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待会儿再说!”师爷厉声说道。
这时候,汤逸晨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在竹椅上,面无表情的看向李彩云,“你跟着到了高粱地,都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从实招来。”
李彩云颤抖的跪趴在地上,声音也颤抖了,“回——回大老爷的话,我就听到老三媳妇儿叫老三的名字,没——没——他们没打架——韩秀芝——是我公爹让韩秀芝赶紧走的——后来婆婆到了,后来——”
李彩云急忙的吞口水,她那喘息的样子,似乎瞬间就会窒息而亡一般,灰头土脸,眼光惊恐到了极致。
“后来就是婆婆骂着老三媳妇儿,往雀画河拖——后来——后来公爹上前帮忙,再后来我就听到了扑通的一声。”李彩云终于算是说完了。
汤逸晨听到这里的时候,扭脸看向了师爷,两人对视之后,便又各自的恢复了各自的表情。
“是什么扑通一声?”师爷追问道。
“掉水里——掉雀画河里。”李彩云低着头趴在地上的回答道。
祠堂里安静的有些让人窒息。
祠堂外围得水泄不通,人们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然而,即便是到了现在的这个时刻,洛梦依旧是一语不发,就那么面色平静,身体放松的站在那里,好像是四周的那些人和那些事,跟她没有什么关系一样。
事情进展到了目前的地步,汤逸晨似乎已经明白了去年的那件看起来很迷离的沉塘案件,已然真相大白了。
就在这时候,周围的村民们说话的声音也愈发的大了。
“他们家老三媳妇儿人好呢,平时没少帮村里人。”
“就是就是,以前的时候,经常帮我这个老太婆背柴禾,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村里说要沉塘。”
“是啊,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竟然都不让在村里住着了,孤儿寡母的跑到望月坡那荒僻的地方住,着实可怜啊。”
“唉,这杨翠花确实不像话,这仨儿媳妇儿没少被她收拾。”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
整个祠堂好像顷刻之间就热闹起来了。
洛梦的内心苦笑一下,以前她被沉塘的时候,村里怎么没有人站出来说话?她不敢奢望批评这些人见风使舵,只恨不是每个人的眼睛都能看到事实罢了。
师爷再次的凑到了汤逸晨的跟前,低语了好一番。
汤逸晨轻轻的皱着眉头,很认真的听着师爷的建议。
洛梦只淡淡的看了看那汤逸晨的神色,也就半年多的光景,今日的汤逸晨似乎跟去年洛梦初见他的时候,这位知县大人变化特别的大。
虽然直线大热依旧是英俊潇洒,威风凛凛,一股刚正不阿的气息跃然脸上,可是,洛梦总觉得,那股刚正不阿的气质,在以前的时候,是从里到外的,而现如今,也不过就是覆盖在身体上罢了,至于骨子里,知县大人怀着的则是另外一种气息了。
“安静一下。”汤逸晨在和师爷商量完了之后,拿起了木桌上的沉重木板,用力的瞧了瞧木桌。
很快,四周便安静下来。
“有关苗根福高粱地猝死一案,本官有以下判决,苗根福和韩秀芝通奸伤风败俗,应处凌迟之刑,苗根福已然死亡,只能免于此行,苗大牙和杨翠花不问青红皂白,不分是非曲直,故意杀人未遂,判处绞刑,而苗杨氏系主谋,苗大牙从犯,所以,苗杨氏绞,苗大牙徒十年。而苗李氏和苗杨氏(杨玉红)知情不报,徒三年。”
知县大人说完这番话之后,杨翠花瞬间三角眼瞪的特大,一口气没上来,就昏死过去,而苗大牙则像是身体被抽空了一般的歪倒在地上,当然,杨玉红和李彩云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判刑,各种的惊慌和求救。
韩秀芝面色惨白,瞬间疯了一样的跑着冲向人群中的老林,痛哭流涕,“林大哥你答应我好好的,我只要说出实情,你就和我白头偕老啊,你可要救我啊,你不能不管我啊。”
老林面慌失色,急忙的将韩秀芝从他身上撕扯推开,可是无奈那韩秀芝已然被凌迟的死刑吓得失了心,疯了一样的对老林又打又骂嚎啕大哭。
老林心中有些痛恨老爷,可是只能吃哑巴亏。
苗井田见状则上前求情道,“那韩秀芝在上水村一直都是做伤风败俗的营生,请知县大人将那疯婆娘贱妇给抓了吧。”
站在旁边的苗根喜和躺在木椅上的苗根旺在听到自己爹娘的刑罚之后,都痛哭流涕不已。
洛梦却一脸的平静,没有任何的感情变化。
人群中则再次的陷入了议论纷纷的状态。
苗井田则一直都在审视洛梦的反应,他试图猜测洛梦的反应,当然,他更担心和着急的是那件关于修水渠的事情。
洛梦则朝着祠堂外面的那条石子路张望了一下。
苗井田将洛梦的一切行为举止尽收眼底,他想着,难道这苗洛氏着急要脱身了?可是现如今的情况对苗洛氏一点害处都没有啊。
“请知县大老爷饶命啊,我是苗杨氏的大儿子苗根喜,我愿意代老娘受过。”
苗根喜痛苦不已,他下定决心之后,便跪地上前,求知县将绞刑转移到他的身上。
“不要啊大老爷,您把我绞了吧,我嫁到苗家十几年,也没能为苗家生个男丁,还是让我替我男人吧。”李彩云见到苗根喜跪在地上求死,她便马上上前,要顶替自己男人。
“唉!知县大人,还是让我替我娘吧,我已然膝下有子,有了香火继承,我如今就是个废人,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苗根旺也满脸的眼泪鼻涕的挣扎着从木椅上下来。
杨玉红见状,哭的死去活来,“你要是没了,咱们的家还能叫家么?你没了,我和闺女儿子怎么活啊?你不能死啊。”
顿时现场是混乱成了一团。
“肃静!肃静!”汤逸晨面无表情,眼中带着厉色的敲着木板,吼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