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安宁躲在景昀的怀里没起来,只顾着自己一个人哭,从什么时候起,身边的人都变得不一样了?长生殿的宫人对她卑躬屈膝,连脾气冲的紫衣也不敢说她一句是非长短;曾经和她关系亲密的袭月,只怕从头至尾对她就只有伪装和利用。如今,那个天真顽皮的景奚也不见了,时间,竟能改变人至此。
“我记得奕亲王向来顽劣,又喜欢欺负宫女,可没想到,他竟然会想抛下画珠逃婚。”安宁窝在景昀怀里,淡淡的说道。她犹记得当年景奚是如何欺负她的,后来听说他惯爱欺负宫女,胡乱厮混,只当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可原来……还真是不懂事。
“他会这般顽劣,除却先皇和太后过于溺爱,还有就是小时候曾经被一个宫女差点害了性命,因此平日极为痛恨宫女。”景昀解释道。
与其说是解释,还不如说是故意抹黑,景昀这样一说,完全是把景奚说成了一个小时候差点被宫女害死,一直过不了那个坎,于是长大后便疯狂的虐待宫女的大变态。
安宁听了虽然很同情景奚,可到底,她也是个宫女,想想和景奚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好朋友,当真是后怕了。
“原来如此。”
某人不高兴了,明明是窝在他怀里,脑子里和嘴里问的却是另外一个男人,怎么想都有些不舒服啊。
看到安宁沉沉睡去,他才舒了气,还好她睡着了,不然他或许真有可能把她拉到床上去做些累人的事,直到她除了他以外,说不出任何一个男人的名字。
景昀看着安宁的睡颜,叹了口气,终究是他欠缺熟虑,本想冷她几天,却忽略了她的感受,还让景奚险些有机可乘。
他还是被她吃得死死的,这对一个帝王来说不是个好事,他也想过逃避,可最后仍是无能为力,只能任由这个小丫头时刻牵动着他的情绪。
夜,很深。
梅画珠成亲那天,安宁想要去送送她,可却遭到了景昀的反对,理由是,婚礼当天人多嘴杂,她去不安全。
安宁才不会听他的,说她任性也好,反正她是越看他越不顺眼,她安宁可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凭什么要被他那么冷着,想着想去看看好姐妹的婚礼还给人禁在长生殿。
最后,景昀还是没让安宁出去。
直到景昀离开长生殿,安宁后脚便要出去,可被小圆子挡住了去路。
“安宁姑娘,您可别为难奴才了,您要真出去了,皇上定不会放过我的!”自从知道安宁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儿,小圆子才算明白鲁公公当初对他的警告是什么意思,此后再不敢怠慢安宁,可安宁和皇上哪个更重要,他还是清楚的,自然不可能放走安宁。
安宁被小圆子拦住,心头的火气是“蹭蹭蹭”的上来了,阴阳怪气的笑道:“小圆子公公,我可担不起你叫声姑娘,再者现在殿里没我什么事,还不让我出去散散心是吧!”
小圆子随即苦笑,“瞧姑娘说的,从前儿是奴才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就甭跟我计较了!”
见小圆子如此低声下气,安宁一下便焉了,不知为何,她总感觉自己这般是在欺负小圆子,于是说话也软了起来,“小圆子,你就让我出去吧,我只是想送送我朋友,她今天出嫁,我……我只是想看看她罢了,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面呢。”说着说着,安宁便是要哭出来了,她这是想起了娘亲和哥哥,一想到他们此生可能不复相见,她的心就出奇的难受。
小圆子急得也快哭出来了,“哎哟喂,您可别哭了!”师傅交代过他,要善待安宁,如今她这一哭,万一皇上回来看见了,那不得把他皮扒下来啊!
可师傅又不在,他一劝,安宁反哭得更凶,这……他招谁惹谁了!
“那……只许出去一个时辰,不然皇上回来……”
话音未落,安宁止住了哭泣,兴高采烈的说了句谢谢,便越过小圆子跑了出去。
小圆子呆愣在原地,良久,狠狠的赏了自己一个大耳瓜子:“叫你能耐,现在可怎么办!”打完,小圆子崩溃的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这下子完了,他怎么就把安宁给放走了!
在太后的坚持下,画珠和奕亲王的婚礼在皇宫举行,然后两位新人再回王府。这段时间里,于雁和阿柳虽然都想看看画珠,可因为身份悬殊,始终不能见到一眼。
直到举行完婚礼,新娘子出来上喜轿要出宫时,才让人看到了个背影。
阿柳望着画珠的背影,羡慕的说道:“画珠今晚一定很漂亮吧,我好想也跟她一样穿上美美的喜服。”
于雁在一旁翻了个白眼,不甚在意,“这有什么,人家现在可是王妃了,你怎么就关注她的喜服啊!”
“对啊,画珠现在是王妃了,整个王府都是她的了,王府里一定有好多好吃的!”
闻言,于雁抿嘴一笑,“你个傻丫头,成天就想着吃,司膳司里的东西还不够你吃的?竟把主意打到王府里去了。”
阿柳噘嘴,“又不是给我吃的。”
“哈哈,你还真想吃掉司膳司里所有的食物?真是个贪吃鬼!”
“不是不是,我才不是呢!”
“你就是。”
“不是。”
“哈哈哈。”
于雁和阿柳两个人打打闹闹,正玩得起劲,眼尖的于雁发现了往这跑的安宁,不再理会阿柳,朝安宁那儿招手,“安宁,安宁!”
安宁气喘吁吁的跑过去,“画珠呢?”
“你这么着急忙慌的赶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见画珠吧?”于雁惊讶的问。阿柳说道:“你来晚了,画珠刚刚出宫了。”
“哦。”安宁有些失落,闷闷的点点头。于雁见此,大气的勾上安宁的脖子,说道:“没事没事,来日方长,画珠嫁的是奕王爷,又不是旁的什么人,总会见到的。咱们啊好久没见了,一起叙叙旧吧。”
“好啊。”安宁露出一口白牙,笑应道。
只是现在,几人全然不知,今日过后,她们再也见不到那个曾经的画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