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杨晓丽一见那参加会议的人,火气又来了。她问小明,你没有说清楚吗?我不是交代要你叫主要领导参加吗?怎么来的都是副局长?副局长能解决问题吗?小明说,我说得很清楚了,而且还反复强调了。杨晓丽便说,太不像话了!这话显然是责怪那些单位的主要领导了。
陆副部长也坐在杨晓丽的车上,却不敢插话,不想惹火烧身。他心里清楚,这是你杨晓丽自找的,人家给你面子或许来参加会议,不给你面子另外安排人参加,就程序而言,也是说得过去的。你杨晓丽只是市委常委,又是大家默认最弱的常委,要调动主要领导还欠点火候。
杨晓丽又问:“城区党委派谁来开会?”
小明说:“应该会是主要领导吧?”
杨晓丽说:“怎么应该会?你没有强调吗?”
小明有口说不清,心里便忐忑不安了。
因为,城区政 府大院离城边村不远,接到会议通知时,就提出是否可以不去市政 府大院集中,是否可以直接在城边村等?小明觉得这要求也正常,毕竟,他们属东道主,在城边村迎接反倒是最好的。然而,小明没问他们派谁参加会议。细想想,也不应该问,你不是要求主要领导参加吗?你还问什么?你再多嘴问的话,不等于还留有余地,让人认为主要领导也可以不参加的意思。
到了城边村,远远地见一个人站在村头的榕树下,小明就急得直冒汗,真希望停在树下那辆车里再走出一个人来,要么是城区区委书记,要么是城区区长。希望归希望,现实却未必像自己所希望的那样。车上没有再走出人来,只是那个在树下等的人迎了上来。
杨晓丽铁青着脸下车,见那人把手伸过来握手,却装没看见,且还把双手背到身后了。如果说,刚才她还忍得住,还客客气气地对那些副局长们,现在见城区党委来参加会议的只是宣传委员,就再按捺不住了。
她说:“党委派你来参加会议吗
?”
那宣传委员尴尬地笑,说:“办公室通知的。”
杨晓丽问:“你们书记和区长呢?”
那宣传委员听出话里的味道,似乎是嫌他官小了,也没硬顶撞她,绵里藏针地说:“我就一个小党委,哪敢问书记区长的事。”
杨晓丽被呛了一口,又拿小明出气,大声骂道:“你是怎么通知开会的?没说清楚要谁来参加会议吗?我交代得清清楚楚,通知主要领导参加,主要领导却一个都没到场,你这办公室主任是怎么当的?”
她这是指桑骂槐,骂给所有参加开会的人听的。她要让他们知道,她杨晓丽很不满意各单位主要领导没来参加会议。她要让这些人回去汇报,让那些主要领导无地自容!
她对大家说,这次会议非常重要,这次会议关系到市委市政 府的决定是否能落实,直接关系到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问题。我希望
,各个单位要高度重视!
她说,本来会议要求主要领导直接参加,要求主要领导直接在会上表态,既然主要领导周末都那么忙,回去后,大家要及时向主要领导汇报情况。至少明天就要把处理方案送到市委宣传部。
她说,具体情况由陆部长向你们传达。
本来,杨晓丽已经准备了讲话的内容,准备大谈这次会议的重要性,解决问题的必要性,现在见来的都不是主要领导,说着说着也没劲了,想由陆副部长向你们这些人交代也绰绰有余了。
陆副部长虽然有一种仓促上阵的感觉,但也还应付得来。他先很客气地说,周末把大家招来开会,占用了大家的休息很过意不去。但是,这件工作太紧急,杨常委非常重视,只好劳烦大家牺牲休息时间了。这话说得似乎很得体,却让大家感觉到,因为杨常委的重视,他也无可奈何,不得不执行。
最后,他才说了这次会议的内容,希望大家看完现
场后,认真思考,然后一起商量解决的办法。
一群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角色,心里虽然对杨晓丽有些看法,却一点不表露,在城边村穿街过巷时,只管看不议论不发表意见,因此,气氛显得很沉闷。这沉闷也是做给杨晓丽看的,让她知道,他们也够认真够忧心忡忡的了。
集中开会的时候,杨晓丽要大家发表意见,她说,问题已经摆在那了,大家都根据各单位的职能,谈谈看法,我们应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她只字不提更改烟花燃放的地点,如果,稍露点口风,他们还不都要你更改?更改地点,问题肯定解决,而且忙的只是你宣传部这帮人,他们当然乐意当旁观者。
有人说,我们还是先回去汇报吧?
有人说得更明显,这么重要的事,我们这些副职也谈不好,是应该先征求主要领导的意见。
陆副部长知道大家在报复杨晓丽,就笑着说:“这只是要你们谈谈看法,又没要你们表什么
态,做什么决定。难道这么大热的天,走了那么一大圈,看了那么长时间,就一些感触也没有?”
有人“哈哈”笑,说:“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希望你能理解,如果,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主要领导不高兴怎么办?”
那宣传委员很认真地说:“我只是来做记录的,来领任务的,你们要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绝对按质按量并按时完成任务!”
杨晓丽会不知道这些人在干什么吗?刚才她那些话得罪了他们,他们正同心协力地跟你较阴劲呢!她板着脸说:“既然大家都担心谈不好,那就不谈了,你们回去汇报情况后,通知主要领导明天上午九点还在这里参加会议。”
她就不相信制服不了这些人,看看你们回去怎么汇报?怎么通知主要领导明天来参加开会?这可不是我杨晓丽的错,是你们的错,你们不谈,我也没办法,只好叫主要领导来谈了!你们的主要领导又会怎么看这事呢?
果然,几个人面面相觑,会议气氛便僵持着。
陆副部长当起了和事佬,笑嘻嘻地说:“谈吧,谈吧!放开来谈。”
有人说,这事还是由城区牵头吧?那是他们的地头,应该由他们具体负责,我们协助协助!
有人便带头鼓掌。
那宣传委员连连摆手,说:“我做不了这个主。”
杨晓丽说:“这事不用你做主。你回去向书记汇报,说是我定的。这件事,就由你们城区牵头解决。”
那宣传委员无话可说了,便把杨晓丽的话记在笔记本上。
定了牵头单位,就该谈解决办法了。
有人说,那都是危房,可以强硬要求他们搬出!
杨晓丽问:“这合适吗?”
有人说:“有什么不合适的?这种事,只能说以前疏于管理,让那些农民工住在危房里。别说要燃放烟花,就是平时,住危房也是不允许的!”
杨晓丽便问那宣传委员:“给你们三天时间,你们能把那些住在危房的农民工迁走吗?”
那宣传委员说:“我得汇报汇报!”
杨晓丽说:“不用汇报,死任务!”
那宣传委员说:“也得回去统计一下,如果,搬迁户数太多,恐怕一时难于解决,主要问题是一时难于为他们找到新的住所。”
有人说:“这有什么难的,先解决那些重点危房户,剩下的,烟花燃放的时候,把他们集中起来,不准呆在危房里,即使真有危房倒塌了,可以保证不出伤亡故意。”
有
人说,就算危房倒塌了,那也不关燃放烟花的事。
杨晓丽心里跳了一下,真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虽然这还不能彻底解决农民工住危房的问题,但是,她的任务只是保证燃放烟花时不出现伤亡事故。农民工住不住危房?根本就不关她的事,她没必要多此一举,去管别人负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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