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死对头呀

过了三伏,夏日不似以往那么燥热,我心里琢磨着也该去军营那边报道上任了。

虽然以前卖豆花时,生意冷清不景气,可是做事还是要善始善终的,于是,我决定今天再出最后一次豆花摊儿。

我推着货架车,走到平常我支豆花摊儿的地方,没想到早有一个客人,在那里等着了。

我赶忙从一堆货物中卸下一个板凳,道:“兰公子,你先坐。”

仇兰微微颌首,道:“程姑娘你先忙,我等等也行。”仇兰于我,一向都礼让有加,我也没推辞,只是赶忙将摊子支好,为仇兰盛了一碗甜豆花。

仇兰肺寒,常年咳嗽,天气热,仇兰的身子就好了些,悠悠然地吃了一碗豆花,也没见他轻咳。他按一碗豆花的价格给了我几文钱,我摆摆手道:“兰公子,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会再卖豆花了,这顿早饭就算是免费的。”

仇兰有些诧异道:“可是他又欺负你了?”

我摇摇头道:“不是……”本来我要去军营做饭的事是不想告诉任何人的,可是仇兰毕竟不比旁人,一直以来都很照顾我和我三姑,我想了想便道,“我以后要为驻守锦临郡的将士们做早饭。”

仇兰听后更加诧异,道:“你竟然认识那两名朝廷重将?”

我干咳一声,道:“谁……谁告诉你我认识郭氏兄弟俩了,是我三姑认识原来掌勺的小舅子的二大爷的三闺女,因这层亲厚的关系,才想方设法弄到军营里做饭的,这样……嘿嘿……以后我再也不用愁豆花卖不出去咯。”

这层关系真的很亲厚么?我自己说着都有点心虚。

“哦。”仇兰淡淡应了一声,恢复了以往的神色,顿了顿,续道,“原来,又是那些市井小民的流言啊!”说完,意味不明地瞅了我一眼。

我更加心虚了,忙道:“兰公子,您……都听见什么流言了?”

仇兰清淡一笑,摇了摇头,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谣传而已,程姑娘既然这样说,我便当那些都是假的。”

仇兰越这样说,我的心里越痒痒,我就是几天没出家门,在家好吃懒做,怎么外面又传了流言?我抹了一把汗:“兰公子说说吧,反正以前说我三姑的、说我的流言,我都听多了,再听一次也无妨。”

仇兰道:“也没什么,就是在锦临郡的百姓间流传,朝廷两员重将不知为何驻守西疆后,总光顾你三姑家,尤其是郭云铭郭副将。”

其实仇兰的语气如以往一样不疾不徐,可是我听着怎么就有了那么一点点嘲讽的味道?

我道:“我猜,如果这两位将军去了别的妇道人家,便不会生出这样的流言吧。”这世道就是这样,男人去了寡妇家,就是会瞬间窜出这样那样的多种桥段。

仇兰点头。

我又道:“那不就完了呗,这话就看听者的意思了,听者若觉得有问题,便有问题,听者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便也没什么。”

仇兰道:“程姑娘意思是……”

“其实这句话没错,那两位将军是跑到我们家了。”说完我同情地看了一眼仇兰,他这样操心,大概也是担心我三姑万一被别人瞧上了,于他来说是极不利的。

果然我看到了仇兰忧郁的眼神。

我赶忙安慰道:“他们是找我的,不是我三姑的。”于是我简单把郭氏兄弟俩为何去我家找我的事儿简要说了一遍,当然我把我和他们或许过去认识的这一点忽略没讲。

仇兰听后,若有所思了好一阵,才点点头。

“小寡妇,这一阵在哪里发财啊,好多天都没见你了。还是老规矩,给少爷我来碗咸豆花。”就在这时,杨小七来了。仇兰的脸色霎时难看起来,回头正对上杨小七有些犀利的眼神。

锦临郡的人都知道两件事,第一便是芙蓉街南巷西侧一户人家,有一位艳若桃李的寡妇,还带了一个比她只小四岁的侄女儿。第二便是,节度使的七公子和锦临府知府大人的内侄,两个人是死对头。

按说节度使和知府仇大人两个人还挺和气,可是为何两个人的小辈关系如此恶劣?

比如杨小七爱玩斗鸡斗蛐蛐,仇兰就会写一篇关于玩物丧志的文章。仇兰惊才绝艳,很受文人墨客的追捧,他的文章便会迅速在文人中流传开,最后连玩弹球穿开裆裤的小孩儿都会吟诵两句。当然,这样人人都知道杨小七是一个玩物丧志的纨绔子弟。

比如,若仇兰和文友正在一个酒楼里吟诗作对,杨小七偏要纠结几个狐朋狗友也去那个酒楼,大声喧哗,大声吆喝,破坏酒楼里的雅静气氛。通常仇兰和文友都拂袖而走,也不去争执,只留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话。仇兰是不屑和杨小七出现在同一场所的。

再比如当下,仇兰看见杨小七后,甚是担忧地看了我一眼,便躬身要告辞了。

“我说……”一听杨小七开口,我就知道大事不妙,忙盛好了一碗豆花,放到杨小七面前。杨小七不理,正欲张口说话,我又舀了一勺塞到他嘴里。

杨小七皱皱眉,表情蓦地变了几变,而后从凳子上弹了起来,找到一个树坑,把那口豆花吐了出来,貌似还不顶事儿,四处张望之后,抓起桌子上的醋瓶子便灌到嘴里。

可想而知一个吃了很多辣子又喝了很多醋的人,他的表情有多扭曲。杨小七“呸呸呸”了半天,终于一脸怒色地看着我,愤恨道:“好啊小寡妇,你讹人银两,耍小心眼儿,粗鄙庸俗,还……还……谋害亲夫。”

“呀,”我干吼一声,“杨小七,你说什么呢你。”好吧,说我讹人银两,耍小心眼儿,粗鄙庸俗我都认了,怎么又说我谋害亲夫?

