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里出现商场外面的广场上的一幕,巨大的人偶向前砸去,看不见人偶前面有没有人,但是周围的人都在往旁边让。然后有一道娇小的身影突然从人偶前往非机动车道那边跑去,奔跑途中,她的包掉在地上,然后被人捡起来。
镜头离得太远,画面很模糊,但是厉御行一眼就认出那道身影,他哑声道:“遇树,暂停。”
沈遇树连忙按暂停,厉御行又说:“把画面放大。”
沈遇树将画面放大,厉御行从他手里拿过遥控板,播放、暂停、画面放大,如此重复了几次,他心里已经有了底,他果真误会桐桐了,难怪她会指控家玉,那天家玉也在商场外面,她动了她的包,还动了她的手机,时间与桐桐给他打电话的时间前后相差不过几分钟。
他错怪她了,如她所说,她死里逃生,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她满心激动的打电话给他,他却恶意挂断她的电话,当时她的心该有多凉?她说他不信任她,他承认,他确实没有给过她信任。所以遇到事情,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怀疑她接近他的动机,怀疑她的目的不是她说的那么单纯。
“遇树,有没有调查人偶为什么会突然倒下来?”看到厉家玉出现在那里,他又想起上次在停机坪发生的事,若不是他刚好出现在哪里,说不定从扶梯上掉下来的就是叶念桐。因此,他怀疑人偶砸下来是人为。
“固定人偶的螺丝被人恶意损坏,因为那人始终背对着摄像头,作案之后迅速逃逸,短时间内找不到人。不过你不觉得这件事很巧合吗?家玉刚好出现在那里,人偶就倒下来,还有她拿嫂子的手机一定在干坏事吧?我想起之前你说过,嫂子将婚纱照发去报社,会不会也是如法炮制?”沈遇树说,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只能做出这种推测。
厉御行眸色深沉,他一手撑着下巴,盯着画面上,叶念桐站在人行道上打电话,离得太远,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能感觉到她的彷徨与无助。
这段时间以来,他总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她伤害她,他疼她宠她,却独独忘了给她信任。他想起她先前说的话,心尖蓦地一疼,当时她到底有多绝望,才会说出那样凄凉的话?
“当时周宇查过,短信发出的时间,正是她上课的时间。”
“所以你相信了?”见他默认了,沈遇树有点抓狂,“御行,你有没有搞错?你宁愿相信一个秘书的话,也不相信你妻子的话?难怪嫂子要向你宣战,换了任何一个女人,都得给你几分颜色看看。”
厉御行苦笑,他也觉得自己太不可理喻了。
沈遇树望着他,“御行,我没有经历过婚姻,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但是我清楚一件事,如果我爱上一个人,就算明知道她撒谎骗我,我也会毫不迟疑的选择相信她。御行,不要经历过一段失败的感情,就把自己封闭起来,不信任任何人。其实我们都看得出来嫂子是个很单纯的姑娘,她或许有些小聪明小心机,但是对你,她只有一颗真心。”
一叶障目,看来只有他被蒙蔽了双眼,只当她接近他别有用心,而从未真正放下心里的猜疑,彻底信任她。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么?
“我明白了,我现在担心的是桐桐当众向我宣战,爷爷会找她麻烦。”厉御行按着疼痛的太阳穴,最近头疼的次数越来越多,或许真该听陆泽的建议,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
说曹操,曹操就到,他话音刚落,厉御行的手机响起来,他一看是爷爷,眉头就蹙了起来。与沈遇树对视了一眼,他从床上下来,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一手接通电话,“爷爷。”
厉老爷子夹杂着愤怒与指责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御行,你们夫妻到底在搞什么,一个要收购叶氏,一个要反击厉氏收购,你们要打情骂俏,不要闹得全城皆知,让我们这些老脸都替你们害臊!”
“……”厉御行缓缓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风景,他轻轻地扯了扯嘴角,眯起双眸,“爷爷,您说得是,下次我们打情骂俏会低调点。”
沈遇树听到爷孙俩的对话,忍不住笑了。
“少给我嬉皮笑脸,以为这样我就不追究了,你到底搞不搞得定你老婆?结婚前后,出了多少事?我就想抱个重孙,怎么就这么难?”厉老爷子气哼哼的骂道,前些天看他们在宅子里骑自行车,还想着这小两口感情好得蜜里调油,他就能抱孙子了,转眼就又闹上了。他不管他们怎么闹,造人的工程不能耽误。
厉御行唇边染上一抹笑意,他还担心爷爷那边不好交代,担心爷爷会因此为难桐桐,现在看来他可以放心了,“您放心,今晚我们就开始造人,打情骂俏归打情骂俏,生孩子归生孩子,两不误。”
“……”厉老爷子可没他这么厚脸皮,他吹胡子瞪眼睛,“反正最迟明年秋天,我要看到我的重孙呱呱落地。”
挂了电话,厉御行无奈的耸了耸肩,转身望着沈遇树,笑道:“听到了?厉氏都不如重孙重要。”
“老爷子相信你的能力,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厉氏收购叶氏的消息,是厉御行让公关部放出去的,把战争抬到明面上,他要收购的,自然不是叶氏,而是从叶氏分离出来的中天投资。
“试试桐桐的能力,派人阻挠她,我要清楚她的真正实力。”低沉的嗓音,忽而变得轻缓,之前他不让她接触叶家人,是不想让她被人利用。这次误打误撞,他正好可以试试她的能力,在这场收购与反收购战中,她能走多远。
沈遇树唇边的笑意更加深邃了,他看着面前这个似笑非笑,眼底的情绪都是高深莫测的男人,“御行,你们这么兴师动众的打情骂俏真的好吗?”
