身为大王的景灏此刻在众人的眼中已经痴迷在了夜美人的舞姿中,他那目不转睛的模样已经让台下还未能表演歌舞的人更是想要抓住这次机会了。
可是谁也不知道,此刻的他看着眼前那旋转的粉红在旖旎,耳听着那动听的乐声在悠扬,他的眼前又似弥漫了那日的景象。他想起了十年前自己站在白兰树下看到的那个身影,只是那树下的幻化的身影依旧模糊,连那浅浅一笑也逝在记忆中再也寻不到。
再看着眼前这份旖旎之色,听着曲中淡淡的忧伤,他又想起了那个约定。满庭芳又如何?岁月蹉跎,哪怕芬芳依旧却已物是人非,她已经不在。他只能带着一份空许下的诺言,可笑这自己的那句‘君无戏言’,然后做这澜国的王,为澜国的江山将自己沉寂起来,冷酷无情。
是啊,冷酷无情,他心中在意的她已经不在人世,而别人,他无法再许下什么,也不会再去在乎什么。在乎是痛,一旦关心关注,那么心就会痛,他已经为她痛了十年,即便他无法放下去逃离这痛,甚至也不打算丢弃这痛,但是他却也不要再为别人这样痛了。
痛,为一人足够,失言失约的他已经将自己的心随她被灭门的消息尘封,只留下那个可爱的粉琢影子陪伴着自己,那稚嫩的声音,那粉雕的玉颜,混合着那藏在恍惚花雨中的微笑,永远的伴随着自己,刻在他的心里。即便在记忆中那笑已经模糊,即便那稚嫩的人儿已经轮回,但是他都无法忘记那一时的心底臆动,那份臆动即便是此刻他都清晰的记得,那是一个感觉,她就是他要执手相伴之人,她就是他将来的王后!
可是,偏偏她却在父王隐瞒的追杀令中去了。他,没能救下她,没能保护她,这令他内疚,这让他责怪自己怎么如此的无用。他叹息过,叹息为何身为帝王却一定要致别人与死地,他自怨过,怨自己的天真等待,等到了那可怕的噩耗。
那模糊的笑从此便煎熬着他的心,他认定是自己丢了要执手的人,他丢了自己的心。时光飞逝,十年的时间变化了很多,唯独心底这份痛不曾变。即便父王去时,他答应他定会以国事为重,断仁慈之心,做一个冷酷无情的帝王,但是他却知道,自己的冷酷无情,是因为心已经随她而去。
眼前的美人在笑,那淡淡地笑中,有着一个女子的希望,他,很清楚。
有些人,他本不想碰,有些事,他也不想做,可是他是大王,他要担负这澜国的一切,所以他必然有所取舍,哪怕不想不愿,但他必须去做。想到今日午时的梦,他不由地捏了捏手中的酒杯:有些事,总是要做该做的。
“梦啊,你又来提醒我,将会发生什么了吗?”景灏的心底叹息一声,他知道答案很快就会有,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得到确认前,先做好一切的应对。
眼前的女子是上骑都尉之女,她很美丽,也很优秀,此舞此歌都在说明着她是那个适合的人选,再加上这样的家事背景,自己荣宠与她也是最合适的。将来在用她压过蝉衣应该不会有什么的。还有那抚琴的珍美人,气质相貌都还不错,本来打算也用她的,只是没想到她还有这般好琴技,若是她们一起,那未免……有点可惜,若不用她,自己还要再物色个合适的人才行。
物色谁呢?
“太后到!”有些拔高的鸭尖音清晰的穿过景灏的耳膜,他连忙收了心思,抬看向殿门前,此刻乐声已听,舞姿已终,众人皆已跪。
太后扶着安德的手,迈过了殿门的门槛,带着一脸微笑眼扫着下跪地众人,而后眼神停在了大王与蝉衣之间,迈步向前走去:“大王,哀家来迟,叨扰您的雅兴喽!”
景灏看着殿门前走向自己的母后那看向自己和蝉衣的眼神还有她脸上惯有的微笑,不由的心底一叹,笑着说到:“瞧母后说的,孤还以为您不来了呢,将才还问起蓉儿的。”
“是嘛,那可劳大王挂心了。”太后笑说着走到了大王跟前被搀扶着上了舆台。这时太后还没叫众人平身,而是走到了跪地的蝉衣跟前,亲手扶她:“蓉丫头,你怎地跪着,来来起来,你昨夜才侍寝留嗣的,还是要小心着点。”说完才转了身,轻声说到:“好了,你们别跪着了,都起来吧。”
众人谢恩起身,大王命大家入座后,才笑对着太后轻声问到:“母后今日怎么过来的这么晚?孤来时您竟未到,孤本以为您那么念想着蓉儿,只怕是早来和她一起来了呢。”
太后一听大王这么问,笑着说到:“今日这晚宴可是大王您为新进的命妇们举办的,哀家这个‘婆婆’也跑来只觉得不合适,若不是你叫安德去请,哼,哀家才不来呢!”
太后这般家里言语的口气,令众人都觉得亲切。大王笑着摇头:“还好孤叫安德去请了您,要不然,只怕明早孤就是不孝子孙了。”
“可不是?”太后说着故意拉了下脸,复又笑了,然后才向众人说到:“诶,哀家在外面听得丝竹之乐很是不错,看来这次的伎者是长进不少,应是要看赏的,不过这次那唱歌的却是要该罚,虽然唱的是不错,可大好的日子里不好好唱些喜庆的,却唱什么追忆啊,泪眼的,倒是坏了兴致,这可不成。大王可要好好赏罚啊!”
太后这话一出来,众人略愣,大王也显然有些意外轻声解释到:“母后,今日为孤奏乐的伎人与歌舞者可并非是清弦殿所训之人,而是新进的美人为孤所做之演。您说要赏赐的那是珍美人和瑶美人,她们一个抚琴一个弄萧,两人虽是初次合作,却配合无间,令孤愉悦,孤也觉得要赏。可母后您说的要罚的歌舞者可是夜美人,孤倒觉得她歌舞都不错,本也是要赏的,可母后既然说到唱词之错,那孤也唯有不赏了。”
太后立刻一脸惊讶,然后看着大殿里出列的三人对自己跪下,忙说到:“哎呦,哀家可没想到是这样,赏啊罚的,哀家说的可不算,大王要赏就赏吧。”太后说的没有一点弄错的尴尬,反而继续说到:“诶,说起来,这夜美人和蓉昭仪的舞,哀家可是都看过的,哀家一直很好奇,大王,您觉得她们哪个舞的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