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我们此番前来金巷是去见国舅爷的,您这……”文殊跟在宋冠言身后,看他如此直接的打道回府,心觉不妥,没忍住低声提醒。
宋世子兴致缺缺:“翁国舅啊……”他淡道:“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无甚大脑,长得呢也没本世子怀里的这个好看。你说本世子选谁?”
文殊垂着头:“可宫里还有一个翁贵妃……”
“翁贵妃?”宋世子低笑一声:“等她坐上皇后的位置再跟我说吧。”
文殊道:“皇上这几日已耐不住又去了凤朝宫,刺杀公主这么大的事他都能替翁贵妃压下去,可见翁贵妃出来也是迟早的事,皇上如此宠幸,世子爷还是谨慎些为好。”
宋世子懒洋洋笑:“你当镇国公那群老家伙是吃素的?”
文殊思忖,“那世子爷的意思是,不准备搭理翁家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宋世子回头看了他一眼,“毕竟是国舅爷,好茶好水还是要招呼着的,不能怠慢了。”
文殊:“……”所以世子爷这是准备做墙头草,两边不得罪,风一刮哪边,就往哪边倒?
“去,到金巷北街去给我请个大夫回来。”宋冠言道:“顺便买些鹿茸草参海马什么的去拜访一下国舅爷,表示一下我诚挚的歉意。”
眼前已是斜江路宋宅,宋世子径直抱着怀中的人跨了进去。文殊便在门槛前转身,默默地又往金巷去了。
宋冠言直接抱着公主进了主院,一路下人看着,纷纷行礼。他大步迈回房中,将公主放去床上,然后坐在床边看着,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贴肤滚烫,他一下子收回手,顿了顿,又摸了一下,虽是烫的不行,可这肌肤却是莹滑如玉,一触便生流连之意,宋世子愈看愈叹,这谁家公子啊,这么俊。
十数日前翁国舅还未被禁足之时,在燕归楼意图将他拉拢,临窗望去,他远远地见了这小公子一次。那时颇有些惊艳,后来四处查探,却查不到半点踪迹,倒像是凭空出现。又平白消失了一般。
宋世子着实惋惜了好久,倒没想到今日前往翁国舅之邀,竟是又碰上了,果然是因翁国舅而结缘,所以便要找翁国舅,才能再次见到,宋冠言颇是感概的模样,认识翁国舅到现在,这算是那没用的东西,唯一有用处的地方了。
小公子身上馨香暖醉,宋世子手缓缓下移,抚过她眉眼,轻轻摸着她面颊,触手细腻,实在靡颜腻理,他俯下身子凑近她,隔近了看,睫如翼眉如黛,肌理细致,肤如雪,面上烧成了薄薄的粉色,在宋世子眼前看来,却是更有一番床笫之间的缠绵滋味。
她唇苍白,却有极婉转雅致的弧度。烧干了水分形成浅浅的粉,有种撩人浅尝相润之感。
宋世子指节修长,徐徐滑至她唇瓣,柔柔磨了两下。俯下头去。
离着仅余半寸不到的距离,他都能感觉到两人之间肌肤相熨的热气,然而他偏偏顿住,一瞬后,又直起身来移开目光,喃喃自语般。
“算了,你还病着,我若是受不了了。伤着了你怎么办……”
他立刻起身坐得远远地,顺手捞起一旁茶盏灌了几口凉茶,在府上开始掌灯的时候,文殊才领着北街大夫匆匆而至。
大夫行了礼。放下药箱坐去床头。
宋世子喝着茶等,目光却是一直没离开过床上的人,文殊在一旁道:“世子爷,王爷今晚让您回府一趟。”
宋世子似乎没听到。文殊又说了一遍,他才淡道:“没看见我忙着么?”
文殊没看见,所以他尽量婉转道:“您在忙什么?”
宋世子无奈的朝床头指了指,“她没醒。我怎么走?”
文殊:“……这之间,有什么关系?”
宋世子正要说话,大夫起身:“无大碍,就是不日前应该受了些凉。今日又吹风,忧思劳虑,才一下子病倒,问题不大,老夫开一贴药,世子爷等她醒后给她服下便可。”
宋世子起身走到床头看了公主一眼:“确定没大碍?”
“……没有。”大夫觉得他简直是在质疑自己的专业能力,嘴角微抽:“世子爷可派丫鬟弄些凉帕来降温,如此会醒得快些。”
宋世子微微颔首。挥了挥手,文殊便遣人送了大夫出去取药,顺便吩咐丫鬟打凉水,回身时,却见自家主子坐在床头,捞着公主的手,像是在看什么稀罕玩意儿。
文殊觉得还是正经事要紧,“世子爷,既然此人已经无碍,您稍后便先回王府一趟吧。”
宋世子唇一勾,笑得有些冷:“你是他的人还是我的人?”
文殊噎了噎,硬着头皮道:“可王爷那边像是有些急事,所以才需与世子爷您商量商量,今日桓王的人,去了平阳王府。”
宋冠言冷笑,雍若桃李的容颜泛出寒气:“他做事,不是向来都不用跟我商量的么?我从来都是只听结果,何时需要征询我的意见?”
丫鬟端了铜盆锦帕上来,他自然伸手取过将锦帕沾湿,搭去公主额上。
“世子爷,你……”文殊愣了愣,自那人死后,宋冠言的性子便变得有些古怪,虽平日里是慵懒恣意,纨绔架子十足,可文殊知道,他骨子里阴狠孤僻,甚至有些暴戾。即便是平阳王卧病在床,对着这亲爹,他也不见得会亲自伺候着一茶半水。
文殊低道:“世子爷,一个连身份姓名都不知道的人,您莫不是觉得,她竟比王爷还重要么?”
宋冠言挑眉勾唇,斜斜看他,桃花眼凛冽寒气:“好看啊,本世子一向只跟长得好看的人亲,你今天才知道么?”
文殊还想说什么,宋世子没了耐性,眸色微敛,似抑愠色:“你今日的话怎么这么多?”
文殊缄口,宋世子冷声:“出去,天晚了,本世子要歇息。”
文殊喉头滚了滚,想说世子爷您是准备跟这个不明来历的人睡在一起么?他忍了忍,到底是没开口,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