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也沒有回避的必要,事情就是很简单的一回事,
当年,占益山这批学生娃要去保安参加革命的时候,是由赫赫有名的梁队长带队进行护送,‘大山’这个名字,就是行军途中,梁队长闲暇无事给占益山取的,
知道这个名字的人,也只是当年一同行军的那么几个人,那些人,只要还活在世上,都在京城那个圈子里养老,占益山不会不认识,所以说,一听到这个名字,占益山就想到了对方是梁队长,
过封锁线的时候,由于一个学生娃不小心发出了响声,导致炮楼上的小鬼子用机关枪扫射了起來,就在占益山和另外两个同学还沒有伏下身体的时候,敌人的机关已经朝着他们藏身的方位扫射了过來,是梁队长的一个虎跃,将他们压在了身下,才算是保住了三个学生娃的性命,
这样的故事,在战争年代里并不稀罕,真正让人嘘唏不已的事情,是梁队长这样的民族英雄,竟然会在打下江山之后,却因为医药费的事,被董海生这样的人给赶出门外,天理何在,人性何在,
对于这样的事情,熟知历史的任笑天只是苦笑了一下,这样的事情,何独是梁队长一人的不幸,当年的革命老区,送物资,送亲人,为的只是能看到一个新华夏,为的只是能过上好日子,解放之后,他们依然是穷得一塌糊涂,那些所谓的将军县,听起來很光荣,很风光,可老百姓的生活却沒有得到一点改善,
特别是那些在家含辛茹苦供养老人,扶养孩子的女人,好不容易盼到了胜利的一天,盼到了上战场的丈夫传回的家书,谁能想到,等到手的却是一张离婚证,却是丈夫已经娶了城里洋学生的消息,
“梁队长,你为什么不找组织呢,”占益山有点抱怨地问道,是呵,就凭着老爷子这么一块招牌,只要给当年的战友捎上一条消息,怎么会挨这样的磨难哩,
“大山,想到那些死了的战友,我有什么资格去求得什么特殊待遇,又有什么脸面,去为自己要个什么一官半职,”梁队长的话不多,却说出了自己隐姓埋名的真实原因,
当初参加革命的理想,就是为了劳苦大众,真的掌了权之后,又有几人能做到淡定,真的把理想落实到行动上去,在那场已经过去的动乱之中,基层的老百姓为什么会对那些官员如此痛恨,其根本原因,就是那些官员已经忘了本,忘记了理想,已经腐化堕落,
在眼前的改革中,发财的人是普通的老百姓吗,那些号称改革者的子孙后代,一个个赚得钵满盆溢,捞足了改革的红利,这些事情,老百姓能满意吗,不要怪老百姓一切向钱看,更不能怪老百姓对xx党不支持,实在是那些官员和他们子孙的做法,伤透了老百姓的心,
听到梁队长如此一说,占益山也是老脸一红,无论是在地位上,还是经济利益上,他都沒有亏,就连退下來之后,也是待遇不减,这一次为了自己重游故地,所到之处,也是前呼后拥,车水马龙,到了地方上,只是为了自己当初所得到的一点私人恩惠,什么也不调查,什么是非曲直也不过问,就这么杀气腾腾的杀上了门,
“陆书记,你们海滨市就是如此对待革命老前辈的,”占益山的声音非常冷,
面对昔日的梁队长,占益山感觉到心中有愧,想到刚才的尴尬,也有点难以下台,到了最后,他就把麻烦找到了陆明的身上,
一听到占益山把矛头转到了自己的身上,陆明就感觉到自己的头皮在发麻,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中嗡嗡直响,理不清思绪,
梁队长讨要医药费的事,在发生之后的当天晚上,陆明就接到了任笑天的报告,当时,陆明除了感慨任笑天的仁义之外,也觉得年轻人做事冲动了一点,总共就只有15万元的救急资金,你也要省着点用才对呀,
过了沒有几天,金陵军区专门就梁队长无钱看伤这件事发來了公函,军方的语气,当然不是怎么动听,石司令也为了梁队长无钱看伤的事,在常委会上责问道:“连这样的老前辈都落到无钱看伤的地步,今后还能让谁扛枪打仗,还能让谁來保卫我们的祖国,”
道理是对的,现实也是客观存在的,要说怪,就怪这些年代里,人心散了,人生的价值观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从上到下,好的不香,坏的不臭,捞钱的,包二x的,不但沒有耻辱感,反而成了一些官员的时尚,
在这种风气的感染下,有谁会顾得上梁队长这种浴血奋战过的老前辈,再碰上董海生这种另类的人,更是变本加厉,甚至把老人家的高尚情操看成了是愚昧无知,
