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是美,遗憾的是,终究没能飞入某人的怀抱。
在迟静言的“胡搅蛮缠”“蛮横不讲理”下,花蝴蝶眼里含着泪,委屈万分的离场。
花蝴蝶最伤心的不是迟静言这个半路杀出来的“陈咬金”,而是端木亦尘的态度,以前,他从来都不会像那样对她。
今天,她能明显的感觉到,他在刻意和她保持距离。
她才去“云林寺”几天啊,迟静言居然把王府里的侧妃,赶的就剩下云侧妃和她,这个女人……她以前真的是太小看她了。
当真以为她也那么好欺负吗?
迟静言要真这样想,那她就大错特错了。
……
迟静言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和端木亦尘待一会儿,或者看着他用早膳,或者一起看看书,又或者什么都不说,就安安静静的坐着。
她既然穿越过来就是王妃,而且是恶名昭著的恶妃,注定她没有一天是能过安静的。
这不,她才坐下,红杏就来了,她是迟静言看她为人比较机灵,这才派去迟若娇身边伺候的。
她不想带坏任何人,并没有让红杏对迟若娇做什么。
迟若娇已经不拉肚子了,让红杏来请迟静言过去一起用早膳,说是她有她亲手做的,以前迟静言还没出嫁,在迟府最爱吃的马蹄糕。
迟静言绞尽脑汁想了想,她多么希望奇迹能够出现,不说全部吧,至少这具身体能有一点以前的记忆给她。
和以前一样,对过去,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迟静言上辈子倒还真喜欢吃马蹄,马蹄糕,她还真没吃过。
红杏期盼的看着她,迟静言知道如果她没去的话,迟若娇多多少少都会刁难她。
眼珠轻转,落到身边人身上,“王爷,要不,我们一起去姐姐那里看看吧。”
端木亦尘自从沦落为妻奴后,对迟静言的要求,从来都没拒绝过。
迟若娇让红杏只是去请迟静言,结果看到端木亦尘也来了,恶狠狠地瞪了红杏好几眼,红杏吓的不敢抬头看她。
迟静言像是没看到她瞪红杏,更是完全忘了姐妹间的不合,笑着对迟若娇说:“姐姐,其实我已经吃好了,是红杏说你做了我最爱吃的马蹄糕,嘴有点馋了,就来讨点吃吃。”
迟若娇心里恨得不行,脸上却还强颜欢笑,“妹妹能过来,我当然很高兴,只是我没想到王爷也会来,真是对不起,我只准备了妹妹的,要不骂我马上让人去准备王爷的。”
迟静言在心里冷笑,看看这架势,她才来七王府几天,又是以什么身份待在这里,俨然已经把她当成了这里的主子。
端木亦尘喊住去厨房准备的红杏,“不用忙了,本王已经用过了。”
姐妹两个说话,端木亦尘本不应该在边上,但是,他丝毫没有要避开的意思,而且拿出书坐在一边看书,迟若娇怎么都不好意思下逐客令。
迟若娇还真是准备的很精心,也很充分,一大清早,桌子上居然就有烧鸡。
迟静言坐下后,对着那只鸡看了很久,迟若娇心虚的不敢看她的眼睛,伸出筷子就要给她夹鸡腿。
迟静言阻止她,“姐姐,慢着。”
“怎么了?”迟若娇心里咯噔了一下,都是她母亲邱氏按照她的意思,准备好了,送进七王府,按道理来说,不会有任何破绽。
难道说迟静言是在诈她,迟若娇本就是个心思玲珑的人,笑而不语,等着迟静言再次开口。
迟静言没看她,而是起身走到在一边看书的端木亦尘的身边,接下来她的所作所为,差一点让迟若娇喷血而死。
她抽走端木亦尘手里的书,很认真地和他说道:“王爷,我们还是走吧,省得打扰姐姐赏菊。”
迟若娇如果早知道她是故意引她发问,打死她,她也不会顺着她的话反问,“妹妹,你从哪里看到我是在赏菊?”
神经有病吧,十二月份的天,哪里还有菊可赏。
迟静言回头,神情郑重地看了看她,又看向桌子上的那盘烧鸡。
迟若娇再怎么手腕多,到底是养在深闺里的小姐,她能猜到很多人的心思,唯独迟静言的,她未必能猜到。
她瞥到迟静言眼睛里一掠而过的浅笑,心里一紧,虽然不知道迟静言为什么会笑,直觉告诉她,她笑,肯定意味着没好事。
果然,迟静言盯着那只烧鸡又看了好久,忽地就说:“姐姐,你刚才一直盯着鸡屁股看,而且还坐在鸡屁股指向的位置,你不是在赏菊,是在干什么?”
