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他的举动,景乔眉头轻轻皱起,开口道;“等一下!”
听到她的声音,靳言深捏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挑眉,抬起头。
此时,景乔已经折身从厨房走回来,她手中拿着小碗还有筷子,将漂浮在汤上的嫩绿嫩绿香菜全部夹到自己碗中。
他有挑食的毛病,她比谁都清楚!
一时之间,公寓中只有吃饭的声音。
昏黄色灯光从上下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似是渡上一层柔和的光。
忙了一天没有怎么吃东西,晚上又陪叶律喝了不少酒,靳言深的确是有些饿。
面条很劲道,汤清淡又鲜美,热热的,很暖胃。
靳言深连面带汤,全部都吃的干干净净,一丁点都没有留。
将从碗中挑出来的香菜吃完,景乔从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温水,低头,轻抿着。
后背斜靠在座椅上,靳言深眼眸微挑,眸光深邃,盯着她耳朵后面细软的绒毛,不过并未言语,沉默着。
察觉到那阵凝视,放下水杯,景乔抬起头。
靳言深线条优美的下颚微微紧绷,静静地睨着她,很平淡,却又异常深邃,如同漩涡,一眼望不到底。
这是时隔五六天之后,她第一次这么端详的打量他。
比起之前,脸庞消瘦一些,但轮廓却显得愈发立体精致,眉眼清冽又成熟。
靳言深的视线一直跟随着她,末了,终于开口;“有一样东西,得让你看看。”
收敛调整好自己的思绪,景乔问道;“什么东西?”
并未言语,靳言深只是挑挑眉,随后长臂一勾,将牛皮纸袋放在桌上,长指轻推。
牛皮纸袋恰好滑动到景乔眼前。
拿起,她将牛皮纸袋拆开,将放在里面的文件抽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文件上那五个大字——离婚协议书!
顿时,心脏收缩,一阵痉挛!
景乔眼睫毛轻轻颤抖着,每呼吸一下,就像是一把尖锐的小针扎在心上,密密麻麻地泛着疼。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以刀枪不入!
但,没有想到,还是会疼,会痛,会无法呼吸。
闭眼,睁开,她深深地呼吸,调整着心跳和情绪。
“看一下,看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靳言深扯动薄唇道,喉咙间有些干涩,他挑眉慵懒地扫了一眼有几步之遥的饮水机,懒得动,也不嫌弃,直接端起景乔的水杯,轻抿。
景乔没有留意他,目光和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文件上。
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可看的。
离婚协议书全部都是由律师起草的,千篇一律,和别人的没有什么不一样。
很官方!
下面有关于财产的分配,律师标注的很清楚。
一,这栋公寓会过继给她。
二,会给她一千万,算是赡养费。
呵,还真是大手笔!
目光移开,景乔将离婚协议书放在餐桌上。
“看完了?”靳言深睨着她。
景乔淡应一声;“嗯。”
“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更改的?”
景乔点了点头;“有。”
“哪里?”靳言深话语平淡,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这栋公寓我不要,你改一下,支票我会留着。”景乔淡淡地说,放在桌下的手,轻轻放在腹部,摩挲。
童话永远是童话,而现实只会是现实,残酷又骨感。
电视剧中,女主角会把支票甩在男人身上,然后是一片慷慨激昂地咒骂。
但是,她不会那样做!
如果说只有她自己一个人,那么支票,她或许不会接。
可,她肚子中现在有孩子,有小宝宝,她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孩子着想。
她才二十岁,大学还没有毕业,至少还要再读三年,三年的生活费和学费,可以自己去打工,可孩子的费用呢?
既然装不起,又何必故作矫情,清高?
抽出一根烟,靳言深刁在薄唇上,眸光深深沉沉地睨着她,的确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干净利落,不争不吵。
而景乔已经不看他,起身回了房间,等到她再走出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支笔。
坐下,她移到离婚协议书的最下角,睫毛轻颤,闭眼,再睁开,迅速又决绝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从来没有过一刻让她觉得,原来,写自己的名字也是一种痛苦和煎熬。
抿了抿干涩的唇瓣,景乔把离婚协议书推过去;“字我签好了,至于去民政局,你有时间联系我。”
没回应,靳言深狠狠地抽了口烟。
胸口上下轻轻起伏,似想到什么,景乔又淡淡开口;“支票呢?你现在给,还是让秘书给?”
闷着一团怒火,在听到这句话后,怒火翻涌,心气不爽,靳言深眼眸缓缓地眯起,对着她的脸蛋儿,故意吐了口烟雾。
烟雾浓烈,弥漫,景乔有些受不了,被呛地轻轻咳嗽着。
怒火消散一些,靳言深阴冷低沉地声音从薄唇中挤出来;“秘书会拿给你。”
“嗯。”
景乔没有再看他,目光静静地打量着公寓四周,没有放过任何一处。
末了,她问;“将军呢?”
仔细算来,也有一周没有看到将军了,其实,心底很想念。
“在林宅。”靳言深又冷嗤一声,颇有些阴阳怪气,什么都不惦记,竟然惦记一条狗。
睫毛轻颤,景乔没说话,将军对安娅的喜欢也是丝毫不加掩饰,更或者可以说,让将军在她和安娅之间选,将军肯定会选择安娅。
随后回过神,她嘲讽一笑,觉得自己真是够了,想太多,现在连一条狗都在争。
只是,心底却忘不了曾经和将军相处的那些日子,将军对她的保护和忠实,都历历在目,离婚的时候不能看到它最后一眼,的确是最大的遗憾。
其实,不见也好,见了就会哭,就会舍不得。
而且,它跟着安娅挺好,会被照顾的更加好。
深深呼吸一口气后,景乔从椅子上站起来,道;“你休息吧,我走了。”
“你去哪里?”
“既然已经离婚,我住在这里不合适。”
靳言深溢出声声冷笑;“你还真是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