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息, “公主今日成人,娘娘可是十分高兴的。”
她这么说着,锦妃果真就进来了。她今日也装扮的十分隆重。茗玥见她来了也不敢露出愁容, 站起来笑着:“母妃, 您看我这样打扮好不好看?”
锦妃站在她身前看她, 眼里说不出的欣慰, 看久了又想落泪, 连连道:“好看,好看,比你母妃当年还好看。”
以往不觉得, 这下看她盛装,面色明艳似牡丹, 一双眸子里像盛满了春水, 身量窈窕, 当真不是先前的小孩子了。
眉裳看锦妃当真要哭出来,忙道:“哪里比娘娘好看了?娘娘当年可是名动京城, 再看看我们这没出息的!”
这没出息的自然是说茗玥,锦妃听了果真扑哧笑出来,又嘱咐道:“今日之后便是大人了,再不能像以往一样胡作非为。”
茗玥嘟哝,“我才没胡作非为……”
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与她交好的公主来祝福她。
公主们及笄的只大公主和二公主, 大公主已经嫁出去了。
二公主不放心的跟她说及笄礼时要注意的事项, 又笑:“大皇姐当初吓得跌了一跤, 你可还记得?万不能像她一样, 丢了人可不好了。”
五公主听了就打趣:“也就是大皇姐不在你才敢这么打趣, 当初是谁将酒水洒到衣服上了?二皇姐你也就半斤八两!我看还是三皇姐稳妥些。”
那几个妹妹又说了些羡慕的话,又说二公主也该嫁人, 扯来扯去还又扯到茗玥身上:“今日京中公子该来不少,三皇姐也好好看看有没有中意的,等日后我们一同替你求亲去!”
二公主就啐了一口,“才多大就没羞没臊的?”先前打趣让她嫁人的也是五公主。
叽叽喳喳的吵闹一番,眉裳就来赶她们,“公主们可消停消停吧,你看我们公主头发都乱了。”
二公主看她果真头发又掉下来一缕,就从头上取了一个金蝶儿,给她将头发弄上去,又用蝶儿固定好,“及笄不能用旧物,今日这金蝶也是新的,你且带着吧。”
那金蝶戴在她鬓角倒是相得益彰,二公主转头看向眉裳:“又不是收拾不好了,这不就行了?”
眉裳无奈的看着这几个姑娘,叹息一声:“好好,公主们做什么都对,倒是我多嘴了!”
几个人又继续叽叽喳喳的吵闹,倒真叫茗玥忘了云罄那烦心事,转眼便到了行礼的时辰了。
今日她及笄和重阳佳节一起,便更显的繁重一些。
重阳祭祀事宜过后,才轮到茗玥行及笄礼。
此时茗玥已将头上繁重首饰除了去,等在大殿东房,等着皇后为之梳发挽髻。之后宫人又唱了祝词,茗玥按部就班,跟着前世的记忆和今世的教导,半点也不出差错。
又少不了赐酒,前世茗玥都有了几分醉意,这一回却觉得不够喝。前世这样繁杂的礼节弄得她十分倦怠,这一世没觉得有什么。
此间她才真真切切觉出,自己已于前世大不相同了。这个认知显然让她十分高兴,连带精神也高昂了几分,背说辞的时候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惹得皇太后止不住夸赞,“皇帝,你这几个女儿,还就玥儿更出息些。”
她这么一说,五公主就不乐意了,在一旁插嘴道:“皇祖母偏心!我日后定比三皇姐还要强!”
二公主忙将她拉住:“别扰了你三皇姐!”
茗玥唇边带笑,归位再拜,又再三拜谢太上皇后。礼毕。
茗玥前世对这些繁文缛节就多有不喜,如今不守礼惯了,便跟觉得枯燥乏味,满心不耐,终于结束后迫不及待的回了落霞宫。
二公主五公主等人簇拥着她,还止不住的夸赞,五公主就说就知道三皇姐比二皇姐要出息。
安少阙不知什么时候等在落霞宫里,见茗玥回来说带她出宫,今天及笄,那些好友怎么也要聚一聚庆贺一番。
二公主五公主间安少阙约她,对视一眼弯着眼笑,忙说有事要走。五公主还嘱咐一句:“少阙哥哥,虽说三皇姐及笄了,可有些事你可不要太着急!我还想让三皇姐在宫里多留几年呢!”
安少阙说知道了摆手让她们快走。
二公主五公主偷笑着离开了。
她们这些小姑娘,还当茗玥和安少阙是一对呢。茗玥和安少阙倒也懒得解释,随她们怎么想。
安少阙见两人走了,问:“怎么?今日及笄了怎么还不高兴?”