“你!”迟若娇终于明白迟静言为什么拉着端木亦尘到她这里了,她是故意在端木亦尘面前取笑她,践踏她。
“王爷,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姐姐赏菊了,走吧。”迟静言懒得理她,拉着端木亦尘走了。
迟静言这番奚落的效果不错,迟若娇没多久就收拾收拾回迟府了。
在迟静言的计划里,迟若娇是一枚非常重要的棋子,又理清很多事,她觉得现在还不是按照计划对付的时候。
她没有对迟若娇做太过的事,还有一方面是顾忌到毕竟这具身体姓迟,她到底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
……
端木亦尘真是拿迟静言没办法了,只能宠溺着她,她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至于林絮儿,他已经想好了,替她物色个好人家,风风光光的把她嫁了。
当时娶她,只是怕端木亦元打她的主意,用的缓兵之计,随着迟静言的出现,他也不能再耽误她了。
林絮儿知道端木亦尘的打算后,一反常态的没哭,只是红着眼眶,什么都没说。
……
晚上的宫宴,在御花园举行,迟静言在夏荷的一番收拾下,等走出房间,整个人清新的如同雨后荷花。
迟静言已经对着铜镜打量过了,人靠衣装,再加上夏荷的手艺,她果然也成了美人。
虽说是只是一般的宫宴,迟静言还是穿上王妃礼服,端木亦尘则是王爷礼服。
两个人并肩而行,登对而养眼。
轿子行至宫门,就必须下轿走进去,迟静言作为女眷,可以带一名贴身丫鬟一同进宫。
毫无疑问,她决定带的人是夏荷,也不知道夏荷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忽然拉肚子。
张翼只能让管理下人的管事,临时从丫鬟里随便选了个。
王妃礼服精致而高贵,裙摆很长,拖在地上,迟静言觉得裙摆太长,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她走路,索性把裙摆悄悄的拎高一点,把一小节抓在手里,这样走起来还真方便了很多。
路上陆陆续续会遇到不少来参加宫宴的朝臣,每一个都会和端木亦尘打招呼,当然了,自从迟静言名声在外后,他们更多的是和她打招呼。
恶妃不长有,更不是人人都能有幸看到,很多大臣都是怀着好奇的心在打量迟静言。
和想象中的有点出入,长相清秀,举止也还算得体。
在大臣们一波又一波人的夸奖中,迟静言觉得自己飘飘然了,压低声音,很不确定的问身边人,“喂,端木亦尘,我今天真的有这么美吗?”
瞧着大臣们对她的夸奖,她都快觉得自己是仙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端木亦尘走到她耳边,笑道:“我的言儿什么时候不美过。”
这话说得迟静言心里美滋滋的,人都有虚荣心,尤其还是年轻的女人,接下来的时间里,迟静言真觉得自己好美好美,什么亚姐,什么世姐,都不如她一个小脚趾头美。
不管边关在不在开战,也不管大轩皇朝国库到底有没有钱,更不去想升平公主被人虏走至今下落不明,被邀请来参加宫宴的人都到齐了。
宫宴即将开始前,伴随着太监尖锐的嗓音,“皇上驾到!”有道明黄?色的人影满面微笑的走了过来,文昌帝的到场。
这是迟静言活了两辈子,第一次看到皇帝,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第三次看过去时,坐在首座上的皇帝也正朝她看来。
而且他还看着她开口说话了,眼睛看着她,话是在和端木亦尘说:“皇弟,这就是七王妃吧?”
