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区到宠物医院会穿过一条长长的步行街,绵延数里。平日里总觉得这段路漫长的不像话。今日却觉得这条街可以再长一点,再长一点。
宠物医院的护士换成了一个可可爱爱的女孩,向宋杞讲解着注意事项。胖虎安然趴在轮椅上,大白脸直蹭着宋杞的小腿肚,鼻子不停嗅着,大尾巴摇的像拨浪鼓。
苏子越手痒地招猫逗狗,引得宠物舍“猫犬不宁”,自己两袖清风只撩不认。
“胖虎现在已经可以行走一小段路了,但对它来说还是非常痛苦的,要循序渐进。不过与它几年前相比,进步很大了。”护士小姐姐将药物包装好递给她,瞟了眼苏子越,见他玩累了似的,倚在墙边,阳光下的头发闪着金光,毛茸茸的,微挑的桃花眼分外慵懒,像一只大型犬,又帅又乖。
她忍不住暧昧地看了看宋杞:“诶,这是你小男友?还挺帅啊。”
宋杞仿佛被吓到一般,急忙摆手:“不是不是,误会了误会了。就是普通朋友。”
然而她脑子里却想着,哪里是“挺”帅啊,明明就是很帅好吧。
“我还要去商场买狗粮,你要是急的话可以不用陪我。”宋杞推着轮椅,“你的小三轮车不还放在小区门口吗?”
苏子越手插在裤兜里被太阳刺得眯了眯眼:“无所谓,那车也不是我的,我也只是帮别人卖,他给我日结工资。”
宋杞有些酸了:“怎么什么好事都能摊到你头上?就没人找我去干兼职?”
苏子越笑:“谁叫我帅,能吸引顾客。”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长的丑?”
凭心而论,宋杞长相一点也不丑,只是在男孩子眼中没那么吃香,不符合大多数直男的审美。
小时候,爷爷就说,她很有将军相。
苏子越将她上下打量一番:“长的还凑合吧。”
“……”
苏子越抚了下后脖颈,秒怂:“不凑合不凑合。美若天仙。”
宋杞都要被他整笑了,但还是冷着一张脸。
苏子越以为她真在意,心脏都往上提了几分,喉结滚了滚:“害,这也不是啥轻松的活,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别受罪了。”
“这样吧,你的狗粮钱我包了,你别气了。”
“噗”这下宋杞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锋利的眉眼弯成了月牙,原本平直的嘴角咧了开来,露出洁白的牙齿。
苏子越垂眼看着她,眼神如深海,感觉自己的心脏都不会跳了。
宋杞很少笑,一笑堪比洛神颜。
苏子越也跟着笑。
最后苏子越还是包了胖虎的狗粮,还请宋杞喝了杯奶茶。宋杞对请客这件事一向有来有往,和他约好了下次请客。
他们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商场一楼在举行活动。
“参加陶艺造型设计比赛,赢大奖。”苏子越站在立牌前不动了。
这是一个开放空间,举办人就摆了几张长桌,放了几排小板凳。报名台那儿倒是热闹,大多是小孩和家长。
苏子越本身家里就是开陶瓷店的,从小耳濡目染,升起些兴趣。
“怎么,你想参加?”宋杞眉头挑了下,语气揶揄,“和一群小孩子比赛,会有成就感吗?”