杨小七抹抹嘴巴,道:“小寡妇,你可别多想了,此‘夫’非彼‘夫’。”杨小七看看了四下,仇兰也早没了影子,他低头,道,“‘姑夫’的‘夫’……哎,好了好了,小寡妇,你最好闭嘴,这里人多,我知道你想问候我大爷,这话让我爹听了去,你可要仔细你的舌头了。”

我狠狠瞪了杨小七一眼,硬生生将那句粗口咽了下去。

杨小七重新坐回原位,侧目看了一眼摆在桌子上那碗红油油地豆花,没有继续吃完,只道:“小寡妇,你三姑呢?怎么这次去了很久的样子。”

我没好气道:“等杨公子真有本事让我喊一句‘三姑夫’,再问问我三姑去哪了吧。”

“哎,”杨小七叹了一口气,道,“这不是一直惦记着给她送的礼物么?多希望看看她带着那副耳坠的模样。”

平常杨小七说这种类似于“幻想”的话,都是带着兴冲冲的语气,今日怎么这么忧郁?

我不禁问道:“你有心事?是不是战神斗败了?还是哪个蛐蛐将军被踩死了?”

杨小七耷拉着脑袋,没有言语,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说了一句我认为是大不了的事。他语气哀凉:“我要纳妾了。”

我差点就要笑出来了,道:“这就奇怪了,你不是都已有了侍妾么?而且俗话说人生得意之事,便有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没见过哪个男子纳妾娶亲还是愁眉苦脸的。”

杨小七苦笑,道:“傻子才会娶一个豪华画舫呢,还是能租的那种,也不知我爹怎么就给想通了?”我不太明白杨小七的意思,侧首看了看他,杨小七续道,“小寡妇,等你豆花卖完了,陪兄弟我吃个饭吧,喝两杯也成。”

有酒喝谁不高兴,我便欣然地答应了。

杨小七说一个半时辰后,在我家巷子口等我,便走了。临走之前还说了一句我琢磨不透的话:“小寡妇,真的是女大十八变啊,几日没见,你好像比以前好看点了。”

因为是最后一日出豆花摊儿,还是免费的,客人不断。看着这些一碗接一碗吃豆花的男人,我觉得好笑,其实他们那所谓的面子,也就值几文钱吧,一看是免费的,都纷纷来捧“小寡妇”的场。

不到半个时辰,我的豆花便一扫而空。

推着货架车回家,我开始把自己收拾一番。按杨小七的要求,我必须穿男装和他去喝酒,他说和一个女的去喝酒实在不雅观。

换衣服的期间,难免要照着镜子收拾。从镜子里一照,确实有点惊愕。原以为杨小七是诓我,和我开玩笑才说我变好看的。没想到,我真的,真的,是比以前漂亮了点。那些平常困扰我,时不时冒出来的红斑点红痘痘都浅淡了很多,有的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看来,女孩子就适合在家养着。”我料定斑点痘痘不见的原因,是因为我前一段时间在家休息的缘故,“呃……就是,我还是那么黑。”我自言自语。

到了约定时间,我一身男装和杨小七在我家巷子口相见。

啧啧,杨小七忧郁不说话的样子还真是挺受用的。

出了巷子后,没想到还停了一辆马车。

杨小七道:“那里远,得坐车去。”

就这样我和杨小七坐上马车,行了近半个时辰的路。

下马车,一抬眼,便看到那对于良家妇女甚是刺目的三个字:伊香阁。

感情这酒,还是花酒啊!

27.牢狱之灾20.同睡同饮28.黄雀在后36.故人 • 七34.玉笛 • 铭5.郭氏兄弟9.死对头呀24.弱冠之礼3.杨七公子28.黄雀在后36.故人 • 七8.伊香花魁31.反目为仇10.假装断袖21.猜度算计24.弱冠之礼38.往事 • 恸44.亲人 • 珧44.亲人 • 珧6.采花将军4.山雨欲来10.假装断袖31.反目为仇7.院子四人5.郭氏兄弟5.郭氏兄弟16.石洞脱险20.同睡同饮18.一场骗局47.复仇 •狠7.院子四人47.复仇 •狠9.死对头呀28.黄雀在后34.玉笛 • 铭19.一入杨府27.牢狱之灾36.故人 • 七7.院子四人38.往事 • 恸47.复仇 •狠47.复仇 •狠22.毒发身亡?2.豆花寡妇7.院子四人24.弱冠之礼20.同睡同饮22.毒发身亡?19.一入杨府47.复仇 •狠21.猜度算计5.郭氏兄弟27.牢狱之灾38.往事 • 恸38.往事 • 恸16.石洞脱险6.采花将军38.往事 • 恸21.猜度算计5.郭氏兄弟22.毒发身亡?2.豆花寡妇7.院子四人9.死对头呀6.采花将军34.玉笛 • 铭21.猜度算计47.复仇 •狠9.死对头呀44.亲人 • 珧25.杨七公子的番外47.复仇 •狠13.似曾相识31.反目为仇5.郭氏兄弟45.离间 • 计27.牢狱之灾13.似曾相识22.毒发身亡?13.似曾相识6.采花将军6.采花将军19.一入杨府2.豆花寡妇22.毒发身亡?25.杨七公子的番外41.决绝 • 裂3.杨七公子5.郭氏兄弟8.伊香花魁5.郭氏兄弟38.往事 • 恸19.一入杨府20.同睡同饮36.故人 • 七17.三人偷窥45.离间 • 计25.杨七公子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