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岳不知蛇角岭有叛军山贼,不认识蛇角岭首领都有谁哪个是哪个,但瞅着毒角蛟秦会、恶虎郝晸跃马舞枪在乱军中横冲直撞,看二人时不时被敌将多人围攻也难抵挡,不禁点头。
这二将堪称勇猛好手,本事不次于昔日的欧鹏、邓飞,怎么也能列入二流上游,还有潜力。
再看身躯最粗壮高大的张大能,一条狼牙棒耍得呼呼生风,很是凶恶,武艺虽不是多高明,却力量强猛,横扫竖砸,恍若霹雳水秦明。官军小将架不住其重击,往往一个对冲就死于马下。
官军另一副将莫大成见此贼目如此凶悍,部将无人敢上前迎敌,大吼一声:“贼寇休得猖狂。”亲自舞刀截住大战,奋勇死死纠缠,又有偏将不时地趁机上前偷袭相助,才挡住暴熊张大能犹如入无人之境的凶猛冲杀之势。
赵岳赞声此人好力气,有猛将资质,可惜了武艺不济,也就是在这种战斗中能展示勇猛威风。嗯,和武艺粗糙主要依靠勇猛和力量的金军打,以勇较勇,以重武器对重武器以力较力,此人也能发挥威力,有看头。但若遇到高手,多半是力量优势得不到发挥就被几下子干掉了。
目光再落到两最勇猛的山贼步将身上,赵岳的眼睛不禁一亮。
度世行者王彬头戴一佛门金箍,披头散发,身穿行者袍,胸前摆荡一百单八颗佛珠,舞动一对钢刀。铁面追魂铲李彦剃着光溜溜和尚头,着灰色僧衣,也挂佛珠,挥舞一条铁铲。
这二位无论身躯力量,还是武艺勇猛都无法和赵岳见过的真人鲁智深和想像中的武松相比,但其形象和凶悍也足以让赵岳不禁想起电视剧中的武松、鲁智深这对搭配。
二将此刻成了叛军步战领头羊,合力酣斗冲杀,所到处死伤片片官兵惧避,二人在叛军中层头目大量阵亡缺失的情况下极大稳定了军心士气。
赵岳点头。这二人可称是步军悍将。也是得用的步军人才。
其余骑马的叛军大将就不值一观了,不过是充将的矮脚虎王英、昔日的打虎将李忠、小霸王周通之流,最强的也至多达到锦毛虎燕顺的战斗力水平。
这些太保的战斗力不济。官兵的弁佐部将却有数十位。十一位太保们群体再勇猛厮杀,杀不死官军主力大将。清除不了官军部将太多的优势,也就弥补不了中层头目严重缺失的被动失利局面,随着时间迁移,他们力量大耗,开始陷入疲惫。太保们的凶猛威势也下降。
官兵在抢夺钱财的刺激下逞一时血勇,不能迅速击垮贼军,久战疲惫,尤其是看到自己熟悉的同僚死伤惨重,身边同僚一个个死伤倒地,骨子里的胆怯畏惧又复生,勇气一失,原本又要上演溃散戏码,可看到领导占了上风,胜利有望。看在钱财的份上又鼓起勇气坚持下去。
赵岳身边的万俟大年还是第一次看到战争场面。
不禁被场上的血腥和惨烈刺激得呼吸急促,两只晶黄的眼珠子瞪得溜圆,浑身的野性和杀气四溢,瞧那紧握朴刀的双手躬起的腰身,大有随时冲上去厮杀的趋势。
赵岳目光瞥见,不禁好笑地拍拍万俟大年的肩膀,把万俟大年被慑住的心神拍了回来。
“万把人战争只是小场面。这种程度的厮杀只是小儿科,和打马背民族的真正战争,惨烈凶险程度相去甚远。大年,我们只是旁观者。你那么激动干吗?”
