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睁大的眼睛盯着屋顶一言不发,不哭,不闹,不吵,就这么躺着。
不论是谁跟她说完都没有任何的回应,喂她吃饭,她张嘴,然后咽下。喂她喝水,她张嘴,然后咽下。这样的秦思,他们不知道是应该开心还是担心,因为至少她不会不吃不喝,可是,她就跟木偶一躲,了无生机。
即使她没有不吃不喝,仍像是一朵花般慢慢的凋零。
每次人却只能干着急没有任何的办法,他们希望她能够大哭一场,在后将所有的痛和记忆忘掉。
这天叶靖棠又来看秦思,喂秦思吃饱了以后,细心的替她擦拭嘴角,“对了思儿,今天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叶大家已经跟秦叔说过了,希望他能将你许配给我,秦叔已经答应了。思儿,我今天来就是想问你一下,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成亲比较好呢?嫣儿说她要给你挑个好日子,依依已经开始为我们张罗成亲时要用的东西了,我是想,越快越好。”
秦思的眼睛动了动,神情变的有些怪异。
叶靖棠却没有发现的继续说道,“思儿,我昨天已经抽空去卖喜服的店里看了看。我想早点成亲所以现在开始做时间上不够,我看了很多种做好的喜服,有几个样式还是挺好的,我已经让人明天送过来了,到时候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如果没有到时候再去别的店里看看。至于新房,大哥说就布置在我现在住的那个房间里,我觉得也不错。依依昨天还说呢,没想到你还抢在了她的前面,到时候你可以尽情的笑她了,让她羡慕你。”
“对了,秦婶已经开始为你绣喜枕了,这几天她一直很兴奋,说一定要给你绣出最好看的喜枕来。”叶靖棠脸上带着笑,“思儿,叶大哥觉得,那天你一定会很美很美的,叶大哥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不要……”常久未说话的秦思,轻启嘴唇,声音粗哑而低矮。
叶靖棠只听见秦思嘴唇动了下,却没有听到她说什么,一时却惊喜万分,思儿终于有反映了。
他兴奋的弯身耳朵凑到她的嘴边,“思儿,你说什么?”
“不要……”
这一次叶靖棠听到了秦思的声音,起身疑惑的看着秦思,“思儿,你不愿意嫁给我吗?”
怎么可能会不愿意,怎么可能!
这是她终其一生都愿意等待的一句话,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对她说出这样的话?为什么在她已经没有爱他的资格的时候对她说这样的话?
如果能早一些时候,就早一些,她会有多开心啊。
不要这个时候,不要现在对她说这样的话。现在的她连爱他都没有了资格,还怎么成为他的新娘。
“思儿,你不要乱想好吗?只要好好的准备嫁给叶大哥就好,其他的一切事情交给叶大哥就行。”叶靖棠温柔的抚着她的发丝说着。
秦思却扭过头,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手,“我不要嫁,不要嫁。”
泪水顺着眼角划落,她已经脏了,怎么带着这副脏身子嫁给他?她更不要他的同情,如果她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只怕再过十年也等不到这样的话,可偏偏是因为同情。
她已经羞愧的无法再面对他了,他却还要在这个时候说要娶她。
叶靖棠见状,苦心道,“思儿,叶大哥会对你好的。就算是时间苍促,叶大哥也会给你一个很好的婚礼的。”
她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婚礼不婚礼的,如果他爱她,如果她没有变脏,就算没有婚礼,不成亲,她也愿意跟他在一起。跟比起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婚礼算什么呢?
可是,她不要。她不要同情,她不要这样成亲,她更不要嫁给他。
“我不会嫁给你的。”秦思声间平静而坚持。
叶靖棠抬手想要握住秦思的手,却在还未触碰到的时候秦思就已经收回。
他抬头看着秦思,“思儿,为什么要拒绝我?你不喜欢叶大哥吗?”
