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冷冷拂袖,将弋阳掀翻在床榻上,然后她的双手挥过,在房间内布下了结界。
“好好看着她!”
“是。”轻曼立即垂首道。
——
大夏。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送来了丝丝凉意,空气里弥漫着雨后泥土的清香。
雨水顺着琼华殿的屋檐滴落,落在青石板上,发生悦耳的声音。
殿内,安文夕缓缓为北宫喆系上了披风的带子,不舍得抱住了他的腰身,紧紧的靠在他的胸膛。
她不舍得他离开。
北宫喆扣住安文夕纤细的肩膀,拥着她的腰肢,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
“夕儿,朕该走了。”
安文夕这才从北宫喆怀中起身,握着他的手道:“路上小心,好好照顾自己。”
自从昨日她爹送来安景晟被华静香救走的消息,北宫喆当即决定动身前往南昭,安景晟一旦回了南昭,就是一个强大的威胁,必须要将他带回来。
而且,他身上的忘情蛊几乎要压制不住了,也必须尽快拿到解药。
北宫喆吻了吻安文夕的额头,“等着朕,朕定会赶在乐乐生辰之前赶回来。”
“好,我等你,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好了好了,别腻歪了,本公子都要看不下去了,这一去又不是生死离别,别那么煽情行不行!”月清绝催促道。
去南昭寻找忘情蛊解药,月清绝自然是要去的。
北宫喆冷冷扫了眼月清绝,然后撩开步子出了琼华殿。
安文夕追着北宫喆的脚步上前两步,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琼华殿,心里突然像是空了一块。
自从北宫喆去了南昭,安文夕的生活变得百无聊赖,每日去永寿宫去陪凌阡陌说说话,给乐乐做些小衣服,看看书,偶尔会带着乐乐去鹿台小住几日。
她又重新搬回了未央宫,每天晚上她自己独自睡在那张大床上,都会想念在琼华殿时,北宫喆将她拥在怀中入睡。
如今,北宫喆不在她的身边,她又将乐乐抱了回来,有乐乐在她身边,多少有些安心。
每隔十日,她都会收到北宫喆的来信,每次信上都是“安好,勿念。”四个大字。
但是看到他雄健的字迹,安文夕每次都感到阵阵心暖。
日子一天天过去,萧瑟的秋风席卷夏宫之时,碧波湖上碧水泛着圈圈涟漪,湖中千荷田田已经泛起了枯黄,朵朵浅荷也已经凋零。
安文夕立在碧波亭内,想起夏日她和北宫喆在亭内乘凉的情景,一幕幕恍若昨日。
“娘娘,该回了。”香茗在一旁提醒道。
见安文夕身形未动,香茗以为安文夕没有听到,再次道:“娘娘,时辰不早了,太后娘娘今日让娘娘去永寿宫用膳,一会就要误了时辰了。”
“走吧。”安文夕收回了眸光。
在永寿宫用了膳,宫人立即捧出了清茗消食。
凌阡陌握着小盏,垂眸道:“依旧没有喆儿的消息么?”
安文夕摇了摇头,她的心里也十分焦急,到现在她已经有一个月没有收到北宫喆的来信了。
“许是有事情耽搁了,母后不要担心。”
凌阡陌当下手中的小盏道:“这两日我这眼皮跳的厉害,总觉得要出什么事一般。”
“怎么会有事情……”
安文夕的话还没有说完,欢凉急切的声音就传进了殿内。
“太后娘娘,皇贵妃娘娘,欢凉有急事求见。”
安文夕一滞,黛眉轻轻蹙起,欢凉怎么没有知会她一声就突然进了宫,难道出了什么事情?