茗玥着实有些郁闷,旁人问起来就说是累了,可却不打算瞒着安少阙:“云罄说我及笄之日送我一份大礼,可到现在还没消息。”
安少阙就安慰她,“你也知北秦南楚相隔甚远,他路上有什么事耽误了也说不定。”看她还是没什么兴致,又道:“你今日及笄,我们可都是备上好礼要送你呢!燕二今日跟贺家那小姑娘的幽会都推却了,你还不承情?”
“贺家小姑娘?”
安少阙看她一眼,略有些得意道:“贺樱,燕二新相好,你或许还不知,还是我给牵的红线呢!”
茗玥见他颇为得意,笑话他:“你不是差点与他割袍断义吗?怎么还好心给他牵红线呢?”贺樱此名他倒也听说过,贺尚书家的大小姐,对人对事都是淡淡的,她之前还听人玩笑说贺家大小姐像是生在庵里的。
她倒是知道贺樱日后嫁给了燕玉鸿,原本她还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原来竟是安少阙牵的线。
安少阙也不与她拌嘴,只说让她快走,旁人都等了好久了。
茗玥见他如此急切,想来旁人真等得久了,便赶快将衣裳换下来,又卸去脸上浓妆,跟着去了。
也没特意找什么地方,还是之前他们常聚的那个小酒楼。重阳佳节那酒楼还给他们熟客打了折。
安少阙等在门外,见她来了又催促:“这宫里就是麻烦,费了这么长时间,沐公子都等了两个多时辰了!”
“沐公子?”
茗玥倒是记得燕二曾经说过,自己要给一个沐公子找个宅邸。
安少阙边拉着她往里走,边道:“沐公子昨晚才来,今日又听说你及笄,便立即给你备了礼物!”
他斜眼看她,“你说你走了什么狗屎运?”
茗玥倒是对什么木公子石公子的没兴趣,可是见燕二对他十分敬重,也有了几分兴趣。要知道燕二那个心高气傲的,就连当初知道自己是公主的时候也只是抬了抬眼稍作惊讶。
等她开了门,见那被人簇拥的青衣公子,便再也移不开眼了。
众人玩笑声都随着她的开门声停了下来,那人也微微笑着站起身来,朝她躬身施礼,“想来这位便是茗玥公主,在下沐青,洹城人士。今日刚到都城便听闻公主及笄,特备下好礼祝贺。”
他说着,便拿出一个檀木盒子来递给她,茗玥愣愣的接了,眼睛还直勾勾的看着他。
燕二见状猛地一拍她的肩膀,“公主殿下,您失礼了!就是沐公子长得好看,您也不能这么看着人家啊!”
茗玥这才回过神来,讷讷的道:“是,是,是我失礼。今日及笄之礼累了些,沐公子勿怪。”
燕二不知是怎么回事,安少阙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他看燕二和众人神色看怪物似的看着她,心里还说这丫头就差乳燕投林扑到人家怀里了,有这等定力实在让他刮目相看。
云罄看她的模样也叹了口气,心中有些后悔将那东西送给她。
燕二似乎是见她已经对他百般敬重,另加父亲百般叮嘱好生照看的沐公子心怀不轨,落座时有意将他们两个隔得很远,期间茗玥多次借着敬酒的由头想跑到他身边去,都让燕二明着暗着的挡回去。
燕二看她的眼神早就不对了,心说这京中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也不在少数,她怎么从不曾起心思?想来他和安少阙哪个样貌身份差了?想当初自己与她初见时还跟她狠狠打了一架呢!
日后自己“有幸”与她做了“哥们”,都在思考是不是人家将自己打的顺手了……
安少阙看茗玥在自己的座位上如坐针毡,百般难耐,十分不厚道的在一旁看戏。
云罄看她如此急不可耐,也在心底暗暗叹息。自己虽也想她想得紧,可如今他到底是个初到楚都的异地人士,怎可与一个公主太过亲近?
终于酒过三巡,已到了定昏,云罄站起身来似不胜酒力,又推说自己初到楚都有些疲乏,就要告辞。
茗玥听闻霎时便站起身来,道:“沐公子累了?那我送沐公子回去歇息吧!”她还一心想着将云罄接去归恒晚呢!
云罄也不推辞点头答应了。
燕二却十分不放心,在一旁扶住他的胳膊:“沐公子,您真要……”他看了眼目光炯炯的茗玥,“真要她送?还是我送你吧!”
云罄摇了摇头,“不必。”他也看了眼茗玥,斟酌一下,还是说:“公主去年前去北疆之时便与我熟识。”
他一句“熟识”,再加上茗玥整个下午一举一动,明眼人都能猜出大概,更何况燕二这个已经成了精的?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诧异。
紧接着他就意识到自己整个下午都在妨碍人家“亲近”,不禁脸色稍变,再看茗玥,果真她的眼神像是自己跟她有夺妻之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