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再洗衣服。”秀莲望着萧何吏的背影,暗暗在心里说道。
提完三桶水,萧何吏便靠在栏杆上,摸出一支烟点上,静静地吸着。
望着满手泡沫,不时用胳膊抹下头上的汗的秀莲的背影,萧何吏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两年了,秀莲自从嫁给自己,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
* * *
秀莲突然来到东州那天,是乔素影出事后的第三十六天,当时他正被“性病”和乔素影的事压迫得喘不过气来,形神憔悴,颓废异常,面对一脸惶恐、忐忑不安、低头不停捏着衣角的秀莲,四面楚歌的他仿佛并没有太多的选择。
在工作上,他一败涂地,几乎抬不起头,友情上,飞扬为了弥补“过失”跟着乔素影远赴了西藏,柳青香对他的事还有点耿耿于怀,而他也不想再跟他们有任何的牵扯,苗苗、黄猛等人打过几次电话约他,都被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感情上,又遭遇了乔素影由爱转恨的巨大打击。
他所有剩下的,也唯有家庭亲情的一缕温暖了,所以他不想再因为拒绝秀莲而让奶奶和母亲也伤心失望。
两个人便这样住在了一起,半个月过去了,面对身旁躺着的秀莲,心如死水的他竟然提不起半点的激情。
面对他的冷淡,秀莲感到了莫名地失落和恐慌,终于有一天,她鼓起勇气红着脸问了他:“何吏,你为什么不碰我?是不是因为那晚的事而嫌弃我了?”
望着秀莲绯红的脸庞和发红的眼圈,他麻木而平静:“我可能有性病。”
本以为秀莲会鄙夷地离去,谁知道她却并没有在意,在屡次劝他去医院检查遭到拒绝后,便开始四处找偏方,让萧何吏每天用淡盐水和高锰酸钾溶液轮流清洗。
萧何吏不置可否地笑笑,无动于衷,并不理睬。
秀莲却没有放弃,坚持每天调着盐水和高锰酸钾,试好水温,然后半强迫地给打不起半点精神的萧何吏褪去衣服,放下女性所有的矜持与羞涩,蹲在地上给麻木不仁的萧何吏细细地清洗着。
萧何吏低头望着半跪在地上一脸认真的秀莲,心里竟慢慢产生了深深的感激和浓浓的依赖。石头也可以捂热,更何况人心。终于有一天,在秀莲再一次低头清洗的时候,萧何吏身下的物件竟然硬了起来。秀莲被这种反应弄得不知所措,脸羞得通红,背过头去,却又仿佛充满了惊喜。
那一夜,在秀莲反复地表示自己“不怕”后,两个人发生了第二次的关系。
渐渐地,萧何吏逐渐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并慢慢适应了这种温暖而平淡,却又隐隐压抑的生活。
然而这种平淡的生活并没有维持多久,一个月后,就当两个人就要回家商量结婚的时候,秀莲的父亲却出事了,他想买辆轿车做嫁妆,给未来的女婿一份惊喜,然后在回来的路上,却出了车
祸,轿车也冲下了沟崖,他和帮忙取车的朋友在车祸中丧生,而且还撞死了一个骑摩托车的行人。
车祸的主要责任最终判定是轿车,虽然是秀莲父亲的朋友开的车,但人家是义务帮忙,而且又已丧生,所以所有的赔偿便都落在了秀莲的家里,在吃力地筹集完行人和秀莲父亲朋友的死亡赔偿金以后,这个在农村还算殷实的家庭立刻变得一贫如洗。
秀莲在伤心之余,也不敢再奢望萧何吏还能娶她,但让她吃惊地是,萧何吏不但没有悔婚,甚至提前了与她的婚期,虽然婚礼极其的简单。
婚后,两个人回到了东州,萧何吏照例在单位无所事事着,秀莲便建议她去摆个地摊。
萧何吏拒绝了几次,后来也拗不过秀莲,就随她去了。
结果,几个月下来后,俩人发现,地摊赚的不比萧何吏的工资少。一商量,俩人便去买了一处期房,萧何吏的工资用于还贷,而日常生活支出,就全靠秀莲的地摊了。
本来,单位也没萧何吏什么事,他也就隔三差五的不去上班了,但白天他几乎从来不忙秀莲,白天偶尔发点东西赚些稿费,晚上帮秀莲照看地摊,周末的时候便去东州最大的批发市场去进货。
在秀莲怀孕五个月的时候,萧何吏想租一套小的楼房,这个专门为出租而盖的二层楼实在不方便,每次看着秀莲挺着大肚子上下陡峭的楼梯,他的心里就隐隐作痛。但秀莲却不同意,说反正是临时租,就不要花冤枉钱了,还是攒着钱买房子吧。