“那到不至于。”苏子越说,“我就是好奇赢了比赛有什么奖励。”
对于他来说,这样的活动压根上不来台面,估计也是给新开的陶瓷店打打广告,招揽生意的。他随便露两手就是第一。
“感兴趣的话就去好了。”宋杞低头看了下腕表,“现在四点不到。”
于是,在众多小团子中,混入了苏子越这么个巨人。
“这位……同学,呃……”报名台的中年女人愣住了,“我们这限8岁到15岁儿童。”
为了强调,她还刻意加重“儿童”两个字。
苏子越向来脸皮比城墙还厚,笑了笑:“姐姐,我刚15岁,长的早熟了点。”
中年女人半信半疑,加上他那声“姐姐”把她叫开心了,递给他一张报名表:“记得把信息填详细。”
“家长的话,请到我们观众席。”一个引导员举了个牌子,站在场地的外围。
宋杞被人推搡着坐在了观众席,被一大群大妈大叔包围,就她一个高中生带着一只狗。
胖虎可能无聊了,懒洋洋眯着狗眼,像是要睡着了。
“小姑娘是陪弟弟妹妹的吗?”旁边一个大妈问。
宋杞看着比赛区的和小孩子已经打成一片的苏子越,不由微笑,她还是第一次以家长的身份看着他。
家长啊,是一个很温馨的称呼。
“嗯,陪弟弟来的。”
大妈问:“你弟弟是哪个啊?”
宋杞:“最高,最帅的那个。”
大妈找了一圈,看到一米八几点苏子越:“……”
宋杞笑:“他早熟。”
“大家要注意啊,咱们的比赛时间只有四十分钟,主题不限,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主持人拿着话筒,在现场炒着气氛,吸引了许多观众,却聒噪到让苏子越想用泥巴给他嘴封上。
每个人手上都分到了泥土,说什么陶艺大赛,其实就跟橡皮泥大赛似的,让苏子越有些兴致缺缺。
苏子越身为比赛区最靓的仔,很快就引起了主持人的注意。
“小朋友,你在捏什么?”
苏子越不爽,你才小朋友,你丫十八代都是小朋友,但出于礼貌,他还是淡淡回答:“大力水手。”
那声小朋友响彻商场一楼,宋杞快被笑死了,见其他人都在拍照,她也举起手机开始拍视频。
“为什么是大力水手?”主持人问。
苏子越笑了一下,漫不经心说:“因为喜欢大力水手啊。”
“……”主持人没话说了。
宋杞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默默记上一笔。她从来不知道苏子越原来喜欢大力水手,看来她下次可以直接买个大力水手的周边送他,来还今天的“狗粮奶茶之债”。
可能因为从小就学习陶艺,苏子越的动手能力和造型能力都很强,做什么像什么,这也是他学美术的优势。不过半个小时,他的大力水手就“出炉”了。在一堆小孩子的“不明生物”中鹤立鸡群,毫无对比性。
虽然没有烧窑和上釉,还是泥土的颜色,但做工精细,让宋杞觉得很可爱。苏子越冷白色的手上沾满了泥土,显得肤色更白,脸上也蹭了泥土,到无碍他精致的五官。
胖虎睡了一觉精神头格外好,大身子在轮椅上扭来扭去,耳朵也立了起来,骚动不已。
宋杞去了趟洗手间,比赛结果就没有悬念地出来了。苏子越把泥土洗掉,拿着他的战利品给她看。
是一串白瓷做工的风铃。
活动结束,大家各自散开。宋杞看着那风铃,有点失望。原本她还想着会不会是个超大玩偶之类的。
苏子越说:“有总比没有好,送你了。”
他递给她,陶瓷的风铃很脆弱,薄如蝉翼,声音细小但很悦耳。
宋杞推辞:“不用,这是你比赛赢的。”
苏子越硬是不接:“我要女孩子的东西干嘛?”
宋杞忽然想到她卧室书桌上的那串风铃:“我记得你初中时送过我风铃了。”
那串风铃是初二时,苏子越送她的生日礼物,她一直挂在书包上的。
苏子越笑着:“对啊,现在再送你一串。”
宋杞:“……”
宋杞发现她真是拿他没办法了。
苏子越眼神暗了暗,声音低了八度:“我初中时说的话永远作数。”
宋杞疑惑:“什么话?”
那样的话,苏子越只有说一次的勇气,此时让他重复一遍是不可能的了。他还是笑着,吊儿郎当的:“没什么,不重要。”
只要他铭记在心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