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案子,你到底立还是不立——听到这样的问话,姬科长一时有点愣了,这句话里,恐吓的意思实在太明显了。
他心里非常清楚,这样的案子,还真是立不立都可以的,所谓的民不举官不究,说的就是眼下这种案例。
当然,还是这种案例,涉及了常三的话,那怕“民想举”,官也可以不立的,也省得那“民”回头跑来,求爷爷告奶奶地要销案,也省得做警察的还要得罪老三的人。
可是这回,这“民”是尊瘟神,这就让姬科长有点头疼了,有心说个“不立”吧,他还真是没那个胆子。
愣了一下,姬科长终于做出了决定,这是一个日后让他引以为傲的决定,虽然眼下,他感觉有些许的耻辱,“立,只要你们有这个要求,我们肯定要立的嘛。”
“哼,算你走运!”陈太忠盯着他,恨恨地哼了一声,很显然,这桩案子如果湖西区连立都不肯立的话,那性质只会更严重,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原本就没打算报案。
看看,这么大的案子,湖西分局居然没立案,可想而知凤凰市警方的工作效率了!
可是,常三既然能做出把毒品换成肥皂这种惊天的举动,那就说明他在警察系统内的影响力,远远超过大家的设想,需要重新评估了。
这么一来。报案就是必须地了,省得将来上面有精神下来的时候,在众多利益攸关方的运作下,大家一股脑把责任推到受害人身上:丁小宁做为合力汽修厂的董事长,她当时没报案啊。
到那个时候,若说湖西分局不作为,没发现辖区内的异常,怕是不少人都会跳出来力保:湖西分局平日里工作太繁忙了,那儿是老区。经济也不够发达,这儿的治安维持,一直是老大难问题啊。
这种情况下,丁小宁既然不报案……那实在怨不得湖西局。当然啦,下一步,市局要是能多给湖西分局安排几个岗位,再多拨点款的话。这种捉襟见肘的困局,多少……可能会得到一些纾缓?
这些都是假设,不过,顺着这个思路捋下来的话。报案之后,都没被立案地话……那警方实在就辩无可辩了,凤凰市的警察系统——最少是湖西分局的。竟然烂若斯?
所以。陈太忠顺着姬科长的口气。隐含挑衅地提出这个问题,只是想让对方脱口说出“不立”俩字儿。这样一来,他手上地牌,只会变得更大,他当然高兴了。
当然,姬科长既然愿意立案,那也不是什么坏事儿,既然立了案,那你总得破案吧?
走运?姬科长可是被这俩字儿说得有些脊背发冷,他略微一琢磨,就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了,毫无疑问,瘟神是盯上常三了,而且,人家并不介意顺手扫荡一下湖西分局不听话的警察。
可是,你拿什么去斗常三啊?这是他想不通的,算了,不用想了,还是循规蹈矩恪守本份地按章程办事好了,你们两个巨头掐架,我们这些龙套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就在湖西分局忙做一团地时候,瑞远的电话打来了,“太忠,我跟章东说了,他说要调查调查,不过,他说为了凤凰市安定团结的局面,能低调处理就尽量低调处理了。”
“那你没说,我说的关于破坏统一战线地这个性质?”陈太忠一听,有点头大,不是吧?常三的手,都伸到章尧东那里了?“你爷爷那边怎么说?”
“章尧东说了,事态尽量控制,最好不要提高到破坏统一战线的高度,”听得出来,瑞远也有点苦恼,“他是想把事情捂在凤凰市里,不过,我爷爷正联系许副省长呢,大概回头就有信儿了。”
“捂在凤凰市,怕是根本不顶用地!”陈太忠冷笑一声,悻悻地挂断了电话,所有人知道常三地人,都能确定此人在省里有奥援。
上有奥援,下又有凤凰市经营多年地根基,就算强如章尧东,处理起来这人,估计也要费点手脚。
当然,他最郁闷的是,这件事似乎又偏离了自己地算计,很明显,他在计算的时候,忽视了市里捂盖子的欲望。
作为一个政府官员,陈太忠也承认,相对而言,
丑不被外扬比惩处几个青皮混混要重要得多,顺位也可是,常三根本不是一般人,你想捂,捂得住吗?怕是会越捂越厉害的吧?