那段时光,是两个人最美好的一段日子。萧何吏每天下午都会去市场上去买两条小鲫鱼,用少量的油和葱花简单炝一下锅,倒上水,将小电锅调到最小档慢慢炖上,然后去夜市去帮秀莲收拾东西,十点左右的时候,两个人一路说笑着回家,偶尔也在路边小店打个牙祭,回到小破屋,秀莲便一脸幸福地盛了那不放盐的鱼汤,一口不剩地全部喝掉。
一年前,他们的孩子泽熙出生了,顺产,七斤八两,这个胖乎乎的小家伙给这个平淡、温暖却又压抑的家庭带来了不少的欢乐。秀莲也从地摊混到有了路边小门头,虽然简陋了一点,但毕竟不用再风吹日晒。
三口之家的日子变得温暖而温馨,就在萧何吏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并以为会这样终老此生的时候,乔素影的出现却轻而易举地搅乱了他平静的生活,不到两周时间,已经没收了他三次货物,逼得他搬了两次家。
* * *
“他爸,你说最近城管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查得这么紧呢?”秀莲洗好了衣服,从盘里拿出了抖抖,一脸苦恼地说道。
萧何吏被秀莲从回忆中拉回到了现实,他淡淡地笑了笑:“谁知道呢?”
“他们再这么查,以后我们可怎么做生意啊?”秀莲一边往晾衣绳挂着衣服,一边回头问萧何吏。
“咱们这
算什么生意啊。”萧何吏笑着站起来,安慰地拍拍秀莲的肩膀:“别担心了,不会有事的。”
“嗯。”秀莲信任地点点头,冲丈夫幸福地笑笑:“下个月咱们的新房就要交钥匙了。”
“是啊,”萧何吏夸张扫视了一圈楼上的房间:“等我成了名人,就在这里挂一块牌子,萧何吏故居。”
“什么故居啊,不吉利。”秀莲嗔怪地白了萧何吏一眼,却又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
萧何吏也开心地笑了起来,心里却想着,如果乔素影没完没了的话,自己的新房未必住得上,或许真地要从此离开东州了。
秀莲晾好了衣服,从屋里搬出个小凳,挨着萧何吏坐了下来,把一个小收音机递给萧何吏,一脸憧憬地说道:“等我们住进了新房,咱们一定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再给泽熙的房间里安个空调。”
“呵呵,好。”萧何吏一边笑着,一边打开了收音机。
两个人有一句无一句的闲聊着,秀莲一脸幸福的憧憬,而萧何吏却在想着乔素影。
“……各位听众,下面简要回顾下一下事件的始末,本年3月,三羊奶粉屡遭消费者投诉,但三羊称送检未发生问题; 自三月起至今,全国各地不断出现结石儿童;截止昨日上午,三羊仍坚称奶粉仍旧合格,但昨日晚间,三羊终于承认7000吨奶粉受到污染;卫生部也在晚间晚间正式提醒停止使用该品种奶粉......”
萧何吏的注意力慢慢被收音机里的内容吸引了过去,新闻节目正在播放一则新闻。
“今天早些时候,三羊董事长吕华文正式被检察院批捕,三羊公司称是奶农加入了三聚氰胺……”
www● TTκan● co
“这些王八蛋!”听完最后一句,萧何吏愤怒地将才吸了一半的烟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这些人真是太没良心了啊!”秀莲见自己的丈夫脸色铁青,连忙有些愤慨地附和着,但其实她心里并没有觉得这事跟她有多大关系,因为她的奶水一直很足,而且泽熙也从来不喜欢喝奶粉和牛奶,从半岁大就开始跟着他们喝稀粥,吃蘸着菜汤的馒头了。
萧何吏面色凝重,缓缓摇了摇头:“完了,养殖户又要遭殃了!这帮人也太没良心了,钱都被他们赚了,到头来却要把责任推到养殖户的身上!”
秀莲一愣,没明白萧何吏话的意思,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附和着说道:“是啊,也太没良心了。”
“看着吧,这次非出大事不可。”萧何吏站起身,长长叹了口气,考验政府执政能力的时候又到了,前几年因为一个苏丹红而让整个养鸭产业元气大伤,几年了也没恢复过来,多少养鸭户倾家荡产甚至家破人亡,这次奶牛产业会不会重演上次的悲剧呢?
秀莲看着萧何吏一脸的忧虑,心里有些不解,便试探地开解道:“他爸,泽熙一直没喝牛奶,他不会有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