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瘸子关在拘留所里时间不长,就有饶舌的警察给他通报消息说:“老李呵,全看不出来哇,你还是一个大有来头的人呀。”
“有来头?我李瘸子如果能有来头,还能被你们那个郁科长给关到拘留所里来?”李瘸子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些警察说的是怎么一回事。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些警察闲得蛋疼,在拿自己穷开心。
“你李瘸子如果没有来头,能有省电视台和《江淮日报》的记者,连夜跑到我们海滨市来采访吗?嘿嘿,人不可貌相,这话一点儿也不错哩。”饶舌的警察可不相信李瘸子的回答。在他们的想象中,李瘸子的城府很深,不肯露出自己的底细。
“记者?为了我们家的事,连夜从省城赶来进行采访?我李瘸子,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吗?哈哈。”一个又一个的疑问,盘旋于李瘸子的脑海之中。
如果照这么一个说法,我在拘留所的时间也应该长不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有这么大的法力?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帮助我这么一个卖卤肉的老百姓呢?
李瘸子的推断,很快就得到了证实。中午饭过了不大一会儿功夫,行动大队的井大队长就到了拘留所。他的任务,是来宣布撤销对李长喜的拘留决定。这种事情可不好做,弄得不好就会被当事人搞得下不了台。不过,井大队长一点也不着急。好象是来看朋友一般,轻松得很。
依照李瘸子的性格,关好关,放人可不好放。既然进了你们警察局的拘留所,那我就要在这儿安营扎寨,好好地住上几天。最简单的一条,也要那个丁局长和郁科长来把老子给请出去。然后,咱们再好好地谈赔偿损失的事情。
对于放人的难度,井大队长早就有预料。宣布了决定之后,他也不多说话,掏出香烟给李瘸子发了一支以后,就自顾自的坐在那儿抽了起来。好象他不是来放人,而是专门来陪李瘸子抽香烟似的。
眼前这个警察,既不是急着劝自己走人,也没有发火训斥自己,而是若无其事的在抽烟,这种情景有点怪呀。不管怎么怪,反正老子就是不走人。哼,不好好咬你们一块肉下来,我就不叫李瘸子。什么叫瘸狠瞎毒?老子今天就是要狠上一回,让你们好好领教一下我的厉害。
就在李瘸子感觉到有点诧异,并且在发狠的时候,韩指导员走了进来。到了这个时候,拘留所的警察才算是明白了过来。难怪井大队长不着急的样子,原来人家早就有锦囊妙计。
“老李,有话回去再说。到了家,什么情况你就都会清楚的。放心,不会让你受委屈的。”韩指导员没有多余的话,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李瘸子的肩膀。换个其他单位的人来说话,官再大也不会有什么作用。只是文莱派出所的警察到了场,李瘸子还就不能不给面子。
“指导员,我听你的。”听到韩指导员如此说话,李瘸子也不是一个不懂理的人,二话不说直接就走人。到了门口的时候,他还转过身来打招呼说:“井大队长,刚才是我不懂事。说话不对的地方,我向你赔礼啦。”
“老李,别客气。事情是我们的人做错在先,你不管说什么,我都是能够理解的。”井大队长倒是真的没有计较。发生了这么样的事情,不让当事人说上一两句牢骚话,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瘸子是个明白人。他到家之后,听老婆如此这般的介绍了一遍,哪儿还会不知道派出所在这中间帮的忙。连忙就带着老婆和岳父、岳母到派出所道谢来喽。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任所长,是你们帮了我们一家,这样的大恩大德,让我李瘸子怎么报答得了呢?”李瘸子从拘留所一出来,就先跑到了文莱派出所。
他和老婆一进门,就跪在地上给所里的警察磕了几个响头。任笑天和所里的警察,连忙七手八脚的把他们夫妻俩给扶了起来。并且连声解释说:“李大哥,你谢错人喽。即使要谢,也应该去谢谢市局的领导才对噢。”
感谢的话说了一箩筐,任笑天和韩指导员也借机劝说了几句,让他不要过分为难警方,还是见好就收比较妥当。
承办的警察昧着良心办案,并且错误的把李瘸子给关了起来。作为受害者,是可以向警方提出一些要求的。只是要在一定的范围里,如果太过分就会让警方很难下台。毕竟,丁局长和郁科长都已经自食其果。
听到所长和指导员如此要求,李瘸子拍着胸脯说:“其他的人说了都没有用,你们两个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如果我要让你们为难的话,良心就是给狗吃掉啦。”
看到李瘸子一家开心的样子,任笑天也快乐的笑了起来。他揉揉鼻子,想到省城记者的出场,为整个案件的逆转所产生的作用,他就感觉到由衷的开心。
昨天下班之后,任笑天一直在思索着如何帮到李瘸子一家的主意。突然之间,‘借势’这两个字眼又从他的脑海之中冒了出来。是呵,老特务说得对哇。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借势才行。单单依靠一个人的力量,那是无法抗拒自己所要面对的庞大势力的。
开饭店是借势,饭店风波的事,还是在借势。农机厂的事,不也是在借势吗?就连拘留贾玉林的事,如果不借势,如果不引起市委陆书记的重视,会有现在这样的好结果吗?对,还是借势好。自己的势在哪里?任笑天清楚得很。
打定主意后,任笑天就拿起了电话筒。他把电话打给了省城的吴雷。“小天,什么时间到省城来看雷哥呀?”
