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静言看他不敢喝茶,索性送到自己嘴边喝了起来,“二哥,什么时候开始你的胆子变这么小了?”
迟延森拉了拉被小白咬出个洞的衣袖,表情略带伤感,“六妹,不是你二哥我胆子变小了,而是我不是给你找到二嫂了吗?”
迟静言愣了下,觉得他这句话挺对,如果她不曾爱上端木亦尘的话,死她都不会怕,就是因为又了牵挂和不舍,开始顾忌很多东西。
迟静言没有为难迟延森,当他提出要走的时候,很爽快的就答应了,看着他身上破了不止一个地方的衣服,还让管事的去拿件新衣服来给他换上。
她是好心,迟延森却双手抱在胸前,死活不肯把身上的破衣服脱下来,到最后还做出一副,谁要让他把衣服脱下,他就死给谁看的架势。
看他都快以死相逼了,迟静言也没强迫他,这样出去毕竟有损形象,说不定被人看到了,又要传出她把迟家二少爷骗到七王府,然后关门痛殴这样的谣言,让管事的重新去给他拿了件披风。
迟延森临走的时候,想了想,又回头对迟静言说道:“六妹,下次有事,我还是在门外等你吧。”
声音里满满的后怕,坐到前厅,他才想到小白是只比一般品种的老虎要凶猛上十倍的老虎,这次能活着,真的是他的运气了。
迟静言望着他,含笑着点头,“好。”
迟延森本就对七王府有着惧意,现在又吃了小白这么大的亏,自然更不敢来了。
迟延森离开前厅后,迟静言又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正打算去后院看看小白。
虽然和迟延森的狼狈来看,它是胜利者,毕竟刚刚打过架,在心理需求方面,也的确需要她去安抚一下。
人才走到门口,差点和迎面跑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迟静言定睛一看,这火急火燎,像是火在烧他屁股的人不就是迟延森吗?
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去而复返了?
正好奇着,迟延森喘着粗气,口齿结巴,“六……六妹……不好了。”
迟静言朝他身后看了看,说了句,“二哥,不会是小白在外面等着你吧?”
以她对小白的了解,虽通人性,还不至于说会乘着这是它的地盘,对迟延森再一次打击报复。
迟延森哪里有心思和迟静言说玩笑话,表情很严肃地凑到她耳边,“六妹,你猜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迟静言静静听完,没有立刻搭理迟延森,而是沉默着。
这样沉默不语的迟静言,还真让迟延森有点不习惯,急得在原地直跺脚,“六妹,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呢!”
“二哥。”迟静言看着迟延森,脸上慢慢浮现出笑意,对视上他着急的不行的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到最后真的大笑出声,“你不会真的以为那个孩子是端木亦尘和其他女人生的吧?”
迟延森被迟静言的笑弄糊涂了,挠挠头,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如果不是的话,就凭目前迟静言在七王府的一手遮天,别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七王府的花园。
迟静言抬起眼睛,“二哥,看样子啊,你真是孤陋寡闻了。”
到最后,迟延森离开七王府时,是捂着胸,满脸受伤的样子。
他好歹也是知名嘴角,被万千读者追捧的森森大大,怎么在迟静言面前他就注定了只能自取其辱。
面对他的疑惑,迟静言很好心的解释了那个孩子的身份,原来,他以为是端木亦尘和其他女人生的孩子,居然是林絮儿的孩子,林絮儿也已经难产去世了。
从发生的这两件事上来看,迟静言也不能算是讽刺了他,发生这么大的事,他却一点都不知情,的确是孤陋寡闻了。
咱们受了内伤的森森大大,在捧着一颗快碎成渣的心走出七王府时,也暗暗下了个决心,写作固然重要,成为被万千读者追捧的森森大大,也的确会极大程度满足他的虚荣心,但是成为一个安静,又知晓天下事的美男子作家似乎更重要。
迟延森走后,七王府终于安静了下来。
听管事的禀告迟延森和小白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在后院大打出手时,端木亦尘怕拳脚无眼,尤其其中一个打架的还是小白,一只老虎更是没轻没重,怕不小心伤到迟静言,本想陪着她一起去。
要换了其他事,端木亦尘不放心要跟着她,她即便嘴上不说,心里也会美的直冒泡,唯独对这件事,她坚决不同意端木亦尘跟着。
你想啊,迟延森有多惧怕端木亦尘,没有比她更清楚的人,端木亦尘去后院,先不说对局势有没有帮助,单是对迟延森来说,也是极大的不公平。
迟静言即将要出正厅,回她和端木亦尘的院子,管事的又匆匆来报,“启禀王妃,门外有个自称姓张,却不肯说他叫什么名字的人求见,他说是您让他来的。”
姓张,单凭这两个字,迟静言就知道来人是谁,对管事的说:“把他带到我院子里去。”
张鹤鸣跟着管事的朝迟静言和端木亦尘院子走去时,没忍住,小声开口问他,“管家,你们七王妃的心情可好?”
