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萧何吏心里一阵懊恼,还不如不打呢,心情刚轻松了一下,却又被任书记几句话弄的沉重起来了。转头看了看院子里阳光很好,心想到院子里透透气吧。
刚站起身,电话却急促地响了起来。
“你好,我是萧何吏。”
“小萧啊,我是王树华。”
“……”萧何吏实在想不起王树华是谁。
“我是监察局王树华。”对方提醒道。
“哦,”萧何吏恍然大悟:“王局长啊,请问您有什么事?”
“听说你们早上查处神农绿康了?”
“是啊。”萧何吏心想,消息传的够快的。
“怎么处罚得这么重啊?小萧啊,这样子可不好啊。”王局长在电话里语重心长。
萧何吏想起了黄猛早上说的话,按最高的上限处罚,自己也是默认了的,只好支支吾吾地说:“王局长,都是按规定来的,不是乱处罚的。”
“讲法律法规我比你懂!”王局长有些不高兴:“小萧,你要明白,罚款不是目的,而是手段,是促使他们提高标准,上规模、上效益、上水平、上台阶的手段,让他们发展才是我们的执法的根本目的。目的搞不清,就容易变成瞎胡闹,只有目的真正搞清楚了,像罚款之类的手段才能灵活掌握、灵活运用嘛。”
“哦,是,是。”萧何吏见王局长随意一点小事就能滔滔不绝讲出那么多冠冕堂皇的道理,心里也有点佩服,就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您的意思?”
王局长顿了一顿,笑着说道:“小萧啊,我看就警告他们一次,下不为例吧。”
“这样不好吧?”萧何吏有点吃惊:“咱们都下了处罚通知单了。”
“下了可以收回嘛。”
“王局长,那也太儿戏了吧,企业会怎么看?朝令夕改,不是显得我们没正事了吗?”
“企业会感谢你的,好了,就这样吧!”
“等等!”萧何吏着急起来:“王局长,我觉得可以稍微减免一点,但不能全免。”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响,传来了嘟嘟的盲音声。
萧何吏叹了口气,摇摇头,这叫什么事啊。刚想起身,电话又响了起来。
“你好,我萧何吏。”
“萧队,我是徐少姑啊。”冷冰冰地声音。
“徐总啊,有事吗?”萧何吏明知故问。
“没事,就是问候一声。”说完扣了电话。
萧何吏拿着电话有点瞠目结舌,好一阵才缓醒过来,摇摇头把电话扣好,走到院子里活动着了一番。
“萧队,乔局长电话,赶紧!”麻子风风火火跑出来焦急地喊道。
萧何吏一听是乔局长不敢怠慢,连忙跑到了办公室,气喘吁吁地接起了电话:“乔局长,您找我?”
“小萧啊,早上扣了绿康的肉了?”
“恩,他们……”
“不用说了,我都明白,有领导给我打电话了,你就少罚一点吧。”
“可是……”
“别可是了,象征性地罚一点就行了。好了,就按我说的做!”
听着乔局长不容置疑的语气,萧何吏拿着电话干张嘴说不出话,好半天才憋出个“嗯”字。
“另外,苏银忠的工资就给他发了吧,也是队里老人了,也付出了很多,也很不容易。”
萧何吏脸憋的通红,艰难地咽了口吐沫:“乔……”
“好了,我还有事,就这样吧。”乔局长说完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萧何吏呆呆地坐了好久,他不明白一次正常的执法为什么会受到这么多领导的关注与干涉。
快中午的时候,队员们都从市场回来了,个个一脸的兴高采烈,尤其是黄猛,放下车子就直奔萧何吏的办公室而来。
“萧队,罚了他二万,看他以后还敢这么嚣张不?”黄猛的脸上写满了一种扬眉吐气的满足。
萧何吏苦涩地笑了笑,低头茫然地看着桌面。
黄猛没注意到萧何吏的表情,笑嘻嘻地凑了上来,好奇地顺着萧何吏的目光也看着那张桌子,奇怪,什么都没有,平平整整的桌面,没疤痕,没坑洼,也没有小昆虫,到底在看什么呢?
“萧队,看什么呢?”黄猛疑惑地问。
“哦?”萧何吏惊醒般地抬起头,又低头看了看桌面,是啊,自己看什么呢?
黄猛这才注意到萧何吏的脸色非常难看,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探过身来试探地问道:“萧队,有领导给你打电话说情了?”
