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害怕吗?刚才你不是说自己喜欢咀嚼恐惧?要体验吃掉恐惧后的快感吗?”黑暗里的声音在催促高命做出回答,似乎第四个问题才是他真正想要问的。
“我没有害怕,只是在思考你为什么会问这些问题?”高命的视线在四个隔间徘徊,想要确定对方到底藏在哪里:“不知道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你可以叫我厕医生。”黑暗中的声音有点瘆人,他好像被什么给困住,必须要找到正确的答案才行:“不要思考,让本能接管身体,告诉我最真实的答案,你猜门后有什么!”
门是阻隔,也是防护,打开门会进入另一个地方,关上门会断绝自己的后路。
如果仅仅只是看到厕所隔间门,那门后无非是现实里的东西。高命望着画在门板上的那些画,他想到了自己昏迷时做的噩梦,对他来说,门的一边是现实,另一边是噩梦。
“我忘记了很多,看不太清楚了,门的那边好像是一座城,又仿佛是一座坟,我记得那里住着很多人,或者他们本就是鬼?”
高命说话流畅清晰,可那些简单的文字组合在一起,却形成了几句很难让人理解的话。
“你还在吗?”
厕所陷入一片死寂,高命等了半天才等到回应。
“你去过门后?”那声音中透着震惊和不解,全然没有了嘲弄:“是谁让你进来的?”
“一个喜欢在地上爬的女患者。”高命如实回道。
“不是她!我是问谁让你进入这鬼屋的?你是不是接听过一个血红色的号码?”那个声音明显激动了起来。
瞳孔微微缩小,高命没有立刻回话,但那个声音好像已经知道了答案:“该死的,总算是想起我来了,你尽快找到入梦的药,我有很重要的发现!”
“为什么非要等到入梦?你现在告诉我不就行了?”高命已经锁定了厕所的第三个隔间,声音好像就是从这里传出的。
“老子被困在了梦里!”在那声音咆哮的时候,高命一把推开了厕所隔间的门,电路被扯断的声音响起,隔间里堆放着各种杂物,有大量废旧报纸,穿烂的人字拖,还有一个坏掉的收音机。
高命刚将那几件东西拿起,卫生间的门就被冬瓜推开,小姐姐很努力的爬在地上,表情有些担心:“我听见了声响,你没事吧?”
“没事。”高命摇了摇头。
“这里临时出了变故,在厕所为我们传递信息的善良医生被残忍杀害,我现在就去院长办公室!”因为医生在一层卫生间,来不及进入二层,中控让冬瓜直接给高命跳关。
“医生被杀了?”高命并不知道这是冬瓜随口编造的剧情,他有些疑惑:“你们鬼屋里有没有一个姓厕的医生?”
“不认识。”冬瓜是新人,还没认全鬼屋里的所有“鬼”:“和你一起进入医院的病人被护士欺骗,他们也要进入办公室,一定不能让他们拿到那个黑色的盒子!”
结合所有线索,高命大概明白自己这条单线有多困难了,游客们扮演的是多年前被院长收养的孤儿,他们按照院长的剧本长大,每一个都绝望不幸,成年后又回到了这家疯人院,需要牺牲自己来开启黑盒。
疯人院里分为几个不同的阵营,被怪物医生抓走的游客,选择相信护士的游客,每一方都有自己的依仗,唯独高命是跟着一个不靠谱的冬瓜。
怪物会杀他,医生那边因为他知道真相也会干掉他,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快!要来不及了!你的同伴马上就要靠近院长办公室,我们必须先想个办法吓走他们!”冬瓜将高命带回一楼,这里比二楼要热闹太多了,到处都是尖叫和脚步声。
院长办公室在一楼最深处,是三条长廊交汇的地方,折纸他们因为之前玩过,早早就攻略到了院长办公室附近。
“你的同伴正在做最后一个选择,左右两条路,左边那边通往院长办公室,右边那边通往怪物的房间,你不管是用欺骗、吓唬、威胁,还是其他的方法,一定不能让他们进入正确的道路。”冬瓜复述着蓝牙耳机里中控的话语:“柜子里有医生的装扮,只有逼他们离开,你才有机会独自搜查到院长的秘密!”
高命立马就明白了冬瓜的意思,医院里的怪物在右边通道吓唬游客,他需要在左边通道吓唬游客,他必须要表现的比怪物还吓人,才能将游客们逼到另一边。
“挺有意思的设计。”高命看着柜子里的假发和各种泡沫做成的逼真凶器,一瞬间有些恍惚,他似乎对各种刑具格外的熟悉,那些光是看着就让人直冒冷汗的恐怖刑具,竟然让他觉得亲切,晃动的锁链好像在向他招手。
脑中莫名闪过一个画面,自己坐在椅子上,地上散落着各种刀具,仅仅是用来剔骨的就分有七八种之多。
“刑屋?”嘴里木然的吐出两个字,高命不由自主朝柜子里伸手,直到指尖触碰到了泡沫,他才露出一丝失落。
随手拿起白大褂穿在身上,无论从长相,还是气质,高命都完美符合精神病人心目中医生的形象:“比起患者,我似乎更适合做医生,我既有治愈灵魂的良药,意志和精神又病入膏肓。”
“你这台词功底比我都硬。”冬瓜小声嘀咕,她打量高命的装扮,眼睛微亮,这么一看高命还是很有气质的。
抓着泡沫做成的刑具,高命闭上眼睛,一点点抚摸,手指好像滑过爱人的腰肢,他在努力抓住脑海中那残留的印象。
“我不想让噩梦回归,只是那梦里有太多我在意的东西,哪怕一次又一次死亡,也无无法冲淡……”
“可以了,可以了,他们要过来了。”冬瓜听到了耳机里的指令,长廊当中的魔术门开启,背景音乐陡然发生变化,鬼叫声和红色警报同时炸响,两边的墙壁如同泥水般流淌,一颗颗人头和一条条手臂从墙壁缝隙里伸出。
折纸和安远领着其他游客朝着两条走廊狂奔,慌乱中他们已经没办法看清楚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