他和迟静言接触的时间虽短,却也知道迟静言是真的不好惹,上次来给端木亦尘诊脉,他虽说了实话,里面到底夹杂了楼峰故意让他说的那些,所以,迟静言今天拍人去请他的时候隐隐约约有点不安。
就在迟静言派人去请他来七王府一趟前,出去采风回到青楼的他,就看到素来只会笑,从不哭的老鸨抱着一个不管是长相还是身材,让人看了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的小倌在哭。
这个老鸨是他花重金,又以营业额的十分之一提成给到她后挖来的,经营青楼经验丰富不说,做事更是细致周全,要不然,也不会前段时间大轩的经济那么低迷,他这里的生意影响却不是那么大。
看到他,老鸨当即松开小倌,走到他面前,像是看到了能替她做主的人,衣袖抹着眼角哭得更伤心了。
他最不喜欢看到女人哭,当即就有点不耐烦,“发生什么事了?”
又朝站在老鸨身后的小倌看了眼,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猜测,老鸨哭这么伤心,不会是和长成那副尊荣的小倌发生了什么吧?
老鸨边哭边说:“爷,你不在的时候,七王妃来了一趟……”
听到迟静言来过,他明显的脸色一变,“她来做什么?”
在老鸨比刚才又伤心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痛哭中,他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来找他的就好。
话说老鸨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呢,也是有原因的。
迟静言不是答应她顶多半个时辰就会让那些小倌们回来吗?眼看她都等了快一个时辰了,还看不到她的那群“摇钱树”自然心急了。
心急归心急,还不足以让她伤心成这样。
就在她担心着那一群“摇钱树”会不会出什么事,但凡是在大轩京城生活过一段时间的人,不管时间长短,对七王府迟静言应该都有所耳闻,仗着爹是迟刚,仗着嫁的丈夫是七王爷,她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做不出来的。
不得不说,老鸨联想着迟静言的口碑,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她拐骗她那么多“摇钱树”的场景。
该死的,她正为自己的那一群“摇钱树”,想着他们是不是已经被迟静言关在哪个阴暗的地方,洗洗干净后被逼迫着接客了,有生意上门了。
看到这桩生意,老鸨只稍微愣了愣,马上两眼直放金光,大金主啊。
“陆公子啊!”老鸨甩甩头,暂时忘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满面堆笑的迎了上去,“我说今天怎么早上起床就听到喜鹊在叫,原来是陆公子要来!”