萧何吏实在不忍心打击这颗充满喜悦的心,他想摇摇头否认,却没有一丝力气。
“妈的,这帮王八蛋,发不出工资的时候没有一个管的,一到有点收入就嫌这嫌那,照这样下去,还不如趁早把二队解散算了!”黄猛愤慨地叫着。
萧何吏用手托着额头低头不语。
黄猛看着萧何吏这副痛苦的表情,怒火渐渐消了下去,反而安慰他说:“萧队,您不必自责,这些当官的,就他妈没一个好东西,除了你!”顿了一顿,仰天叹了一口气:“好了,下午我把处罚通知单收回来。”
萧何吏心里明白,黄猛虽然说得轻巧,但实际却很压抑。上午刚开的处罚,下午就自己去收回,自己吐的自己再吞回来,这脸往哪搁?况且,肯定还要面对那些得意之徒的冷言冷语讥笑挖苦。
“给他打电话,让他下午派人来调节,认错态度好的话,就给他减免大半,如果不来,或者态度不好,就按原计划执行!”萧何吏抬起头嘱咐着黄猛,语气很坚决但又很虚弱。
“萧队,您别为了我们……我们没事的,你别管了,我去拿回来就行。”黄猛说着就往外走。
萧何吏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叫住了黄猛,有气无力地说道:“就按我说的做吧。”
黄猛定定地看着萧何吏,半响,重重地点了点头:“好!”说完转身出门了。
萧何吏觉得有些虚脱,像椅背上了靠了靠,整个人
蜷缩了起来,闭上眼睛思索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几声敲门声把萧何吏惊醒,他努力坐直了身子:“进来!”
麻子进来了:“萧队,吃饭了,今天小云不在,你去食堂还是给您端过来?”
萧何吏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等会再说吧。”
麻子答应了一声刚要走,又被萧何吏喊住了:“等等,麻子,正好有个事跟你说,我准备买辆……”
没等萧何吏说完,刘子辉却推门进门了:“萧队,我想和你谈谈!”
萧何吏愣了一下,指了指沙发:“坐下说。”
刘子辉也不客气,虎虎生风地走了过去坐在沙发上:“萧队,我对这个月的工资不满意。”
“哦,哪不满意?”萧何吏强打了打精神。
“黄猛最近辛苦,他这个月工资比我高,我认了,但云风扬一个刚来几天的孩子,工资居然比黄猛都高,我不服气!”刘子辉眼里闪着理直气壮的光芒。
“咱们都是按最初定好的比例发的,定的时候你也在场,也表示了同意的。”一听是因为这件事,萧何吏强打起的精神立刻涣散了不少,整个人又开始变得虚软。
刘子辉点点头:“不错,我当时是同意了,但动检片区的局面是黄猛打开的,现在别说是云飞扬去,就是让小云去估计也能收很多,难道这是小云的成绩吗?”说完看看麻子:“麻队,你说是不是?”
麻子尴尬地笑笑,说是也不好,说不是也不好,说是等于站在了刘子辉一边,说不是,好像是认为就是自己女儿的成绩。
萧何吏笑了:“刘队啊,你说的乍听好像有道理,但其实并不是那么回事,谁说飞扬没成绩?飞扬一个人横扫了白屯市场,你难道没听说?”
刘子辉点点头:“是有这事,可当时你和麻队也在场。”
萧何吏转头看看麻子,麻子的脸顿时红了,连忙向刘子辉摆手:“刘队,千万别提这事了,一说起来我就觉得没脸见人。”
萧何吏笑了笑:“子辉啊,你是武警出身,伸手肯定很好,如果让你孤身去挑一个市场,你有把握吗?”
刘子辉犹豫了一下:“有七八成的把握。”
萧何吏收起笑容,语重心长地说:“飞扬最大的功劳,我倒觉得不是收了多少钱,而是取得了一种效果,耍横的,不讲道理的人怕他,讲道理的人敬他,这是最难得的。”说完扫了一眼麻子和刘子辉:“你们没有感觉吗?自从飞扬代替了黄猛,打架的事情少了多少?”
麻子很有感触地点着头:“是啊,飞扬这二十多天几乎就没怎么发生过冲突。”
萧何吏点点头:“子辉,这难道不是贡献?营造一个安全的工作环境,让弟兄们干的舒心放心,让家里的亲人们不担心不揪心,这是多大的贡献,如果这个算上成绩的话,我觉得飞扬的工资定的都低了。”
刘子辉愣住了,好一会才站了起来,心悦诚服地点点头:“萧队,我服了,飞扬该拿全队第一工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