端木亦尘站起来,拱手作礼,“回皇上的话,她正是臣弟的王妃。”
迟静言不想落人口舌,也学着端木亦尘那样起身,朝端木亦元福了福身子,“臣妾参见皇上。”
端木亦元笑得很爽朗,丝毫没追求迟静言任何过错,一时间,宴会的气氛非常好。
迟静言算是总结出规律了,古代人的宴会和现代人的饭局其实差不多,总是要先说一些正事,接着便有乐师奏乐,舞姬翩然起舞。
迟静言觉得这古代的酒,其实还挺好喝的,端木亦尘正和边上的大臣寒暄,等转过脸,迟静言已经喝了不少。
他伸手拿过她的酒杯,唬起脸,“这酒后劲足,不许再喝了。”
迟静言笑了笑,果真没再喝。
文昌帝还有话对迟静言说,他端起酒杯,对着迟静言遥举,“弟妹啊,老七年纪不小,也是做爹的时候了。”
就当所有的人都以为某个过门半年,肚子还没任何反应的女人,会羞愧的低头不语,被皇帝提点的女人却猛地抬头。
她真像是喝多了,看着皇帝,小脸写着满满的认真,“皇上,你可别忘了世界上有一种病,叫不育不孕。”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尤其是文昌帝,他的脸色更是沉了下去。
有擅长调节气氛的大臣站出来,气氛才稍微好了一点。
宫宴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就结束了,端木亦尘拥着迟静言离宫,直到两个人回到府上,无精打采的张翼前来迎接他们,才发现了什么不对。
跟着迟静言一起进宫的丫鬟没有跟着一起回来。
张翼喊来专管下人的管事。
管事哪里会记得住府里的每个下人,又把他手下分管的那个家丁喊了过来。
跟迟静言一起进宫的是个叫绿儿的小丫鬟,至于她为什么没有跟着迟静言出宫,所有的人一致认为,皇宫太大,她可能是去找茅厕迷路了。
绿儿不是宫里的人,在王府地方又从来都是本本分分,这才被临时安排伺候迟静言。
肯定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端木亦尘也不想折回去惊动宫里的人,等明天上早朝把她带回来就是。
洗漱好,正准备就寝,张翼又来了。
张翼过去出现的可比现在要频繁多了,端木亦尘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烦躁过,打开门,堵在门口不让他进去也就算了,关键那张脸的脸色,黑的像是涂了一层墨。
啧啧。
张翼在心里暗暗啧叹,现在的王爷果然不能再用以前的标准来衡量他。
“说!”冷面王爷,对他就一个字。
张翼打量了下他和端木亦尘间的距离,觉得太近了,小心翼翼地朝后退了一大步,觉得距离够安全了,这才开口,“王爷,绿儿找到了。”
端木亦尘更恼火了,打扰他睡觉,就是为了这么件小事,看样子也是时候让张翼出去收租子了。
屋子里又脚步声传来,张翼连忙低头,语速飞快,“王爷,绿儿被人打昏了,捆在柴房,刚刚被人发现。”
入夜后,已经安静下来的七王府,再一次热闹了起来。
既然真的绿儿被人打昏了捆在柴房,那么,跟着迟静言进宫的又是谁。
迟静言很后悔,是她大意了,如果那个冒充绿儿的女人,只是因为想飞黄腾达,那也就算了,她怕那人是另有所图。
与此同时,张翼已经命人把王府所有下人细细盘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把自己的怀疑告诉了端木亦尘。
端木亦尘一个挥手,允许他去查王府里的其他几个主子。
王府里的主子,经过王妃雷厉风行的整顿,就只剩下两个了。
端木亦尘和迟静言在书房等张翼的消息,张翼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有了答案。
云侧妃至今卧病在床,林絮儿不见了。
端木亦尘连夜进宫,迟静言不放心,想跟去,端木亦尘思忖再三,还是没同意。
端木亦元越是表现的平静,暗地里的波浪越是大。
迟静言有点不高兴,闻闻身上的酒气,还是作罢了。
殊不知,就因为这个小细节,王府里的下人们可是欢呼雀跃,王爷终于重振雄风了。
……
就在七王府发现林絮儿不见了,皇宫里的某个宫殿里,也多出一个人。
林絮儿在费灵玉没失踪前,在宫里住过一段时间,毫不费劲就找历朝皇帝所住的承乾宫。
大概是宫宴需要大量宫人,承乾宫门口居然没有宫人当值。
林絮儿推开殿门,沉重的殿门,推起来有点费劲,想到那两个人联合起来对她的羞辱,她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寝宫很黑,伸手不见五指,林絮儿慢慢地朝前移动脚步,一个没当心,脚绊到了什么东西。
有细微的声音传来,像是什么东西在爬,林絮儿浑身直冒鸡皮疙瘩,转身想朝殿门外跑,脚踝被人抓住。
抓住她脚踝的那只手冰冷阴凉,那只手用力一拉,她整个人朝后滑过去,那只手顺着她腿朝上慢慢移动。
五指张开,森冷而有力。
林絮儿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她感觉是一条冰冷无温的蛇在她身上爬,她想喊,巨大的恐慌,让她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又一只手拉住她另外一只脚,只稍微一个用力,她的裙子连带裘裤就被撕个粉碎。
覆盖到她身上的同样是一具毫无任何温度的身体。
林絮儿拼劲全身力气去推他,那个人的力气很大,很野蛮,她雨点一样的拳头落在他身上,他浑然察觉不到。
身下人不断的抗拒,到底还是让他很不喜欢,他很利索的把林絮儿的手脚捆了起来。
林絮儿终于能喊出声,嘴才张开,也被塞进她自己身上的碎布料。
林絮儿骄纵了十七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后悔,如果她不打昏绿儿,冒充她进宫,也许……她现在虽然不再被端木亦尘喜欢,至少还是他的十八侧妃。
只要名分在,总还是有机会的。
身上人对她的不配合,彻底恼怒了,只稍微一个用力,林絮儿疼地整个人都在抽搐,差点昏厥过去。
到最后,她真的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去多久,等她醒过来,人已经躺在软软的床榻上。
四周很亮,却不刺眼,那是夜明珠才会释放出的柔和的光亮。
她瞪大眼睛,定定地看着眼睛上方,入眼的是富丽堂皇的雕梁,记忆慢慢的拢回到脑海里,她蹭地下从床榻上一跃而起。
身上的痛,在提醒着她,那不是一场噩梦,低头,朝自己看去,身上已经穿上了丝质的裘衣。
她这个在哪里?
