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错,我是打了几个电话,”陈太忠点点头,下一刻,他的身子猛地就是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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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有个女人打电话过来,”廖大宝苦笑着回答,“当时我在洗澡,云娟帮我接的电话,那边胡说八道了一通就挂了。”
“她再打,那边死活不接了,然后她就要对着桌子撞肚子……我找您来证明。”
“是这个号?”陈太忠一听,用屁股都想得出来,是谁干的缺德事,于是他把蒋君蓉的号码报一遍。
“云娟你看,是吧……她怀孕跟我无关的,”廖大宝一摊双手,很关怀地看着自己的老婆。
“她怀孕跟我也无关,”陈太忠快气死了,伸手就拿过了廖大宝的手机,抬手就去拨这个号码,“我跟她啥事都没有,怎么可能怀孕?”
电话拨通了,但是那边……不接电话。
“这个女流氓,”陈太忠气得嘟囔一声,伸手又去摸自己的手机,一边开机一边嘟囔,“我这人一向洁身自好,怀孕这种事,就不可能跟我沾边。”
“不是自身能力的问题吧?”马颖实略带一点思索地发话。
“我能让你的能力出现问题,”陈太忠白他一眼,“不信的话……打个赌?”
“哈,”马颖实开心地笑一声,也不做理会,事实上,对于他这种橡皮脸的人来说,能开心一笑,真的是很难得了。
陈太忠被他这个表情撩拨火了,可是这火气还没地方发,只能一拨通电话就按下免提,铃声响了五六下,那边才接起电话,淡淡地发话,“陈区长有事?”
“是这个声音?”陈太忠看扈云娟一眼。发现她点头,才无可奈何地咂巴一下嘴巴,“蒋主任,咱不开玩笑了,下午那个手机号,不是我的。”
“那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蒋君蓉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听起来是十足的怨妇腔。
蒋主任做事,一向是天马行空,下午她接了那个骚扰电话之后,隐约觉得对方的声音有点耳熟。不过她手头有事,就没往心里去——身为天南官场第一美女,接到一些骚扰电话是很正常的。
刚才她回到家里。听说老爹在张罗应对非典的事情,现在联系不上陈太忠,猛地就想起——那个声音好像是陈太忠的。
然后她打个电话了解一下,那手机的号段果然是恒北省阳州市,说不得就将电话拨了回去。不成想那边是个女人接的,还说“他在洗澡,你有事吗”?
居然有女人替他接电话,还说他在洗澡?蒋主任毫不客气地就煽一把阴风——告诉他,我怀了他的孩子。
待听到女人尖声问自己是谁的时候,她马上就意识到了事情的真相。坏了,估计这是机主的老婆——陈太忠的女人里,没人敢这么吃醋的。
于是她果断地挂了电话。对方再打,她都不接,一来是她觉得自己调戏错人很没面子,二来也不无恶意地想:你们先鸡飞狗跳一阵吧。
眼见逼得陈太忠不得不开机打过来电话,她就更要没命地调戏——相信此刻。在电话旁边的,不止你一个人吧?
“好了蒋主任。不开玩笑了,”陈太忠叹口气,此刻他隐隐觉得,从林桓那儿学来的调戏小女孩儿的手法,自己大概不合适用——老林都是半截入土的主儿了,可以这么搞,哥们儿可还是年轻有为,钻石王老五来的。
像调戏一下牛晓睿,就多了个炮友出来,以后是真得注意控制言行。
可是在基层工作,整天绷着脸说话,似乎……又有点高高在上了,不能深入群众。
想到“深入群众”四个字,陈区长莫名地又想到了去年此刻,跟傻大姐的那一夜激情,各种乱七八糟的滋味涌上心头。
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处理好这个电话,他很真诚地道歉,“下午打电话,忘了是在用别人的手机,对不住啊……我的手机没开机。”
“咱俩的私事,回头再说,”蒋君蓉含含糊糊地回答,坚决不撇清,然后话题一转,“五千台红外测温仪,凑够了吗?”
