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花厅的隔断,洒了进来,照在凌雪漫的侧脸上,白希的面颊上流光溢彩,那双剪水秋瞳里有着淡淡的委屈,长而卷翘的睫毛扑闪着,突然轻轻一笑,眉毛弯弯的如月牙儿一般,说不尽的纯洁无暇,又有着说不尽的风情万种。
柳少白一阵怔忡,有那么一瞬定定的盯着面前这张如玉的脸庞,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言语,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好似要将她的容颜深刻的记在脑海里,再转身,只留回忆。
凌雪漫过来的时候,未带春棠和秋月,莫离轩也没有跟来,花厅里的所有下人皆被她进来时挥手打发了下去,她知道,柳少白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她,因为她四王妃的身份,他要避嫌,以免落人口实,所以今日来,只会是为了柳梧桐。
看着他呆滞失神的样子,她心里涌上一股浓浓的悲伤,他们兄妹手足情深,又是一母所生,此刻定是为梧桐着急和伤心吧!
“少白……”凌雪漫低下头咬着唇,却不知该如何说起,她又能说些什么。
柳少白眨了一下眸,淡淡一笑,哀伤无限,“四王妃,你想叫少白,便叫吧,我自然也不喜欢你叫柳公子,只是……事到如今,你还当我是朋友吗?”
“当啊,怎么不当?我一直当你是朋友的,虽然我平时坏了些,可是我心里真拿你当朋友的!少白,你也不要叫我四王妃,朋友之间是不能有身份上的芥蒂的,你就像上回一样,叫我雪漫啊!”凌雪漫说的有些急切,急着想表明自己的决心。
柳少白轻抿着唇,看着她的着急,心中五味杂尘,凌乱不已,有甜,有酸,有涩,也有苦……
“好,我叫你雪漫。”他轻轻点头,唇角勾起的笑容一如初见,坏痞阳光迷人。
“呵呵,真好。”凌雪漫心上忽的一松,莞尔而笑。
柳少白走至矮几上,拿起那只猪头风筝,背对着凌雪漫,抿了抿唇,回身走来,轻笑,“雪漫,今天路过南街,看到它就顺便买来送给你,给你留着吧,这个天气不适合放风筝,你身子也单薄,等到明年的时候,暖春三月,微风轻拂,是个放风筝的好季节。”
“少白,你怎么专门买这个猪头的啊?嘻嘻,我会忍不住又要笑你的。”凌雪漫边说边接过风筝,一想起他们初见,他抱着小白猪的情景,眉毛不禁又笑的弯了起来。
“没事,想笑就笑吧,你开心就好。”柳少白勾了勾唇,轻语道。
“好啊,那我收下了,我把它藏起来,等到春天去月亮湖边放风筝,或者去踏青,呵呵,你要是看到天上飞的这个猪头,就知道是我啦!”凌雪漫欢快的笑着,一扫刚才的悲伤,笑靥如花。
柳少白看着她,轻轻一笑,“雪漫,我总感觉你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不染俗世,纯净如莲,每天开心而笑,俏皮多彩,那一日,我进宫办事,路过凤辰宫,看到你们踢球,你就像个男孩子一样,欢快的奔跑,大声的喊叫,肆无忌惮的表达着内心的喜怒哀乐,这让我很羡慕,也很为你高兴,你的人生就该这样,一辈子欢欢乐乐。雪漫,我希望你一直是这个样子,不要改变,好吗?”
“少白,你,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凌雪漫感觉很不对,这话音听着怎么跟像留遗言似的?
“没有,我今天来只是看看你,还有就是向你说声对不起。”柳少白还是那般的轻笑,却是退后一步,一撩衣袍面向凌雪漫跪了下去,“雪漫,我不是为梧桐向你求情的,她犯了国法,是该受到惩罚的,是我这个大哥没有教好她,她伤害了你,我很心痛,雪漫,对不起!”
凌雪漫一震,恍惚的神志在听到地上重重的磕头声响时,蓦地惊醒,忙去拉柳少白,“少白,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跪我,你起来啊!”
“雪漫,不要阻止我,否则我一辈子心里难安!”柳少白纹丝未动,继续磕完三个头,这才起身,看着凌雪漫难过的脸颊,暖暖的笑,“雪漫,保重自己,我该走了。”
“少白,你……”凌雪漫怔怔的看着他,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不是求她放过梧桐呢?
柳少白依然在笑,“这里透风,你赶紧回房去吧,我得走了。”
“哦。”
凌雪漫呆呆的点头,然后看着柳少白的雪袍迈出花厅,离开她的视线。
心里突然一沉,她立刻跑了出去,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少白!”
柳少白身子一滞,缓缓回身,笑容依然温暖,嗓音依然柔和,“雪漫,回屋去。”
“少白,梧桐的事……”凌雪漫嗫嚅着唇,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如鱼刺卡在了喉咙里般,难受!
隔的远,柳少白不知是否听到,只是摇头,只是重复道:“雪漫,外面风大,回屋去。”
语落,转身,大步而走,不再回头。
凌雪漫跌坐在地上,一眼盯着那道身影离她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心中无限怅惘,烦躁不堪。
整整一个上午,凌雪漫都在想着柳少白,思索着他的每一句话,猜测着他的用意,可是皆无头绪,直到午时,管家带来了一个消息,她才被彻底的震憾了!
“娘亲!你别激动!”莫离轩紧着扶住了凌雪漫。
凌雪漫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颤着唇问道:“管家,你再说一遍!”
“王妃,奴才听到的消息确实是柳公子向大理寺投案,说柳梧桐是受他指使谋害王妃的,所有罪责都在他身上,请求一人承担谋杀之罪!”管家低头,神色异样的又重复了一遍。
“怎么,怎么会这样?”凌雪漫摇着头,脸色渐渐发白,“不会的,不是少白,不是,我不相信,我一点儿也不相信!他一定是为了帮梧桐脱罪,他不想让梧桐被判死罪,是的,一定是这样,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