话筒里,传出了音乐声。不用说,吴雷又是在歌舞厅里玩哩。任笑天摇了摇头,出身不一样,所走的路也不一样哩。
“雷哥,想要我去看你,那倒是一件容易的事。以后,每个月的最后一个周末,我都会到省城去参加学习。只要雷哥不嫌烦就行。”听到吴雷要让自己到省城去玩,任笑天笑着回答道。
得知任笑天要参加研究生班的学习,吴雷开心地说:“好,这是大好事。兄弟,你的本领不小哩。这么珍贵的指标,你一个小派出所长都能搞得到手,呵呵,你是深藏不露哦。”
“雷哥,别笑我,好不好?我能有多大的本领,能吃几碗干饭,你还能不清楚吗?”在吴雷面前,任笑天可不敢摆谱。打了几个呵呵,就把事情给应付了过去。
吴雷知道这个名额必然来自于周厅长,只是任笑天自己也不知道其中的缘故。他知道任笑天不想说这个题目,因此也就没有继续纠缠,而是将话风一转:“小天,说吧,有什么事找我帮忙的?你问我怎么知道,嗬嗬,你这么晚打电话给我,不是有事要帮忙,还能有什么?”
任笑天不能不佩服吴雷的厉害,官家子弟的敏感性就是不一样。他也不客套,就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到了最后,任笑天又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不想把事情给闹大,也不想与市局领导发生对抗,才想到这么做的。”
“嗯,不错,你想得不错。那个姓丁的、姓郁的会有什么下场,那不是你想管的事情。关键是你不要公开跳出来进行对抗。不然,就是你打赢了官司,也会让别人害怕你。”吴雷赞同说。
“是呵,我就是想的这个意思。如果我公开跳了以后,只要是当领导的人,都会对我有个心结的。”
“这样吧,新闻单位正好有两个头儿在我这儿玩,等会儿一起吃晚饭。我让他们安排两组人连夜出发,明天早晨也就能到你们海滨市开展工作了。”
“这怎么好意思?让人家连夜出发,不要这么急吧。”
“小天,这你就不懂了吧。就是要急,才能给当事人有压力。辛苦不辛苦,倒也算不上。反正他们也不会派名记者出场,二线记者能捞到这样的机会,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雷哥,我听不懂你的话。说说看,这中间有些什么样的学问?”
“那我来教你吧。记住喽,小天。下次来省城时,要多敬我几杯酒。嘿嘿,是你喝我不喝的那种酒。”
“一定,一定。哪能让你雷哥多喝酒哩。不过,光是我喝酒,难道你就不馋嘴吗?”任笑天调侃地问道。
吴雷也不理他会任笑天的调侃,自顾自的介绍说:“这种稿件,采访了也没有什么用处。到了最后,还是发不出来的多。作为新闻单位,让记者连夜出动,还又不让发稿,是不是应该要对自己的记者有所补偿?”
“是的,是的。不然的话,以后这样的事情,就没有人愿意去干啦。”
“这就对喽。但这仅仅是一部分。你说,采访之后,你们市里的领导是不是很着急?要想不发稿的话,是不是要与记者联络一下感情?”
“是这么一回事。如果真的发了出来,那种负面影响可不是一般的大。给记者意思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事。”任笑天听到吴雷这么一分析,也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这些记者虽然白跑了一回,能够两边受益,也算得上是一件合算的事情。
“这不就结了吗?一份可写可不写的稿件,两头都能得好处。这样的事情,对那些二线记者来说,还不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吗?好嘞,我去给你跑腿了,有事再联系。”吴雷搁下了电话。
吴雷是个火爆性子,说干就干,转眼之间,就让两组记者离开了省城。当然,这也与他有这样的面子有关。换个人,就是有这么一份心,也没有这份力呀。
‘双胞胎’的事情上,毕竟还有几个人知道。在请记者出去的这件事情上,任笑天才真的是做了无名英雄。就在这时,任笑天猛然一惊,因为他发现指导员的脸上充满了猜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