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御行沉默地凝视她,她小脸上有几分期盼,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无可避免。在他还握有主动权时,他不会放弃。但是他真的不想在他们心意相通的今天,为这件事跟她吵架。
“桐桐,这不是儿戏!”厉御行的口吻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不是儿戏,所以不能为了她,暂停手中已经在进行中的收购计划。
叶念桐眼中的光亮慢慢黯淡下去,她垂下眼睑,修长的眼睫覆盖住那双灵动的墨瞳,厉御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半晌,她说:“商场如战场,战场无父子,更何况是夫妻,我能理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厉御行伸手抬起她的下颌,锋锐的目光紧盯着她,“不高兴了?”
“换作我要收购你的厉氏,你高兴么?”叶念桐不想用这么冲的口吻跟他说话,但是她忍不住。她觉得她现在像两国联姻的公主,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厉御行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倾身上前吻住她的唇,辗转吸吮。
叶念桐只觉得自己的唇上一热,男人的薄唇已经贴上来,他的吻太过温柔,让她舍不得挣开他。她明明很生气,却很快臣服在他的吻里。她知道她对他,向来是没有原则的,就算被他欺负了伤害了,依然没有原则。
他的吻很轻柔,这种感觉太微妙,她就像是他捧在手心的宝贝,她整个身体开始发抖,厉御行的手慢慢拂过她的背部,到了她的腰部,撩起了衣服的一角,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伸进去,当他的指尖刚刚触到她的肌肤,耳边忽然传来脚步声。两人都是一惊,叶念桐连忙推开他坐好。
她嘴角还有些湿润,她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舔,是咖啡的味道。她眼角余光瞄到他面前喝了一半的咖啡,脸“噗”的红了,这妖孽!!
抬头,她看见李姐一脸呆滞的站在客厅入口,耳边传来厉御行沉沉的嗓音,“有事?”
“没事,路过!”李姐机智的回了一句,看大少爷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她还是别招惹他了,安静的走开吧。李姐见他挥了挥手,她如蒙大赦,转身速度走开。
叶念桐看见李姐速遁的背影,她的表情有点尴尬,她看了厉御行一眼,却见他伸手将糕点盘子移到她面前,柔声说:“吃饭吧,一会儿我送你去学校。”
“哦。”叶念桐肚子确实饿了,她拿起糕点往嘴里送,咬了一口,津津有味的吃起来。厉御行见吃得香,伸手握住她的腕口,就势在她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他嚼了嚼,盯着她的唇,说:“好香。”
“……”叶念桐的脸颊热了起来,真不知道这人是说糕点香,还是说……,“你要吃,盘子里多的是,干嘛跟我抢。”
“我喜欢吃你…嗯,吃过的。”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中意停顿了一下,想不让人浮想连翩都难。
叶念桐整个人都快要起火了,吃块糕点也能被他调戏,真是醉了。眼角余光瞄到他端起咖啡杯,她连忙伸手拿走,将手边的牛奶递过去,“早上不能喝咖啡,伤胃,喝牛奶吧。”
厉御行目光深邃地看着她,他握住玻璃杯,连带的也将她的手握住,他的身体倾过去,唇咬着她敏感的耳垂,低沉的嗓音,是沙哑的,“其实…我更想喝你的奶……”
叶念桐:“……”
他还可以再不要脸一点!
不过不等她反应,他已经退回去,就着她刚才喝过的杯沿,喝了一口牛奶,他唇边沾了一滴乳白色的牛奶,他感觉到了,伸出舌尖舔了舔,那模样简直妖孽得令人发指。
叶念桐飞快的移开视线,不敢再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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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忱醒来时,他浑身都酸痛,像是被人拆了重组一样,他睁开眼睛,打量着四周,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他在哪里,他抚着额头,呻吟着坐起来。
他揉了揉眉角,站起来,一脚踩进盆子里。已是冬天,盆子里的水盛了一夜,冰冷刺骨。他冷得跳起来,一脚踢翻了盆子,盆里的水泼得地毯上到处都是。
兰姐听到屋子里的响动,她连忙打开门冲进来,“先生,你没事吧?”
等她看到扣在地毯上的水盆,和洒得到处都是的水渍,她顿时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
叶忱裤角全湿了,他指着地上的水盆,冷着脸道:“这是怎么回事?”
兰姐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昨晚根本就没再上来过,也不知道这盆水是从哪里来的,“先生,对不起,我马上清理。”
“以后不要把水盆放在床边,起床时很容易踩进去,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叶忱甩了甩腿,转身往更衣室走去。广庄系才。
兰姐在他身后怯懦道:“先生,这盆水不是我放在这里的。”
“不是你,哪是谁?”叶忱脚步一顿,突然想起昨晚迷迷糊糊时,好像看到一道娇小的身影,莫非是她?“没事了,把水渍清理干净。”
叶忱走进更衣室,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他脱下裤子,看着修长结实的小腿上,伤口不似昨晚那么红肿了,看来她昨晚来给他上过药了。
他以为她应该恨不得他死,没想到她还会来管他死活。他拿起一条西裤穿上,顺便换了上衣,走出更衣室时,兰姐正跪在地上,拿毛巾弄地毯上的水,他问道:“顾小姐呢?”
“在院子里散步。”兰姐抬起头来回道。
叶忱点了点头,忍不住多关心了几句,“她最近怎么样?”