万俟大年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放松了一下紧绷的神经和身体,低声道:“俺不懂这个。可俺看脖子系布条的要败了。”
赵岳笑道:“你恨官府,由此也恨官兵,想帮助山贼?”
万俟大年盯着赵岳。反问:“你家是权贵高门,你是豪门公子,你向着官兵?”
赵岳笑道:“我只向着人性良知。你觉得呢?”
万俟大年却没有犹豫地点头道:“俺觉得你说的是真话。”
赵岳愣了一下,望着这位野性多于人性,因刻骨仇恨,戾气更助长了野性的汉子。哦了一声,有些好奇地问:“这么肯定?”
万俟大年又挠挠头,想了想说:“俺在深山学艺长大。师傅教俺认字。俺识字却没读过几本书,不懂大道理,没见识也不会说。俺只是凭感觉(野兽般直觉)觉得你是好人,靠得住。”
他想了想又说:“这些日子相处,俺觉得你是个密,身上有正气有邪气,仁慈又杀人凶暴不眨眼,你是官家公子却杀官府的人也干得不犹豫不留情。你很凶恶可怕,可俺在你身边就是奇怪地能感觉到一种安心。俺说不上来为啥。”
赵岳又笑了:“大年,我说说对你的看法吧。”
万俟大年不吭声,只望着赵岳。
“大年,你有福气得到名师教导指点,在深山养成了野兽般敏锐的直觉,心性凶野坚韧,身躯敏捷矫健,箭术高超,其它武艺也有潜力,可大幅提升。你天生很适合战争厮杀。”
万俟大年眼中闪烁起光彩,流露回忆之色又黯然道:“师傅对我好。可惜不知他去了哪里。”
赵岳知道这时代的高人隐士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特点。
屠龙剑孙安和乔道清的师傅如此。现在看万俟大年的师傅也是如此。
他琢磨的是怎样彻底收服用好这位野性多于人性的汉子,指着战场道:“这是个时局改变,波澜壮阔让人热血沸腾的时代。大宋内有动乱,外有强敌,战争将成为时代主流。活在这个时代,这是适合大年你的机遇。你若坚定跟着我。我只要求你做事时要保持人性良知。”
万俟大年不吭气,好一会儿才道:“你要是想让俺跟着你家为官府出力,俺不会跟你。”
赵岳理解万俟大年对官府的仇恨和忌惮心思,拍拍他肩膀道:“跟着我,我不会让你为保护大宋王朝出力,不承诺你荣华富贵,但保证你能感觉自己活得有价值,没瞎了这身本事白活一世。”
“那就好。俺信你。至少现在是。”
说话间,战场形势突变。
蛇角岭老十混世大圣李金鹏在冲杀中一时不慎,被官军一偏将伺机放冷箭正中面门,一头栽下马去,转瞬被涌上来的官军乱刀剁死。十三太保先折一位。
开了恶头。
不久,大个子末太保恨天低刘言国也阵亡。
他和敌将交锋间,一个官兵瞅着机会突然窜上去,手中长枪对准刘言国的左肋恶狠狠捅去。
刘言国正横刀招架敌将的枪,无法分手抵挡,也避不开这一枪。
他身边的亲兵忙着厮杀自卫,仓促间也照顾不上。但在附近厮杀的老九洞箫郎柳上人、老十一玉面郎君高世英是有能力也有机会替他挡住这一枪的。谁知二人却视若不见,任凭那官兵一枪透甲深扎入刘言国的软肋直达心脏。
刘言国死前瞪圆了眼看着老九老十一两位义兄弟,目光询问:“为什么?”
他实在不明白兄弟为何不讲义气让自己死掉。
柳上人和高世英被这一眼瞪得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却随即眼闪冷酷和鄙视,狰狞大喝:“狗兵焉敢害我兄弟?”双骑冲上前,把那杀了贼寇大将正兴奋得发蒙的小兵砍倒。却随即策马带着亲兵冲开敌军离开这一片,任凭刘言国剩下的几个心腹亲兵被官兵转瞬淹没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