大脑有点跟不上,她下床啊,穿好鞋,朝门外走去。
守在门外的两个宫女看到她,恭敬行礼,“姑娘,您醒了?”
林絮儿愣了愣,“我这是……”
眼前的两个宫女,再加上刚才宫殿的奢华,她已经肯定自己还在皇宫。
其中一个宫女掩嘴偷笑,“姑娘,皇上有旨,如果姑娘醒了,就让奴婢们伺候姑娘去清凉池沐浴。”
“清凉池?”林絮儿喃喃着重复了一遍。
那个宫女以为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给她介绍起来,“姑娘,宫里的清凉池是先帝所建,就算是皇后,也只有月圆之夜才有资格去那里沐浴。”
言下之意,她一个连姓都没有姑娘,能被皇上恩准去清凉池沐浴,是天大的福气。
林絮儿当然知道清凉池,的确是先帝景光帝所建,不过却不是为了给他自己或者皇后用。
景光帝建清凉池时,正是大轩皇朝国库最亏空的时候,即便那样,他还是不顾群臣反对,一意孤行的修建了费时费力费钱的清凉池。
景光帝昏君似的,一意孤行,执意修建出清凉池,只为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就是费灵玉。
她从一年四季如春的江南到京城,格外怕冷,冬天屋子里放再多热暖炉都没用。
只要冬天一到,她有一半时间是染风寒躺在床上,景光帝心疼的不得了,朝臣们跟着焦急的不得了,因为只要费灵玉卧病在床,景光帝就没心思上朝。
大燕一直虎视眈眈,景光帝为了个女人,却荒废着朝政,怎能不急。
群臣暗地里商量一番,觉得如果修建个温池出来能让费灵玉,不再一到冬天就躺在床上,利还是大于弊。
就这样,在当时被言官上述痛斥为劳民伤财的清凉池,到底还是修建了出来。
凡事都有双面,景光帝至于要修建清凉池也不例外,他有多宠爱费灵玉,就有多践踏范美惠身为皇后的尊严。
范美惠当真也是个能容忍的女人,对丈夫宠爱一个妃子,忽视她这个皇后,丝毫没怨言。
就当朝臣以为,端木亦远登基为帝,已经荣升为太后的范美惠第一件事就是一洗前耻,命人砸拉清凉池,她却出乎人意料的没有任何破坏之意。
不知不觉,清凉池成了宫中女人衡量恩宠很重要的一个标志。
林絮儿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浑身都是伤,连走路都疼。
到了清凉池,跟来的宫女要进去伺候她,被林絮儿拒绝了。
她一个人,脚步有些不稳的走了进去。
清凉池果真名不虚传,只是一个温池而已,却修建的金碧辉煌,气势磅礴。
林絮儿没有心思去欣赏,脱下衣服,就走入池内。
抬起白皙如莲藕的手臂,原本上面那一点朱红,已经不见了。
心里很难受,她再也控制不住,捂住脸色嚎啕大哭,眼泪顺着指缝汨汨流出,她知道她和端木亦尘再无可能。
忽得,她感觉到不对,背后有人,而且正在看着她。
她回头,果然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人,一袭明黄?色,就足够说明他的是谁。
端木亦元笑着蹲到水池边,看林絮儿瞪大眼睛看着他,伸出一只手探到水池里,“林姑娘,水温还可以吧?”
林絮儿吓得一声尖叫,双手捂住胸,脸上满是羞窘,“皇……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