这真是一件令人郁闷的事,可是他还偏偏地无能为力,章尧东都打算捂了,自己要是公开捅出来,怕是又要得罪一大批人了,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搁下电话,陈太忠一个人在那里郁闷了半天,丁小宁走了出来,“走吧,太忠,人家说立案了,应该没咱们什么事儿了吧?”
丁小宁呆在里面的时间比较长,湖西分局的办公条件确实不太好,屋里连电暖器都没几个,就别说空调什么的了,她虽然穿着):衣,但一张小脸还是冻得有些发红了。
“嗯,那就走吧,上车暖和暖和,”看着她这个样子,陈太忠一时有些心疼,不过他是政府官员,总不能在湖西分局里,大庭广众之下搂了她用体温暖她。
不过,由于丁小宁的出现,他心里那片灰蒙蒙的情绪,登时好转不少,章尧东就算想捂盖子,事情总是不能不办的,常三你混得再好,这次怕是也难免要吃点苦头吧?
林肯车刚发动着,还没来得及起步,陈太忠的手机响了,这次来电话的是秦连成,“太忠,在哪儿呢?我有点事儿交待给你,现在找得到丁小宁吗?”
“找得到啊,她就在我旁边呢,”陈太忠猛然想起来,自家的老大,似乎跟许绍辉的关系不错,估计说的就是今天这档子事儿了吧?“呵呵,我刚跟她在湖西分局报了案。”
“嗯,你的工作做得不错,”秦连成刚接了许绍辉的电话,知道家在凤凰市的那个女孩出状况了,马上就给陈太忠来了电话,“先帮大家稳定一下她的情绪,这个任务交给你了……”
说到这里,丁小宁姣美的容颜和错落有致却又年轻充满活力的身材,登时浮现在秦主任脑中,他的嘴巴不由自主地打个磕绊。
“……嗯,这样吧,你看她心情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中午我能抽出点时间,代表市政府跟她好好坐一坐。”
这一坐,没准就坐到床上去了吧?陈太忠很不厚道地妄自揣测起自家老大来,这也不怪他素质底下,实在是秦连成第一次见丁小宁的时候,就来了一次猥琐的尾随。
而且,这种事情,在官场中,实在也太过常见了,“这样吧,秦主任,我问问她好了,成不成我都汇报您一声。”
放下电话,他看着丁小宁就笑了起来,“哈哈,我们那个主任,想跟你坐一坐呢,怎么样,有兴趣没有?”
听到这话,丁小宁本来有些发红的脸蛋,登时变得一片惨白,直勾勾地盯着陈太忠看了好半天,她才低声发话了,“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女人?”
“那当然啦,”陈太忠对她这个反应有点不解,说实话,他目前做事虽然低调,但总还是存了一个强者的心态,实在没习惯按着弱者的思维去考虑问题,“你不想陪他吃饭的话,那我也不勉强,有我在,他总不能强来!”
“那就好,”丁小宁脸上,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既然你这么认为,那你就帮我决定好了,我听你的。”
原来,刚才她还以为,陈太忠想把自己送给那个什么主任享用呢,心里当然不会好受,她甚至再一次想到了自己可怜的母亲。
丁小宁对官场了解不多,但混迹在车站的那些日子里,也没有少听说这种事情,越是八卦和露骨的传言,在下层越传得快,倒也不能怪她这么想。
可陈太忠的回答,再次向她证明了这个男人的强势,是的,他冷漠他无情他心黑手辣,绝对算不上是一个好人,还是个……淫棍,但是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可以充分依靠的强人!
事实证明,陈太忠还是挺疼她的,“去不去随便你了,反正,这也是个副厅,认识一下,对你也不会有什么坏处……”
说到这里,他终于反应过来丁小宁为什么会是那种表情了,“靠,他要敢打你主意,我弄死他!”话是狠了点,不过,实在有点后知后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