厉御行但笑不语,理清了思路,他整个人都豁然开朗,原来清楚了她对他的心意,他的心竟会这么快乐。
沈遇树摇了摇头,闷骚的厉御行,谈起恋爱也这么闷骚,不知道叶念桐是否能接受得了他这样闷骚的表达方式。
“还有件事,遇树,最近报刊杂志似乎越来越不受控制了,你挑两家以后做独家报道,其余的能处理就处理掉,不要让他们整天像疯狗一样,盯着我跟桐桐不放。”厉御行声音虽然很平静,但是落在沈遇树耳朵里,却含着一抹怒气。
“我会处理,那亚泰集团那边……”
厉御行双眸微眯,眸光更是森冷,吐出的字眼如毒箭一样阴冷,“等我调教好老婆,让她亲自去处理,不是更有趣?”
沈遇树莞尔,对于高傲的厉家玉来说,厉御行出手收购亚泰,她心里或许会认为御行对她余情未了。让叶念桐去收购,那就是彻底不留余地,这一巴掌掴在她脸上,但愿她能够彻底清醒过来,不要再执迷不悟。
只是御行,你疼老婆能不能不要疼得这么高调,很刺激他们这群孤家寡人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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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念桐走出病房,神色还有些恍惚,爷爷说的那番话如雷贯耳。当初她明知道他对厉家玉余情未了,依然坚定不移的嫁给他,那么现在,为什么又要轻言放弃?只因为他不相信她么?那么她是否又努力去争取过他的信任?她没有,她查出厉家玉派人动了她的手机,发婚纱照去报社,她没有告诉他。他忌讳她跟小叔之间的关系,她却一直不曾解释过,由着他越来越误会她。其实这一切,都是她的不作为造成的。
她总想着他应该懂她,其实人心隔肚皮,谁又能懂得了谁?她不也怀疑他跟厉家玉藕断丝连么?看到他找梧桐树上的标记,不也暗自伤心难过么?
“桐桐。”
耳边传来一道温润的男声,叶念桐抬起头来,目力所及的,叶忱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衣,与一条黑色修身西裤,白衬衣外面一件黑色的西服,最外面穿着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他斜倚在墙臂上,一腿蹬直,一腿屈起,脚跟抵着墙角。见她出来,他站直了身体,双手随意的插在裤兜里,显得十分迷人。
其实在她心里,她一直把叶忱当成父亲一样崇拜与敬仰,无论别人说他什么,她始终不曾怀疑他。就像她不会去怀疑她父亲对她的心思一样。但是现在,她清楚的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厉御行说,他算你什么的小叔,记者说他们并非亲叔侄,大叔要让小叔跟爷爷做亲子鉴定。她再笨,也猜到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刚才在病房里,她不好问爷爷,此刻面对叶忱,她依然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爸睡了?”叶忱率先出声打破平静。
“嗯,爷爷怎么会晕倒?”
“看到报纸上的报道,一时受了刺激,没什么大碍,医生说休息一两天,就可以出院了,你别担心。”叶忱刚才收到的消息,叶老爷子入院,叶氏股票大跌,有不少基金机构在吸纳叶氏的股票,厉御行的动作,比他想象中要快。
叶念桐点了点头,“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如从前硬朗了,现在还因为我而烦心,我真是不孝。”
“没事了,别胡思乱想,嗯?”叶忱走过来,想拍拍她的肩,她却马上避开,他的手僵在半空中,怔怔的盯着她。
“小叔,那些记者和大叔说的是真的吗?你、你不是爷爷的亲儿子?”叶念桐迟疑的问道。
叶忱神色紧绷,他缓缓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没有承认,但是他也没有否认,“如果我不是爸爸的亲儿子,你就不认我这个小叔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叶念桐着急的分辩道,就算叶忱不是爷爷的亲儿子,也无法改变他这些年对她的细心呵护与宠溺,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滴水之恩,也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养育之恩。
叶忱一步步靠近,神色间透着前所未有的危险,身世曝光,他并不在意,因为他终于不用再掩饰对她的感情,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她,他一步步欺近,叶念桐害怕的直往后退,她感觉到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愤怒与危险。
她背抵着墙,被他逼得没有退路,他双手牢牢禁锢在她身侧,“桐桐,告诉我,如果我不是你小叔,在你心里,你把我当成什么,男人么?”
叶念桐的心狂跳起来,小叔太恐怖了,那晚在叶宅,他也是这么恐怖,让她背上的汗毛都倒竖起来。她呼吸紧促,“小叔,你别这样,在我心里,不管你跟我有没有血缘关系,我都把你当成我最敬重的亲人,当成是我爸爸一样的长辈。”
“爸爸?”叶忱眼角狠狠一抽,“桐桐,我不想做你爸爸一样的长辈,我想做你的男人。”
叶念桐心神俱颤的盯着叶忱充满侵略与占有的目光,她吓得腿心发软,整个人往地上滑去,她最敬重的小叔,居然跟她说他想做她的男人,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惊悚的话吗?
“小、小叔,你在开玩笑,你别吓我。”
叶忱搂着她的腰,阻止她下滑,他看着近在咫尺,被他吓得脸色苍白、六神无主的女孩子,薄唇微勾,渴望的盯着她的红唇,他肖想了许久的红唇,不顾一切的吻上去,“桐桐,我是不是开玩笑,你心里很清楚。”
叶念桐条件反射的捂住自己的唇,吓得整个人都哆嗦起来,神嘞,要不要这么刺激她的小心脏,她真的快要被他玩死了,“小叔,你做什么,这里是医院,你放开我!”
叶忱吻到她的手背,他目光变得更加幽深,他双手落在她手腕上,将她的手压在墙壁上,再度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