这一次到灞桥來,陆明也有一个想法,要与任笑天好好研究一下对梁队长生活的安排,整体上的政策,他沒有办法來干预,就梁队长一个人的困难,作为市委书记來帮助解决,还是不成什么大问題,
沒想到,到了灞桥之后,还沒有扯得上正事,就碰上占益山气势汹汹的扑上门來,怒气冲冲找麻烦的事,更沒有想得到,占益山会把怒火烧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种事情,可不怎么好解说,三言两语,肯定是说不清,眼前这老爷子又不会听自己长篇大论的进行解释,把责任都推到下面來,占益山也不会听,可自己确实是沒有责任呀,陆明感觉到有点说不出的郁闷,
这个时候,陈中祥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陆明无法解释梁队长所遭遇的委屈,就会让占益山大大的不满,只要他回到省城的时候,稍稍表示一下不满,孔达人就会大加利用,嘿嘿,瞌睡送了个枕头,孔省长正想着要找借口把陆明给拿下哩,
姜臻生和彭中云也在只皱眉头,这事情不好说,不好解释,不但陆明自己不好辩解,他们俩也无法帮助打圆场,
任笑天一看情形不对,这个倔老头怎么这样说话呢,这可不行,我得为陆书记解围,心中一想,嘴上就开了腔:“占老前辈,这个事情可怪不得市里的领导,”
“那你说应该要怪谁,”占益山把脸一沉,
任笑天心中不悦,只是不想给陆明找麻烦,只好耐心解释说:“老前辈,是我们陆书记亲自特批的款项,给梁大爷去省城治病,为了大爷的生活,几次三番的对我们提出要求,必须要让大爷过好幸福的晚年,他今天带着这么多的领导來灞桥,其中一项重要任务,就是亲自來落实对梁大爷的生活安排,你说,陆书记能有什么错,”
陆明一听,心中也乐了起來,这小子把自己做的事情,都挂到了我的头上,嗯,医药费的事情,是从我给他特批的十万元备用金中支出,勉强算得上我为老爷子特批的吧,说我几次三番的对老人家的生活提出要求,这是小伙子在给我的脸上贴金,至于说到我今天的來意有这一条,倒是说得不错,咦,难道这小子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占益山听到任笑天在为陆明打掩护,心中也在佩服眼前这年青人的胆量不小,嘴上却借題发挥说:“既然你们市委领导沒有责任,那你这个镇长是怎么当的,眼睁睁的看着老前辈受苦受罪都不管,还有这经济建设又是怎么來抓的,”
任笑天一听,哟,这老爷子的脾气倒是真的不小,话说得好好的,怎么又把枪口转到了我的身上,要问这些事情,干吗要找我,找那董海生去问呀,
当了这么时间的官,任笑天也知道了一个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此时的情形,根本容不得自己多加解释,不然的话,刚才的陆明也不会如此为难,
任笑天自己不好说话,不等于就沒有人为他说话,
“大山,你这怎么说话呢,”梁队长先是表示了自己的不满,接着就夸起了任笑天:“小伙子好哇,你看,这才來了两个月的时间,路给修好了,滩涂给开发了,就连我老头子的这条腿,也是小天给我找的军医,才算是保了下來,沒有这小伙子,你今天能有这么好的路走吗,我今天才一到家,人家就要请我老头子吃饭,二百亩滩涂用地,就给送到了我的手中......”
梁队长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气,说得越多,占益山的脸色就愈加缓和,说到最后,他自己也有一点脸红,多好的小伙子耶,自己怎么会听了董海生的鬼话,跑到这儿來找麻烦的呢,幸好碰上了梁队长,否则我岂不是留下了千古骂名,
“小伙子,你來给我说说看,董海生到底干了一些什么,你放心,我绝不护短,不管是什么样的问題,我都会秉公而断的,”有了梁队长的介入,占益山和任笑天说话的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
任笑天撇了一下嘴,你不护短才怪哩,如果不是为了护短,这大冷的天,你跑到灞桥來干什么,见了面之后,什么情况都不打听,直接就开始骂人,这不是在护短吗,
和任笑天有同样想法的人,当然会有不少,只是碍于占益山的身份,大家才不会说出口,即使是这样,场中不少人的脸色还是体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