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篇(二)

他的深情让我恐慌,我何德何能得他如此倾心相待,我只想逃离,不敢面对。

我很怯懦,害怕辜负他一腔痴情,我回意已决,他无计可施,脸憋得通红,眼神充满着悲伤。

他执意要与我一同回壹桂园,小小的马车里,我就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大气都不敢出,他的脸温怒,却也一直不说话。

许久之后他才开口问我是不是知晓了何事。

我急忙摇头,打算装聋作哑下去,如此也可避免诸多尴尬。

他却不是如此想,直接说明他心悦我,我的心里慌得像是有万马奔腾,但却只是云淡风轻的嗯了一声。

他又重复了一遍情意,我还是简简单单只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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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我表面的风平浪静打败了,眼圈红红的,却倔强的看着我,倔强的咬着嘴唇,转而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想、娶、你。

这下我没有"嗯",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其实内心早已惊涛骇浪,险些将我吞没。

我真想跳下马车摔死算了,也省得面对这样的情况。

他却拉住我的手,不让我挣扎,不可拒绝的说道:我心悦你,我愿等你,若你执意逃离,我便追你一次,你若逃第二次,我就跟着你一起跑,如果还有第三次……那我,便放过你……

他从未对我如此强势,也从未如此悲伤绝望,他的心意我明明白白,但是我的心里也乱得一团糟啊!

他送我到山脚下,我一跳下马车就跑,他还是叫住了我,我的双脚可能同情他,不再逃了,忐忐忑忑的转过身来,弱弱问道:何……何事?

他的嘴唇微微动着,许久才说:我只想……再看看你……

炎炎夏日,他的声音却像极了秋天的落叶,带着一股入木三分的悲烈,仿佛我与他余生不复相见似的。

他急忙转了身,扬起了头颅,我知他在作甚,因为我曾在何照渠面前决裂的转过身,无非是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隐忍不了的崩溃。

我突然好心疼他,也有过上前拥抱他的冲动。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继续道:下个月初十,便要前去雍州,你曾与我约定,就当是可怜我,万不要再做一次无赖鬼失了约,将我死命追上你的活路生生毁灭……

我的心,一大块一大块的痛,这样的感觉比之前在何照渠面前受挫还要强烈,似在将我啃咬撕扯至碎片。原来,他的执念比我还深,原来,他与我的纠缠已是这样沉……

不经意间流下了两行热泪,将我的灵魂摇动,我哭了,不知是心疼这么久以来的自己,还是他……

他却上了马车,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我看着他的马车渐行渐远,隐隐约约知晓他之前目送我马车的心情。

我想起之前与他行走街上,几个孩童过来索要手里的糖葫芦,他把老板的糖葫芦都买下,分给那些孩子,甚至抱起一个脏兮兮的哭泣的孩子,温柔细语的哄着。

我问他是不是喜欢孩子,他却答非所问道:向家姑娘,往后你的孩儿,定如你这般可爱善良。

我当时不理解他为何突然那样说,如今想来,原是早已情根深种。

我的母亲曾告诉我,要找一个会疼人的男子,我问母亲什么样的男子会疼人,母亲说,笑起来有酒窝的男子会疼人。

唐夫子总是教育我们,生活要生产无数的希望,以拯救那些挡都挡不住的失望,我信了真,从何照渠的泥潭走出来之后,便死心塌地的等待一个能除掉我心中妖魔鬼怪的道士,他会给我斩妖除魔、会替我遮风挡雨、会为我弥补缺憾,如今看来,我似是等到了,心中的慌乱与不安只是在作祟,因为我们都不知道遇到的是不是对的人,我们期待又害怕即将发生的故事。

屏儿也要入职太医院了,分别之际我们都说了后会有期,我问她还喜欢师兄吗,她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我们相视而笑,感谢这场故事早就落幕,感谢我们都不算太懦弱,都还会幸福。

初十那天清晨下了雨,早饭过后雨过天晴,我背上包袱拜别了唐夫子、古夫子及其他的师兄师姐,乐呵呵的走下山去,在山脚下看到了马车。

马夫笑道:向家姑娘,可把你等来了,公子从昨夜便在此等候了。

我瞧着吴如星,他在隐忍,我白了他一眼,说道:想笑就笑呗,别憋出内伤,臭道士!

他笑了,却不敢发出声音,仿佛怕惊扰了此刻的偿愿,两只酒窝久久不曾消逝。

马车里,他依旧正襟危坐,实在是个迂腐的书生,我冷不丁的坐他旁边,他的脸渐渐就红到了耳廓,我瞧着甚是有趣。

他的手指小心翼翼挪过来,勾住了我小拇指,低着头问道:你方才为何唤我道士?有何缘故?

我趴在他耳边,轻轻的说:你那么容易害羞,我怕说了你会受不了……

他的脸颊更红了,大气都不敢出,酒窝渐渐浮出,成了我余生最美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