看过前文的亲爱的们,应该还记得这位陆公子吧,就是喝了点酒,怎么看小白怎么顺眼,差点调戏小白,后被小白吓的一蹶不振的陆尚书家的独子陆公子。
他自从那次之后,后来只来过一次,老鸨本以为迟静言给他造成的阴影已经淡忘了,哪里想到和姑娘单独相处时,迟静言养的那条狗带给他的后遗症发作了。
想当初,陆公子多威猛的人,忽然就废了,老鸨看着出手再也找不到像陆公子那样阔错的客人,每每都是黯然伤心。
多好的生意,多大的肥羊,就这样被迟静言养的一只狗给搅浑了。
仔细想来,也不能怪老鸨对迟静言有那么大的偏见。
你想啊,她养的一只狗都那么厉害,不知道超过了多少人,试问如果是迟静言这个正主出马,那还得了,她这里还做什么生意啊,索性关门得了。
迟静言到她这里来点小倌带走时,她想到曾经想过的那句索性关门得了,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她这张乌鸦嘴啊,真是说好的不灵,说坏的马上就灵验的一塌糊涂。
做眼前的生意要紧,老鸨暂时不去想被迟静言带走的小倌们还能不能顺利的回来。
陆公子冷着张脸,毫不客气地戳穿老鸨的阿谀奉承,“你都睡到中午起来的吧,那个时候哪里还能听到喜鹊叫,你下次要听到喜鹊叫,找人去通知我一声,让我也来听听。”
老鸨愣了愣,心里暗道,这陆公子今天是吃了火药出门的吧,怎么说话这么冲。
她是开门做生意的,尤其本来还是做的赔笑生意,哪里会和客人生气,继续满脸堆笑,讨好地问:“陆公子,是不是还是找翠红?”
翠红是陆公子以前每次来的时候必点的粉头之一,自从上次他进了紫彩房内,结果却是落荒而逃后,老鸨就总结经验教训,觉得陆公子虽然滥情,应该还是个比较念旧的人,也许在面对翠红时,他放松后,没了心里阴影,说不定就成了呢。
陆公子面色和平时有点不一样,示意老鸨到一边说话。
老鸨听到陆公子这次的要求,脸上出现了为难,为了不让这只大肥羊跑了,犹豫了一下,才说:“陆公子,今天还真是不大凑巧,要不,我把姑娘们都喊出来,你再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陆公子听了老鸨的话,斜着眼睛白了她一样,外加一声冷哼,“你真以为除了你这里,老子就没地方去了吗?”
陆公子身为陆尚书的独子,也是既有个性,又脾气相当的大,话落,真转身要走。
这么大的肥羊,好不容易再一次来光顾,不管是为以后的生意还是眼前的利润考虑,老鸨都不可能轻易放过。
顾不上其他了,一把就拉住陆公子的胳膊,“陆公子,你别走啊,不就是小倌吗?我这里怎么会没有,你稍等啊,我这就把人给你叫来。”
陆公子听老鸨这样一说,才满意地在桌边坐下,一杯上好的龙井已经送到他手边,他边喝着茶,边等着老鸨把人领来,心里隐隐生出了点着急。
他来这里点小倌,也是在吃了好多药,又尝试着和各种女人交往,依然不行后的无奈之举。
老鸨很快就回来了,和以往她去喊姑娘,是领着姑娘从楼上下来不同,这次,她领着人是从后院走出来。
看到他要的下倌居然躲在老鸨身后,心里更是生出了几分期待,想必一定是天底下难觅的绝色,要不然,老鸨不会这样故弄玄虚。
陆公子借着低头喝茶,朝自己某个地方看了看,虽然还没动静,却是有了点希望。
一口茶,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一口一半已经喝到喉咙里,还有一半是在嘴里的茶,毫无任何预兆,喝到喉咙里的那一半把他给呛到了,开始剧烈咳嗽,还有一半含在嘴里的茶则被喷了出来。
那半口茶,不偏不倚,全部都落到已经从老鸨身后站到他面前的小倌身上。
这脸……这身材……他不是到养猪场了吧。
陆公子惊恐地瞪大眼睛,看了小倌足足有好一会儿,接着发出“哇”的一声尖叫,然后夺门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