“还好,心情好了许多,胃口也好起来了,不过孕吐得厉害,闻到油腥就受不了。”兰姐絮絮叨叨的说起来。
叶忱眸色幽深,他抬步向卧室外走去。走到扶梯前,透过巨大的玻璃窗,他看到在院子里散步的顾惜,她一头长发扎起来,露出白皙美丽的脖子,她穿着一件肥大的羽绒服,看起来十分臃肿,反倒衬得她双腿越发纤细玲珑。
他的目光不知不觉的停留在她身上,那一夜,是意外,她身上清甜的果香,让他误以为她是桐桐,他俯在她身上,不知疲倦的撞击,欲望像出匣的猛兽,再也控制不住,即使她在他身下晕过去了,他还是不知餍足的要她。
她不知道的是,那一夜,她是第一次,他也是第一次。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要求她把孩子生下来,但是做出这个决定后,他竟没有再犹豫不决,亦没有后悔过。
他扶着扶手,一手插在裤袋里,慢慢走下楼。顾惜在院子里晒太阳,昨天下过雪,雪还没有来得及堆积,就被今天的阳光融化了。他看到她呵出白白气体,她侧脸宁静柔美。
他怔怔地看了许久,直到她突然呕吐起来,他才连忙走出去,来到她身边,看她一手撑着树干,一手捂着胸口,脸色煞白。
“你怎么样了?”
耳边突然响起的男音,吓得她条件反射的抬起头来,看到叶忱时,她慌张的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宁静不再,她竖起满身尖利的刺,防备地盯着他,厌恶道:“我不需要你假好心,走开。”
叶忱本意是想关心她,见她反应这么激烈,他怔怔的站在原地,不再上前,他想了想,说:“昨晚,谢谢你。”
“不必,虽然我很想你死,但是麻烦你死远点,不要污染了空气。还有,请你信守承诺,我不出状况,你不要再来。”顾惜昨晚回到房里,她很自责,为什么对一个伤害过她的人这么仁慈,她应该看着他去死才对,这样才能消减她满腔的恨意。但是她竟然开始关心她的仇人了,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叶忱还没被人如此嫌弃过,他也是有自尊心的,当下便道:“这次是意外,下次不会了。”说完,他转身走了。
顾惜站在树下,耳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车子的引擎声传来,她都一动未动。他们是仇人啊,可是她肚子里竟还怀着他的孩子,这到底是怎样的孽缘?
引擎声渐渐远去,顾惜浑身脱力般蹲下来,她抚着肚子,快两个月了,连续不断的孕吐,终于让她认清了一个事实,她真的怀孕了。这几天,她跟着兰姐出去逛菜市场,趁兰姐不注意,她去诊所里配了打胎药。
这几个晚上,她有千百次机会,可以把这孩子弄死,但是她下不了手。这是一条小生命,它体内也流着她的鲜血,她怎么下得去手?
她告诉自己,为了钱,为了还债,她再忍耐八个月,只要孩子生下来,她立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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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御行开车送叶念桐去学校,校门外,贴着深色车膜的白色卡宴里,厉御行气息微喘的松开她,手指轻抚着她红肿的唇瓣,他叹息道:“怎么就是吻不够你?”
他略略有些暗哑的嗓音,带着几分妥协,薄唇有意无意地扫过她的脸颊,她整个人都轻颤起来。无论被他吻了多少次,她都还是难以抵抗他的魅力,甘心沉沦。
“我、我要迟到了。”她结结巴巴,一颗心不受她控制的狂跳起来。
厉御行莞尔,看着她的小脸红透了,他收回手,颇有些霸道的口吻:“老婆,在学校里乖乖的,不许看别的男生一眼,不许对别的男生笑,否则我会吃醋的,你知道,我吃醋,后果很严重。”
“……”叶念桐听不出他语气里的是恐吓还是什么,她心情愉悦起来,一个男人对你这么霸道,不许你看别的男生,不许你对别的男生笑,从一定意义上来说,他是在乎你到极致。
她的心咚咚两声,仿佛是心脏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被一只大手给捏住了,任他主宰了她的全部心情。她倾身过去,吻了他一下,然后飞快退开,拉开车门跳下车。
她脸庞上原本就透着红晕,此刻更明显了,她伸手拍了拍脸颊,回头冲他挥了挥手,这才转身往学校里跑去。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说的大概就是她现在的情况。昨天她还以为她失去了一切,今天就又得到了一切,爱情,真是最恼人的东西。
厉御行收回目光,他发动车子离去,是时候该去会会家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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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家玉近来总是醉生梦死,只有喝醉了,她才会梦到厉御行跟她在一起,他们在床上颠鸾倒凤,好不快活,他们之间没有第三者,只有彼此。
但是她害怕天亮,害怕醒来时,怀里抱着的是一个没有任何生命特征的充气娃娃。每当这个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很恶心,她在充气娃娃身上得到的一切快乐,都会化成罪恶的源头,她越发想要得到他,哪怕只有一次。
“厉总,厉氏总裁过来拜访,您要不要见?”助手敲门进来,看见她脸色有些阴沉,她怯懦道。
厉家玉诧异的抬起头来,“御行?”
“是的。”
“快请他进来。”厉家玉脸上绽放出夺目的光彩,三年来,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来她的地盘找她,她起身相迎。厉御行走进来,助手连忙退出去,顺手将门合上。
“御行,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厉家玉毫不掩饰她的兴奋,自从那天在医院里,他对她说了那番话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这段时间,她虽然没有见过厉御行,却让人密切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她知道厉御行和叶念桐搬出梧桐院,去新水湾别院过甜蜜二人世界去了。
那边守备森严,普通人进不去,再加是新水湾别院的人都是厉御行安排的可靠的人,她一点消息都探听不到,心里更是着急上火。
厉御行站在办公室中央,目光环视了办公室一圈,然后沉沉落在厉家玉身上,他说:“我来,是有东西要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