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快八点的时候,司机便开车来接李向东。今天,李向东要去二河市。他担心副书记打电话过来,要他参与搞那个论证会。你一个人傻呆在家里不去帮人家怎么也说不过吧?说不定,副书记还会来敲你门拉你去呢!
他要躲得远远的。
我李向东给你出了这么好的主意,已经够你享用的了,再一手一脚帮你忙乎,那就太掉身架,过于巴结你了。你能不能当市长还不定呢?即使当市长,我李向东也没必要巴结你!
李向东上车后问:“吃早餐了吗?”
司机笑了笑,含糊地说:“睡得有点晚了。”
李向东说:“你们去喝早茶吧!叫你女朋友一起去。”
司机说:“她不去。”
李向东说:“你又没问,怎么知道她不去?你说是我叫她去的。她会不去吗?总不会不给我这点面子吧?”
司机“嘿嘿“笑,便把车拐回市政府宿舍接女朋友。半路上,已经打电话过去,还催她快点,因此,车到宿舍楼下时,女朋友已经站在那里等,穿着一条花裙子在风里飘扬。
上了车,李向东问,你对我没意见吧?这星期天还要他出车。女朋友说,应该的,他那是应该的。李向东说,今天,你放心,喝了早茶他留下来陪你,你们想干什么干什么,我一个人去二河市就行了。女朋友说,这怎么可以,还是让他开车吧?她说,这是他的职业。你大领导不休息,他更不应该休息。李向东笑了笑。他发现,这女朋友还挺能说的,想他们在一起,一定总是她说个不停,司机一定是闷头闷脑地听。
他问:“工作的事还满意吧?”
女朋友说:“很好,很满意。”
李向东说:“好好干。”
女朋友说:“会的,我会的,决不会丢你的脸。”
李向东说:“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说。”
女朋友说:“没有,没什么需要的了。”
李向东开玩笑地说:“如果他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会替你好好教训他。”
女朋友说:“不会的,他不敢欺负我。”
李向东说:“他可是一身武艺啊!十个八个大男人都对付不了他。”
女朋友说:“我才不怕他呢?他的武艺只能对付别人,对付不了我!”
李向东不禁笑起来,那司机也跟着“嘿嘿”笑。女朋友在后面推了他一把说,你笑什么?我说错了吗?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司机脸却黑了,喝道,开车呢!女朋友便吐了吐舌头,说,对不起,对不起!她对李向东说,我不是故意的。司机说,要闹也不看看时候!女朋友便再不敢说话了。李向东心里想,这对组合倒是挺合拍的,一个少言,一个多语,表面看这女朋友处处占上峰,但关键时候,还是司机说了算。
他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女朋友脸红了一下,说:“我们商量好了,安定下来,就回去结婚。现在这样,家里人知道了,很不好。”
李向东说:“领了结婚证,谁也不会说你们什么闲话了。”
女朋友说:“我们家乡不是这样的,不摆酒请客,人家也不承认的。”
各地各风俗,有的地方也不管领没领证,只要摆酒请亲戚朋友吃喝一场,就算结婚了,就算夫妻了。
女朋友说:“不知到时候,李市长有没时间去参加我们的婚礼?如果,你能参加我们的婚礼,我们会非常非常荣幸,非常非常高兴。”
李向东笑着说:“去,我为什么不去?到时候,我还要开车去接新娘。”
女朋友说:“这怎么可以,你是贵客是上宾,你去喝喜酒就好了,怎么还让你开车接新娘。”
她说,我们那很热闹的,摆喜酒请客要吃足三天。李向东说,那我就去吃足三天。她说,李市长什么山珍好味没吃过,只怕我们小地方的东西不合你口胄。李向东说,我也是小地方人,什么都能吃,什么都喜欢吃!
说说讲讲,到了酒店,也没有要什么包房,只是在大厅找了一张桌。说是喝早茶,其实更像是吃早餐,李向东把肚子填饱了,就叫司机要车钥匙,说,你们慢慢吃吧!我自己去二河市就可以了。说着,掏出一百块钱给司机买单。女朋友不好意思,说我们怎么好让你请呢?我们请你才是啊!你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李向东说,我比你们有钱,当然由我请。司机还是一句话不说。女朋友就怪他,说他怎么可以接李市长的钱呢?
司机说:“就你嘴不停!”
女朋友说:“像你啊!一天说不出几句话。”
司机说:“以后,跟李市长在一起,你少说几句。”
女朋友说:“他跟我说,我不答人家啊!”
司机继续说:“以后,李市长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女朋友说:“干活我们听他的,但这请客什么的,我们总要主动吧?”
司机却不说什么了。女朋友说,你这人就是心眼实,人家不知道,还以为你小气呢!司机说,那你想让李市长小气啊!想跟李市长比大方啊!哪个领导都喜欢心眼实的司机。女朋友说,我又不是他的司机!司机又不说话了,只是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却让女朋友服气了,说,好了,好了。听你的了,听你的了还不行吗?
李向东驾车去二河市的时候,也没想要去干什么?感觉就只是想驾着车去工业园区兜一兜,也不找谁了解情况。车快到二河市时,副书记果然打电话进来了,他问,李向东在哪?李向东说,就快到二河市了。他说,你怎么跑哪去了?我还准备要你帮我参详参详呢?看看那论证会还缺点什么?还有哪些需要完善的。经过这一夜,他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
李向东说:“老董这边有点事,我要过来处理一下。”
副书记便说:“我这边的事也很需要你处理啊!”
李向东说:“有你副书记挂帅,我就不凑那热闹了。”
副书记说:“头头尾尾的事就不要你忙了,忙完二河市的事回来,你一定得过来一下,一定得检查一下还有什么做得不够的。”
李向东说:“好吧!回青山市,我再给你电话。”
他当然不会给副书记电话,但是,他又不得不考虑,如果副书记再打电话过来,应该怎么应付?他想,就说在老董这边还没完事,今晚要在这边过夜。你总不会硬要我回去吧?
车驶进二河市城区,手机又响了,李向东看了一眼显示屏,仿佛悬着的心落了地。那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二河市了,原来,他是想来会表妹。表妹曾说过她要来二河市,他心里猜想,她今天一定会来,会来跟老董谈出国的事。今天不来,就赶不上星期一办手续了。
表妹在电话里说:“你的事忙完了吗?”
李向东说:“哪有忙得完的。”
表妹问:“你什么意思?”
李向东说:“昨晚的事基本忙完了,现在,又来二河市处理点事。”
表妹笑着说:“你是去二河市等我吧?”
李向东说:“你要来二河市吗?”
表妹说:“你不知道吗?那天说好了的,叫小郝记者带我去见老董的。你不会是忘了吧?”
她说,我知道了,你是装不知道。她说,我已经在去二河市的车上了,午饭应该到了。李向东说,到了给我电话。表妹问,我还要不要叫小郝记者过去?我已经给她电话了。她又说,我不叫她过去了。有你出面,我还叫她来干什么?叫她来碍手碍脚啊!
很显然,表妹笑得很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