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东进门的时候,有意把门弄出一些响声,然而,那声音似乎还不够响,二楼的表妹一点反应也没有。
一楼的电视还开着,正在播广告。现在的广告过了晚上的某一个钟点,好像就没人管了,重重复复播一些强壮、坚挺、耐力持久的广告。有时候,李向东真怀疑,这广告是不是一种诱惑?难道真有那么多需要的人?
他随手把电视关了,就往二楼走,快到楼梯口,还是叫了一声,见没有回应,又叫了一声,看到小客厅里并没有人,就想表妹哪去了?不会跟他玩什么躲迷藏吧?表妹似乎不是那样的人,也似乎跟他还没到躲藏的兴致。
卧室的灯亮着,李向东便想,表妹应该在卧室,只是不知道她跑到卧室里干什么?这么晚了,她应该不会跑到卧室去搞卫生吧?这么想,他的心跳了一下,想她难道跑到他卧室来睡了?这念头一闪,他就觉得不可能。真跑到他卧室来睡,这不明显在向他暗示什么吗?他想,你也太那个了吧?刚才还一本正经地要自律,这会儿,又冒出这种不着边际的企盼!
他想,你真是不可救药了。
他又想,为什么要有可救药呢?人家电视里还重复播那种广告,还鼓励中老年人要如何强壮、坚挺、耐力持久呢!
他告诫自己,人家要你强壮、坚挺、耐力持久可没叫你不走正道。
他又对自己说,我什么时候不走正道了?那么多诱惑摆在面前,我李向东倒下了吗?我李向东耐不住诱惑,早就腰缠万贯了。
李向东笑了笑,对自己说,你算了吧!你受得了诱惑吗?这权的诱惑你受得了吗?你这一生似乎都在这权的诱惑里挣扎,从来都没有满足的一天。当你每一次爬到某一个高度,你总宽慰自己,总说好了,应该满足了,好多人都到不了这个位置,然而,隔那么一段,做出点小成绩,你的心又大了,又看着头顶上的高度了。
他又说,还不止这些,色的诱惑你抵挡得了吗?这么些年来,官越当越大,色的诱惑也越来越多。虽然,你抵档了许多色的诱惑,但你还是不间断地犯这种下半身的错误。从绮红和小姨子那会儿开始,你就差点栽在这上面。那个与世隔绝似的小楼屋,你还记得吗?那个有着鹰一般眼睛的审讯官老高你还记得吗?如果,你不是同时跟绮红和小姨子在一起,以后会发生那么多事吗?
后来,也可能不会有你跟杨晓丽的缘分。
跟杨晓丽做了夫妻,你不是也告诫过自己,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你已经是有妻之夫了,然而,你还是跟枝子搞得乌烟瘴气,且还直接捅到省里了,厅一级的干部,只要认识你李向东的,有那个不知道?
调了青山市,大书记千嘱咐万嘱咐,你也很努力地克制自己再不能犯下半身的错误了,但你做到了吗?你还是奋不顾身推倒了表妹。你别强调什么客观?不要强调甄总那酒的威力,人定胜天你不懂吗?主观因素是决定一切的!
他想,李向东啊李向东,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个好官,你好在哪里?你不就能干点事吗?你不就总能干点事让上面的人,下面的人看得见摸得着吗?除了这一点,你还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权、钱、色,这三样诱惑,你竟占了两样,你还能算是好官吗?
他对自己说,暂且打住,我李向东什么时候说我是好官了?我只是说,我不是坏官。不是坏官的定义是什么?就是不好不坏的官。大书记都说了,我优点突出,缺点不少。这可是对我最公正的评定。我才不要当什么好官呢?那累不累啊!那还不把自己累死?当然,我也不能当坏官,无所事事不说,还鱼肉百姓。
最后,他对自己说,你唠叨个什么?你想了这么一大堆废话有用吗?表妹根本就不像你想象的那样,根本就不可能跑到你卧室来睡觉,你没看见那灯是亮着的吗?
李向东发现今晚自己真够长气罗嗦的,竟没有一点儿男人的干脆,想你这么兜兜转转跟自己说了那么一大堆话,不是短路,就是脑子有毛病。
他想,我就是短路脑子有毛病,那也是大书记害的,那也是省主要领导害的。说得难听一点,是组织害的。我李向东为青山市的发展,可谓绞尽脑汁,呕心沥血,到头来,他们却说我不是本地人。我不是本地人又怎么了?本地人就能一定为当地做事吗?石市长是不是本地人?他都干了什么?这样的本地人,多几个青山市早就垮了!
我李向东不是青山市人,但我是把自己当青山市人的。我比青山市人更了解更熟悉青山市的优劣势,更懂得如何扬青山市的长,避青山市的短。
李向东的思路一下子断了,呆呆地站在卧室门口,表妹果然在他卧室里睡了。她不是正儿八经地睡,而是横躺在床上。她侧着身,脸枕着他的睡衣,缩蜷着身子。这让李向东一下就想到了那天,她缩蜷着身子坐在沙发上,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咪。
他轻轻拍了拍她,想唤醒她。他拍的是她的屁股。他不知道为什么拍她的屁股?你这是故意的,还是随意的?你李向东不知道那个部位对你有多大的诱惑吗?只要你触碰到那个部位,十有仈激u会控制不住自己。
这会儿,你的目光就停在那个部位了。
这会儿,那里弯出一道很诱惑的弧。
相比之下,表妹是那种苗条纤细的女人,她没有动人心魄的丰盈,却有一种让人琢磨不透的内蓄。
说老实话,李向东一直对这种的身段女人不感兴趣。在这个方面,他似乎更享受一种直观的感觉,更沉醉于一种遮拦不住的丰盈。
仿佛他已经厌倦一种看不见的猜测和想像。
官场上的人和事,总让人琢磨不透,总让人费心费力去猜测去估算,如果,生活中,也还要费这个神劳这个力,这也太没完没了了,这一天二十四小时心神还不总处于同一种状态?
该要揣测的时候揣测,该要直观的时候直观。官场上的事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生活中的事,自己总可以选择吧?
李向东不知道是不是鉴于这个原因,总之,他再一次选择女人的时候,那种实用主义的审美观就一直左右着他,或许,这也是一种职业落下的病变吧?
他的眼睛似乎具有一种穿透力,能看透表妹睡衣里隐藏的点点滴滴。或许,那睡衣太薄太透明,或许那睡衣里什么也没有穿。本来,表妹已经想上床睡了,临关上自己房门前,才想到要上二楼来看看阳台的门关好没有?
然而,李向东却不知道这些。他想,表妹这么穿着是蓄意的,表妹躺在他床上是某种暗示。
他再次拍她的时候,还是拍她的屁股,却不像刚才拍的那么轻了,像是想要把她拍醒,却又像是想要更真切地感觉那肉厚的手感。
表妹动了一下,却没有醒,而是翻了一个身,就躺正了身子,本是弯曲的腿伸直了。因为是横躺在床上,那腿伸出了床沿,便使某一个部位凸现成一个小的山丘。
李向东当时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只感觉浑身的血都往脑袋冲,冲得他好一阵晕厥,那一刻,他想,脑溢血是不是这样?想如果自己太脆弱,真可能就脑溢血倒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