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逛夜闹就显得利索了,还有很长的一段,就只是走走过场。回到停车的地方,上了车,李向东问,我们现在去哪?小姨子说,找厕所。我快憋不住了。李向东和绮红便笑。小姨子说,不许笑,再笑我就忍不住了。两人就笑得更厉害了。
小姨子说:“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绮红就说:“到河对岸吧。你看那霓虹灯,那娱乐城里应该有厕所。”
李向东便把车开到河对岸去了。还没到娱乐城,已听到里面传出来的迪高声,他把车停在门口,小姨子就下去了,那知,门口站着的保安却不让小姨子进去,说要买票才能进去。小姨子想不想,就买了三张票,从车窗递两张给绮红,说,我先进去了。
李向东和绮红走进那娱乐城时,才发现里面和外面想像的并不一样。在外面听那迪高音乐,以为是跳迪高的,音乐强劲得山崩地裂般,原来,里面却是很温馨的地方,播放着浪漫的音乐,宽大的舞池光线曚眬,有几对舞伴翩翩起舞。
他们只在小圆桌上坐了一会儿,绮红就坐不住了,就要和李向东跳舞,两人便步入舞池。他们一亮相,就有些技高一筹了,绮红的腰是后仰的,衫裙飘曳,李向东的腰是直的,腿也直的,每移动一步,都有起伏,每一个抖动都和着节拍,那舞跳得完全融入了曲子的旋律里,包括舞步的移动,对音乐的理解。由于舞池的宽大,他们便跳得很尽兴,跳得尽兴,很多与舞无关的东西便渗透进来,且渗透得天衣无缝,仿佛就不仅仅是在跳舞了。
曲子一停,他们便搏得了热烈的掌声。这才知道,刚才那几个舞伴已相形见绌躲得远远了。
绮红说:“这里的顾客素质都比较高。”
李向东说:“想不到,这里会有这样一种娱乐场所。”
小姨子一直看着他们说说笑笑地走过来,心里就酸酸的,见他们坐下了,就说:“你们表演得真好,大家都为你们鼓掌呢。”
绮红笑着说:“那只是一种礼貌。”
小姨子说:“不见得吧?”
绮红笑着说:“那我就不跳了。”
小姨子说:“不要呀!继续跳啊!”
李向东对小姨子说:“要不,我和你跳一曲?”
小姨子瞪了他一眼说:“你别假好意,明知道我不会跳,想来出我的丑。”
绮红说:“真吃醋了?我的醋你也吃呀?”
小姨子就气不起来了,笑了,打了绮红一巴掌。
舞曲又起来的时候,小姨子说,你们去跳吧,不用管我。李向东说,就跳一曲够了。说这里可能会有认识我的人。还是不要太出风头了。小姨子说,要是有人认识你,早就认出来了。李向东说,刚才又陆续进来了好多人。绮红说,和你在一起就是烦,老觉得自己是在做地下工作。小姨子说,我也经常有这种感觉。李向东说,不止你们,我自己也有。
这晚,他们没有喝酒,只喝饮料,坐着听音乐,看别人跳舞。后来,他们才知道,这里还有表演,十点开始,一直到深夜十二点。
先是主持出来,不着边际地说了一气,说一些似正经非正经,似黄非黄的段子,逗得大家捧腹大笑,接着便由歌手出场,一边唱,一边就出来十几位年青漂亮的伴舞小姐出场。这样梅花相间,主持人说一段,歌手唱一曲,伴舞小姐跳一气。那伴舞小姐一个个身材绝妙绝伦,服装不停地换,但不管怎么换都披一衣薄的纱,穿紧绷绷的衣裤,挤出深深的,勾勒出圆翘的臀,修长的大腿。
绮红便凑近来看李向东。
李向东问:“你看我干什么?”
绮红笑着说:“我看你看那些伴舞小姐的眼睛有没发直。”
李向东说:“怎么会?”
他并不觉得这些表演水平高到那里去,但比较喜欢那个主持,他说的话虽格调不高,却很逗人。他想,如果,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特别是工作中遇到一些郁闷的事,无法渲泄,来这听他一番胡侃,说说几个半黄不黄的段子,心情一定会开朗许多。
小姨子说:“我们回去吧?我觉得没多大意思。”
李向东还想听下去,说:“再看一会吧!那主持挺有意思的。”
绮红便对小姨子说:“我们再陪他看一会吧,他喜欢听那主持说的段子。”
小姨子说:“有什么好听的?咸咸湿湿的。”
绮红说:“这种段子才逗。这些人,应该都是来听他那段子的,开心笑一笑,减减压。”
小姨子说:“能减压吗?我就笑不出来。”
李向东却笑了,全场都笑了。
小姨子说:“弱智!这有什么好笑的?”
李向东看了一眼小姨子,觉得不走不行了。小姨子已经有些生气了。她生气并不是完全因为要她坐在这里陪他,而是一点感觉不到自己存在的价值。在这里,绮红处处都体现出比她更要适合他,可以和他跳舞,且技惊四座,可以耐着性子陪他,且一点不感到闷。所以,从一进来,小姨子就不高兴,就有气儿,就觉得自己多余。他不能让她深化这种感觉,不能让她这气儿聚集,忍无可忍发泄出来。
他想,绮红要豁达许多,自己要更多地迁就小姨子。
李向东说:“我们回去吧。”
小姨子问:“不听了?”
李向东说:“不听了。”
小姨子果然就笑起来,说:“早就该回去了。”
绮红问:“那么早回去干什么?最好等他困了,一躺到床上就睡了。”
小姨子红着脸说:“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去看看你住的地方。”
绮红说:“厂宿舍能有什么好看了。很简陋的,要打地铺的。”
小姨子说:“不会吧?床都没有呀?”
绮红说:“有是有,不够睡。”
小姨子说:“有床就行了,我们睡床,让他睡地上。”
绮红“丝丝”笑,说:“我也这么想的。”
李向东说:“你们为什么总是联合起来欺负我。今晚,我睡床,你们睡地上。要不,谁都不准睡床,都睡地上。”
两个女人在挽着手在前面走,不理李向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