就在她思忖之间,凌阡陌已经吩咐宫人将欢凉请了进来。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来人还有袭匀,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十分凝重,一种不好的预感隐隐浮在安文夕的心头。
“欢凉给太后娘娘,皇贵妃娘娘请安。”
“袭匀给太后娘娘,皇贵妃娘娘请安。”
“怎么了,你们突然进宫所为何事?”凌阡陌开口道。
“大事不好了,皇上他……”欢凉抿了抿唇,似乎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他怎么了?”凌阡陌的心蓦地一跳,不受控制的提了起来。
看着欢凉难以开口,袭匀咬了咬牙道:“今日我得到消息,北宫喆在南昭不幸……身亡。”
“啪——”安文夕心中的青瓷盏突然从手中滑落,落在地上顿时摔得粉粹。
“不,不可能,我不相信!”她喃喃道。
“到底怎么回事?”凌阡陌开口道。
“我在南昭这一年,紫阳王爷倒是给了我不少暗卫,最擅长搜集消息,这件事是他们给我传来的消息,应该不会有假。”
凌阡陌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去,眼底一点点灰败下去,不由得握紧了身侧的扶手。
“既然这消息是你的暗卫传来的,那么如今朝中必然还不知晓。当务之急,我们要想办法封锁住这个消息。”安文夕压抑着心中的悲切,很快做出了分析。
如今,朝堂刚刚稳定下来,不能再让大夏掀起动荡了。
凌阡陌敛去眼中的水汽,抿唇道:“你说的对,这个时候一定不能让这个消息传出去。”
“母后,我想去南昭。”安文夕似乎是下了决心一般敛眸道。
“不行!”凌阡陌一口回绝。
“我派人去南昭去寻找喆儿,你留在宫里,乐乐还小,来不开亲娘。”
说着,凌阡陌眼底有些湿润,她是害怕,害怕她也一去便杳无音信。
如今喆儿……乐乐还这么小,不能再没有娘了!
提到乐乐,安文夕的身子颤了颤,她不想离开乐乐,可是她也不想失去北宫喆。
终于,她咬了咬牙,再次道:“母后,就让我去吧,不管北宫喆是生是死,我都要将他带回来。至于乐乐,就要麻烦母后了。”
对于安文夕的执拗,凌阡陌是了解的,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答应你就是,一定要平安回来。”
安文夕点点头。
似乎是猜到了安文夕的决定一般,欢凉忙道:“公主,我和袭匀随你一起去南昭。”
袭匀得到的消息是北宫喆身死,而月清绝生死不明,既然他们是在一起的,那么他的情况必然不会好到哪去,自从她听到这个消息,心就开始揪了起来,涌起一阵莫名的惊慌,她好害怕月清绝会出事。她想,她根本无法接受那个清朗卓绝的男子就这么离开她。
“好,你们先回去收拾一下,明日一早我们出发。”
“是。”欢凉拉着袭匀退下。
安文夕刚刚回到未央宫,月无双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立即缠着她要一同前往南昭。
安文夕蹙了蹙眉心道:“无双,这一次去南昭事情重大,不是去玩,你就不要跟着添乱了。”
“夕姐姐,求求你让我一起去吧。”说着,月无双轻轻的抽噎起来。
“喆哥哥他……我想我哥是不是也……夕姐姐,我好害怕,我想我哥,你让我去好不好,我保证不会添乱的。”
月无双的哽咽差点引出了安文夕眼底氤氲的水汽,她朝月无双递过去手帕道:“别哭了,擦擦吧。”
“夕姐姐,你带我去吧,求你了,如果我爹娘若是知道我哥他……他们一定会崩溃的。”
终于,安文夕看着眼睛哭得红肿的月无双,点了点头。
然而,他们第二次还没有动身,承安上下便传出北宫喆突然驾崩的消息,让他们措手不及。
安文夕感到一阵阵心惊,难道这消息是安景晟留下承安的人传出来的?
她已经没有时间去查探这件事,眼下最要紧的是稳住朝堂,稳住大夏。
“娘娘,易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
安文夕立在窗前,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
“微臣参见皇贵妃。”
“易大人请起。”
“多谢娘娘,对于今日早上的消息,娘娘请节哀。”
安文夕睫毛轻轻颤了颤,眼底仿佛蒙上了一成灰败。
“不知易大人见本宫所为何事?”
“娘娘,如今当务之急,只有让太子殿下早日登基,稳固朝堂。”
“可是太子年纪太小了,不过是个奶娃娃,如何能够担得起一国之君?”
“即便太子年幼,那也必须要登基为皇。”易寒沉声道。
这一点,安文夕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国家大事不是儿戏,乐乐年纪太小,根本不能上朝,更无法处理朝事。而且,一旦乐乐登基为皇,那就意味着北宫喆死了,在她的心里,她一直都不相信他就这么死了。
“娘娘,您必须下决定。”
“你去见过太后了?”
易寒点点头,“太后娘娘倒是不反对太子殿下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