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东来到临市,为临市解决了头等大事,得到了上级的肯定,得到了老余的信赖,可以说,他在临市的威信迅速上升到了一个高度,从此以后,他在临市将所向披靡,一往无前。
这是一个地方官员最需要得到的东西。他得到了,用他的才智,他的努力,他的人格,然而,他却高兴不起来。他还渴望得到更多,渴望得到一种情感上的安抚。他发现,在官途上得到想要得到的一切时,更需要填补情感上的空虚。
他打电话给杨晓丽。他不管杨晓丽会怎么对他,不管杨晓丽能不能接受他,但是,在这个时候,他很希望听听她的声音。
她说:“你的脸皮是不是太厚了?”
他说,我也觉得我的脸皮很厚。他说,除非你不接我的电话,只要有一天,你还接我的电话,我还会打电话给你。她说,你想说什么?你说吧。他就开始说他的事,说今天的仪式,说地级市委书记、市长对他的肯定,说老余给予他的信任。他一边说,一边问,你还在吗?他担心杨晓丽嫌他烦,会不听,把手机放在一边。杨晓丽说,在呢,听你说呢。然后,他又继续说。
说完了,他问:“给个评价吧?”
杨晓丽说:“还用我评价吗?你最在乎的人都给你那么高的评价了,还需要我评价吗?其实,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你是一个优秀的领导干部,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什么环境。”
李向东说:“那你怎么就不能接受我呢?”
杨晓丽便不说话了。
李向东问:“今天可以见一见吗?”
杨晓丽却把电话挂了。
从海边回来以后,他们还通电话,但是,谈的只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比如与朱老板谈判的进展情况,谈老余给予他的大力支持,谈兵总们如何收集大家的意见,与朱老板针锋相对……只要谈到他们的事,杨晓丽总不答他,总轻轻地把电话挂了。他知道,她还不想拒绝他,但是,她又不能马上接受她。她一定很矛盾,一定一边劝自己接受他,又一边害怕他会再次伤害她。
这样,李向东就不急了。他想,只能让时间让自己的诚心慢慢打动她,慢慢消除她的惧怕。
这是夏日的一个下午,李向东在办公室里感觉不到太阳的炽热,却能看见太阳的烤晒。小倩的电话打了进来,问他最近有没和敏敏在一起?李向东说,从海边回来以后,他就再没见过她了。她问,也没通过电话吗?李向东说,没有。小倩就问,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她说,敏敏连我都不想见了,这几天,想叫她出去玩,她都不去了。
李向东想,你那是玩吗?你那真是玩,玩人家呢?让人家陪你和张志东,让人家当你们的档箭牌。人家当然不会再去了。
小倩问:“你们结束了?”
李向东说:“不存在结束不结束的问题。一直就没有开始,怎么就会有结束呢?”
小倩说:“你真枉费了我的一片苦心。”
李向东笑了笑,说:“只能说是缘分了。我跟敏敏根本就没有那个缘分。”
小倩突然说:“我再给你介绍一个吧?”
李向东忙说:“不用了。”
小倩说:“你别忙着拒绝我?我们电视台大把靓女。我再给你找一个更年青,更漂亮,更性感的。”
李向东说:“你不要忙了,我已经有了。”
小倩说:“别骗我了。上一次,你不也这么说吗?”
李向东说:“上一次,我是不好意思开口告诉你。”
小倩还是不相信,说:“那好,哪一天,你带她来见见我和张志东。不,最好今天,今天就带她来。”
李向东当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笑着说:“见不见也就算了,你早就认识她了。”
小倩说:“我认识的?她是谁?”
李向东说:“不说行不行?”
小倩说:“不行。不说你就是没有,就是骗我。”
李向东说:“我说了,你可别给我张扬出去。”
小倩说:“不张扬,保证不张扬。”
李向东说:“我还是信不过你。”
小倩就笑了起来,说:“李向东,你别演戏了。你的演技太差了。”
李向东狠了狠心,说:“好。我告诉你。如果,你要把我的事张扬出去,我也不放过你,也把你和张志东的事张扬出去。”
小倩说:“对呀!对呀!那你怎么不敢说呢?”
李向东心里想,只好对不起杨晓丽一回了。他想,他也是没有办法,他要不这样,真不知道小倩又会给他介绍个什么人,又要给他增加多少麻烦。
他说:“那个人就是杨晓丽!”
小倩叫了起来,说:“什么什么?杨晓丽,我没听错吧?你竟和她搞在一起了?你怎么会跟她搞在一起了?”
李向东说:“你说话尊重一点,我们不是搞在一起,我们是走在一起了。”
小倩说:“我真是不敢相信,你竟会看中那个老姑婆。你是什么眼光,你的眼光,那的审美水平怎么这么低?像你这样的条件,要找那个老姑婆?你是不是觉得她当市长了,觉得你们门当户对?你太让我失望了。”
李向东没想到小倩会反应那么大,后来,他才想到,以前,在市(县)的时候,小倩一直就很敌对杨晓丽,总在背后骂杨晓丽胖,要样貌没样貌,要身材没身材。她还不听杨晓丽的指挥,还常常说杨晓丽乱指挥什么也不懂。
现在想来,那时候,小倩就嫉妒杨晓丽,因为杨晓丽也曾是电视台的主持,而在各个方面都公认地比小倩要出色。
李向东还是打了一个电话给敏敏。他问她还好吗?他说,小倩刚才给过他电话了,知道她最近在疏远她。他说,她选择这么做,一定是考虑清楚了,一定是觉得少点和小倩交往对自己更好一些。不过,有些事,他还是希望她不要向外人说。
他指的是张志东和小倩的关系。虽然,知道敏敏不会说,但还是要提醒提醒她。
最后,他说,以后来临市,一定要来找他,他说,我们毕竟还是朋友嘛!他说,最好她来临市的时候,已经找到了喜欢她的人。敏敏就说,谢谢,说也希望他能尽快找到他喜欢的人。她轻轻地说,是那种想要结婚的人。
他想,怎么接触他的女人都会有那种想法,好像他根本就不想结婚。
下午四点的时候,李向东想不到,四点的时候,杨晓丽会打电话给他。
她问:“在忙什么?”
他说:“也没忙什么?”
她说:“那你走得开吗?可以离开临市吗?”
李向东说:“只要你叫我离开,我一定可以离开。”
杨晓丽就说:“那你回来一下。”
她说,你不要进城区,你在从临市回来,还没进城区的那个路口等我。
李向东觉得很奇怪,问:“发生什么事了?”
杨晓丽说:“你不要管。在那等我就行。”
她放下了电话。她很清楚,如果,她从市(县)政府大院出发,去那个路口,会比李向东要近许多。但是,她并不是放下电话就赶过去。她还有许多琐碎事要办,等她办完这些事,李向东应该早就到了。如果,他一放下她的电话就赶过来的话。
李向东果然一放下电话就向那个路口赶去了。他不知道杨晓丽为什么要约他去那个路口见面,更不知道她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只要是杨晓丽要他去,他就应该去,就是赴汤蹈火,也绝不犹豫。
他打电话给司徒,告诉他,自己回市(县)有点事。他必须让司徒知道他的行踪,这是最起码的常识。他想,如果,司徒或者老余有事找他,会打他的手机,然而,杨晓丽却把他带到了一个没有手机信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