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子一接到杨晓丽的电话,说要请吃饭,就明白杨晓丽不会参加她的开业仪式了,只是怕得罪了她,才那么客气一番。
其实,枝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开公司了,以前,在省城也开过,一次是跟别人合伙,一次是自己独开,但两次生意都不好,惨淡经营了一阵,不得不收摊。陈坚便劝她,别在省城干,省城虽然广告业务多,但是,吃这碗饭的人也多,竞争太剧烈。
他说:“你还是到小地方去干吧!在小地方,你的优势才能凸现出来。”
枝子问:“我有什么优势?”
陈坚说:“两大优势呀!你怎么会不清楚?”
他说,一大优势是你的广告创意。不管怎么说,你是大地方的人,在省城随便聘请几个普通的广告制作过去撑门面,那广告创意也比小地方的创意新颖超前,怎么也能镇住那些小地方的人,让他们眼前一亮。
他说,另一个就是你的自身优势,如果,那些人知道你的身份,还不急着巴结你,还不把生意送上门。而且,还可以弥补你的劣势。弥补你的资金不足。小地方的广告制作规模不会很大,即使投入大,你也可能用你的优势向他们提出先支付一部分资金,拿着他们的钱做生意。
枝子还是没多少信心,毕竟,两次的失败教训让她懂得现实是残酷的,不会是自己事先想像得那么美好。
陈坚是真心想要帮枝子的。他们早就认识了,但是,没太多交往,即使有好几次,陈坚想要把两人的关系拉得近一点,也有意识想让她负责他那公司的广告业务,然而,一直没能如愿,要么就是枝子的创意无法通过,要么就是枝子公司的实力不够。
陈坚在公司运行中,始终奉行这样一个制度,在同等条件下,可以给予关系户们特有的优惠,但是,有人超越那么关系户,不管那么关系户的往多深,也只好说对不起了。
这也是陈坚能够稳稳坐在那个位子上的原因之一。
他那位子是块肥肉,许多人都瞪着,他要一碗水端平,不能让别人有趁之机。尽管,枝子的势力并不弱,但你又怎么知道人家的势力有多强呢?在陈坚不被别人找不到借口的情况下,他现有的势力还能保证自己下不台。因此,他没必要冒险去寻找一种未必能帮得了自己的后台。
如今,枝子落难,找到陈坚了,他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他要用另一种方式帮她,自己既不用冒风险,又能让枝子得到好处对他感恩戴德。
陈坚说:“两个地方任你选吧!”
他说,地级市可以去。
虽然,张志东在那不是一把手,但陈坚清楚他的为人,只要不忘了他的好处,他是一定会帮枝子的。他想,枝子做生意做了这么些年,也应该懂得这其中的奥妙,自然也会使用某种手段。
他说,市县你也可以去。
虽然,那是个县级市,但是,有李向东在那,他要帮忙,什么生意拉不来?生意可能不大,却不用供奉他,可以省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开支。
枝子选定了市县。她多少是有点怕了,怕自己在地级市玩不过那些人。考察完市县后,倒觉得自己制作的广告水平,在这县级市能脱颖而出。
由此可见,枝子并没想要怎么依靠李向东杨晓丽。
两个女人约好要去吃西餐。那是市县最高级的酒店,那西餐厅在酒店的最顶层。许是这西餐厅消费太奢侈,人并不多,而到这来的人,又都是很有些身份的人,因此,坐在这里,很有一种悠闲优越的感觉。
杨晓丽说:“请你能够原谅我们明天都不能参加你的开业仪式。”
枝子笑了笑,说:“没什么,其实,我也知道你们不会来参加。这个我懂,毕竟,你们是市县的头面人物,影响不好!”
她说,对于一个企业,特别是我这种小公司,当然是很希望你们能参加,能沾沾你们的光,但是,我能理解。
她说,我给你们派请帖,也犹豫了很久,知道会很为难你们,但是,不派帖子给你们,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在这里,我认识的人不多,而且,还是先认识你们的,既然,公司开业了,说什么也得跟你们说一说,所以,给你们派请帖,更多地是想让你们知道,我的公司开业了。
杨晓丽说:“你这么说,我和李向东都感到不安了。毕竟,你是陈坚介绍过来的,李向东跟陈坚又是兄弟般的关系,可是,你来我们这后,我们却一点也帮不了你,有点辜负陈坚了。”
她只提陈坚,而不提什么副省长之类的。
枝子说:“本来,陈坚也说要来参加这次开业的,但他暂时有点急事,今天飞去北京了,所以赶不回来。”
杨晓丽想,陈坚和李向东当然不一样。不管怎么说,陈坚也是企业中的人,且是外地人,他来参加枝子的开业仪式,在市县并不会引起关注,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她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很久了吗?”
枝子笑了笑,说:“很多年了,因为他老婆认识的。”
她说,我和他老婆是从小玩大的。当然,他们比我要大一些,以前住在一起。后来搬开了。前几年,有一个小时候的伙伴约大家聚会,说好了要带自己的老婆和先生出席,所以,在那个聚会就认识陈坚了。
杨晓丽听出了那话里的另一层意思,陈坚的老婆不是某厅级干部的女儿吗?枝子是和她一起长大,也就是说,那时候,他们的父亲身份相当。她在想,枝子说这话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如果,枝子真是副省长的女儿,那这话就是随口说出来的,如果,枝子像李向东担心的那样,这话就是故意的处心积虑的。她久久地揣测这句话,想从这句话里得到点什么?
她问:“以前,你们父亲是一个单位的?”
枝子说:“她父亲是厅长。”
杨晓丽笑笑说:“后来,你爸当厅长了,当副省长了。”
枝子也就笑了笑,不肯定,也不否定。
开始,她们的谈话多少还显得拘紧,还显得客套,渐渐地,就有些放开了。她们谈这些年的变化,从女人的角度去谈。
枝子说,尽管省城的变化翻天覆地,但是,越来越不适合居住了,空气不好,污染太大,工作竞争太强烈,压力压得人喘不过气,人活得就很累。她说,她到市县并不是很长时间,却觉得市县是一个适合人生活的环境,什么都那么悠闲,却什么也不见得多省城差。
杨晓丽便也说,这些年市县的变化,说以前这里是一个多么多么小的地方,小得就像一个盆景,说这些年地方扩大了,反到没那种盆景的感觉了,跟省城比,没有那种繁华,倒也还过得去,真要她离开去省城,她是不愿意去的。
虽然,杨晓丽没能证明枝子是不是副省长的女儿,但是,她还是觉得与枝子谈话聊天,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有些话,和虹虹也可能谈,但那谈话的格调却不一样。她还是普通女孩子的时候,还是电视台副台长的时候,倒也没有觉得什么,当了副市长,许是位子高了,看得多了远了,总觉得与虹虹交谈提不到一个高度。
然而,跟枝子谈话聊天,却能够让自己感觉到自己确是与以前不一样了,心里便想,自己与枝子谈话聊天还是很投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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