“咱俩就没什么私事,”陈太忠严正声明,然后干咳一声,“正在串货,尽量完成任务。”
说完他就压了电话,将手机还给廖大宝,“好了,那边就是个人来疯,不要理她。”
扈云娟听到半截的时候,就已经挺着大肚子,乖乖地搂住了廖主任的左臂,闹出这么一番笑话来,她觉得很对不住自己的爱人。
廖大宝是气得想甩胳膊,可是手微微一动,就碰着她肚子了,只能咬牙忍着,心里也禁不住暗叹: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待这小两口离开之后,马颖实轻咳一声,“有人拿怀孕威胁你?我帮你解决她……不过她那五千台,我要分三千台。”
“她怀不怀孕,都不关我事,”陈太忠也懒得跟这货多解释,“这是天南蒋省长的女儿,货是给天南的。”
“天南那边,你不是已经拿过去两千台了吗?”马颖实皱一皱眉头——他还不知道海潮也拿走两千台,不过就算这样,他也觉得有点不合适,那边七千台你都能尽量保证,恒北只有五千台,还有一千五百台是需要强取豪夺。
“天南十五例非典,还有几十例疑似,”陈太忠白他一眼,“恒北要是有这么惨,我也照顾……你是要送人情,天南那边是真的需要。”
“他们早干什么去了,”马颖实被顶得有点讪讪。
“是啊,除了北崇,大家都早干什么去了?”陈太忠毫不客气地回答。
“好了,我要去吃饭了,赶了一路,”马颖实见这货影射自己的老爹,可偏偏又没法叫真,所以一扭头走了。
“区长你对他还真不客气,一般干部见了他,十有八九就直接脚软了,”待他离开之后,刘海芳叹口气,这话半是恭维,也有一小半是感慨,“偏偏他还不敢发作。”
“人要不想被别人小看,先要自重,面子是别人给的,却是自己丢的,”陈太忠淡淡地一笑,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夸耀的,“我不把他那层皮看在眼里,他也就知道狐假虎威没用,正儿八经就事论事就完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知易行难啊,”刘海芳讪笑着摇摇头,心说敢不把局委公子放在眼里的正处级干部,数遍整个恒北,怕是也只有你一个。
“那是因为,现在的干部患软骨病的太多了,”陈太忠面无表情地回答。
第二天一大早,离得最远的磐石也来人了,林业局那里依旧人声鼎沸,当天晚些时候,阳州市委临时召开市委常委扩大会议,陈太忠被市委点名列席——是通过廖大宝通知的。
这个会议,就是非典防治工作会议,虽然阳州市一例非典都没有,但是既然领导表示了,下面重视是应该的。
这并不仅仅是未雨绸缪,事实上,就是刘晓莉写的那篇报道,非典在北崇拐了一个弯,若是任由美国人奥观海进入阳州,现在阳州惨成啥样,那都不好说了。
陈太忠被叫过来,那就是介绍北崇先进的防治经验的,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戚志闻是没资格参加这个会议的,哪怕他是高配的区党委书记。
不过最尴尬的不是戚书记,他根本没来,阳州市长陈正奎的心情才叫个糟糕,与会的不少人都知道,陈市长前一阵在不同场合多次表示:北崇有点成绩就自高自大,居然把大笔钱花在非典防治这种小事上,真是莫名其妙,大家不要学它。
而眼下这个会议,就是对他的言论赤裸裸地打脸,陈市长心里的恼怒可想而知,但他还不能不来,否则就是政治错误了——跟他的遭遇相比,戚志闻似乎都没那么惨了。
而陈正奎阵营的人,也不敢跳出来唱反调,大气候就是这样,谁反对谁死。
会议从中午十一点开到下午三点,其间有十五分钟午餐时间,午餐不但简单,而且都是直接用托盘端到会议室,现场解决。
各项讨论和分工完毕,李强又看向列席的陈太忠,“太忠区长,你要多配合谷市长的工作,不要把眼光只放在北崇,要争取整个阳州的非典零病例……实在有病例,咱承认,但是市委不能容忍有传染,这取决于我们的工作态度。”
跟凤凰市一样,阳州主抓非典防治的,也是常务副市长谷珍,而不是分管卫生工作的副市长,首先谷市长是市委常委,份量要重一点,其次,谷市长也是女性副市长,女性做这种工作,具有天然的亲和力。
“我保证全力配合,”陈区长做个保证还是没问题的,可他并不想影响北崇的发展,于是他强调,“不过我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组织的力量才是决定性的,想要做好全民性的防治工作,重在市委和市政府的领导,重在执行力。”
你说破大天来,没有执行能力,那不是白搭吗?搞防治工作,是要见真章的。
“这个你放心好了,市委市政府会全力支持,”李强点点头,径自就代陈正奎做主了——那丫肯定不敢反对,“北崇的红外测温仪,市政府打算调拨一千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