秦思转过头看着叶靖棠,用眼睛仔细的临摹着这一张几乎夜夜都会出现在梦中的英俊脸庞,痛苦的说道:“以前爱,爱的连心都疼了,可是,现在不爱了。”
不爱的心都痛了。
叶靖棠反问,“为什么?思儿,继续爱叶大哥吧。”
秦思摇头,泪早已经流满面,“不爱了,我不能再爱你了,我已经决定不再爱你了。叶大哥,我不爱你了。”
叶靖棠不顾她的反对,紧握着她的手,“为什么不爱我了,为什么决定不再爱我了?思儿,叶大哥要你爱我,像以前爱我一样的爱我。叶大哥会对你好的,跟叶大哥成亲吧。”
跟叶大哥成亲吧……
这是多么美好的一句话啊,她几乎要为这句话欢呼,喜极而泣。
可那只是以前的自己,那是干净的秦思才能做的事情。
秦思甩掉叶靖棠的手,“为什么,为什么今天才对我说这样的话?为什么不在几日前跟我说这样的话?叶大哥,你这样只会让我更痛苦,我不需要同情,不需要怜悯,更不需要你用这样的办法来对待我。”
“思儿,这是不是同情。”叶靖棠解释。
“是!”秦思哭道:“这是比喜欢还要可耻的同情,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从来只把我当做妹妹一样看待而已。如果不是,你为什么不早一点跟我说,为什么要在我被……”
秦思声音顿住,那样的事实几乎要将她凌迟而死。
她努力的坚强,努力的不让他们为自己担心,努力的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可是她努力不来真正的忘记那一天的事情,她总是会做梦,梦里她尖叫着,她呼叫着,可是叶大哥还是没有出现,她没有出现。
叶靖棠握住秦思的手,“思儿,别说了。忘掉那天,我不在意的。叶大哥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你。”
“可那不是对一个女人的喜欢。”秦思反驳。
“思儿……”
“叶大哥,你这样只会让我羞愧的想死。”秦思空洞的眼神看着叶靖棠,“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你明知道我配不上你了,还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我没有觉得你配不上,思儿,叶大哥想跟你成亲,是真心的。”他的确是真心的,没有任何的勉强。这一辈子他或许不会像大哥跟石浩一样遇到属于他的非她不可。
对思儿,他的确有愧疚,有心痛更多的还是心疼。
他愿意娶她,愿意用他的关心来慢慢的抚慰她受伤的心,愿意娶她,他愿意做一切的事情。他希望以前的思儿能够回来,他不愿看她像一朵枯萎的花朵,越来越没有生机,慢慢的失去所有的生命。
“我也是真心的。”秦思闭上了眼睛,残忍的将叶靖棠推至心房之外,她可以嫁给任何人唯独不会嫁给他:“我不会嫁给你的,永远也不会。叶大哥,我想休息。”
叶靖棠也不再说,反正时间还很多,他可以一天天的来说服她。总有一天她会愿意跟他成亲的。
他替她拉了拉被子,“睡吧,我在这里陪你一会儿。”
“不用了,你还是走吧。”她不要他对她的好,不要!
叶靖棠犹豫道:“我不会打扰到你休息的,你……”
“我说了不要!”秦思睁开眼睛,哭诉着,“你知不知道,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人就是你。每一次看到叶大哥,我都会想,自己已经没有那样资格可以喜欢你了,我会觉得,自己很脏。我更怕,我怕在你眼里看到任何的不屑。叶大哥,走吧,求求你了,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你只会让我更难受,更痛苦。”
因为爱他,所以才会痛苦,因为爱他,所以不需要他的同情,因为爱他,所以痛恨他的同情。
她不要他带着同情的心娶了她,她相信叶大哥会一辈子对她好,即使等有一天他真的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他也不会对不起她。
会论谁还。可是那不是她要的结果,她要的是两情双悦,是相互喜欢。
而不是抱着对她的同情对他好,总有一天同情会用完,等到连同情都不再有的进候,叶大哥还剩下什么?。
痛苦,面对不喜欢的人却要每天微笑着的痛苦。
她不要这样,她不希望叶大哥不开心。她更不会叶大哥的同情。
叶靖棠见她情绪如此的激动,“我走,但是思儿,叶大哥真心希望你能好好的考虑一下我们的婚事,因为叶大哥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娶你。”
秦思没有说话,只是扭过头,转过身,整个人转的面对了床里面,然后缩成小龙虾的模样,背对着叶靖棠。
她的排斥和反对让叶靖棠很先奈,他想要尽自己能做的一切让她得到幸福,让她忘掉那些痛苦,可是她却已经在她的心外筑了一道铁墙,将他完全排除在外。
听到越来越远的脚步声,秦思的泪水止不住的留着。
为什么不早一些对她说这样的话,为什么不早点对她说,我们成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