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吏对这位局长的素质和作风非常无奈,只好苦笑着侧身给他闪开了路。
劳柳莽倒不急着进去,从腰间摘下钥匙,骂骂咧咧地问道:“楼上他娘的还有没有下班没走的?”
萧何吏继续苦笑,微微摇摇头:“不知道。”
“上去把我包拿下来,我现在这样子不能让他们看到!娘的,当领导容易嘛,要时刻保持警惕,维护好一贯的光辉形象!”劳柳莽说着将手中那串钥匙塞给了萧何吏。
别看喝这么多,想的倒还挺周全!萧何吏笑着伸手接过钥匙,心里隐隐有些喜悦的味道,劳局长能不怕被自己看到他这幅丑态,在某些方面也能说明一些问题。
出门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见屋里传来噗通一声,然后“哎呀”一声,接着又是稀里哗啦一阵乱响,再然后就是一阵骂声:“麻痹的,这是办公室吗?怎么他妈的还机关重重啊……”
萧何吏知道这是劳柳莽撞倒了某些摞放不稳的杂物,不过他并没有赶回去,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向楼上走去。
到了局长办公室门前,慢腾腾地试了多次,终于找到了开门的钥匙,然后缓慢地进门取包,锁门,转身慢慢地下楼。
等萧何吏慢吞吞地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劳柳莽早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明显已经拍打过,但屁股外侧和肩膀上依然沾了些灰泥。
再低头看看散落了一地的传真机、墨盒、纸篓等乱七八糟,萧何吏摇摇头,将包递给劳柳莽,然后转身蹲下慢慢开始收拾。
“别他娘的捡了!”劳柳莽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语气也有些冷冷的:“明天让办公室全卖了!马格比的留着这些垃圾有屁用!”
萧何吏抬起头,有些吃惊地望着劳柳莽,眼神里充满了复杂。
“走!跟我吃饭去!”劳柳莽吃力地站了起来,用力地挥挥手,没走出几步,却又回过头看看一屋子小山的废品,带些讥诮地说道:“娘的,这种办公室你也能呆?”
萧何吏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直起腰,抬腿将脚边的一个盒子踢飞了出去:“妈的,老子也呆够了!明天全卖了!”
“早就该这样嘛!还算有药可救!”劳柳莽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走!”萧何吏向前走了两步,伸手拿过劳柳莽的包:“局长,我给你拿包。”
“草,看吧,我才来几天啊,你就比以前懂事多了!”劳柳莽满意地拍拍萧何吏的肩膀,有些踉踉跄跄地转身而去。
萧何吏叹了口气,转身把门锁好,赶紧追了上去。
劳柳莽歪歪斜斜地下了楼梯,有好几次差点摔倒,幸亏萧何吏及时伸手搀住了他。
两个人到了楼下,劳柳莽摸摸索索从兜里掏出钥匙,却总是按不到开锁的按钮上。
萧何吏看着劳柳莽局长的醉态,实在有些不放心,便轻轻地劝道:“劳局长,你喝这么多,就别开车了。”
劳柳莽仿佛顿时醒悟了过来,点点头说道:“对,我不
开了,来,你开!”说着把钥匙向萧何吏面前一递。
萧何吏脸上一窘,不好意思地说道:“劳局长,我不会开。”
“废物!”劳柳莽没好气地骂了一句,转身又去开车门,说来也怪,居然一下就按开了,拉开车门,回过身对 萧何吏说道:“抽空赶紧去学个本。”
“哦。”萧何吏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连忙跑到车的另一边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座。
别看劳柳莽走路不稳,但车启动得却很平缓,出了政府大院,才开始风驰电掣起来。
不一会,车便停在了杏花村大酒店的门前。
“杏花池房间!客人到了没有?”劳柳莽一下车,便开始冲着迎上来的一个经理模样的人嚷着。
那经理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少妇,一脸的媚态,说话声音也很媚,让人感觉软软酥酥的:“哎呀,劳主任,啊,不,劳大局长,人家早都到了,就等你呢!”
劳柳莽一副得意的神态:“他们等我是正等!总不能让我等他们吧?”
“好了好了,别吹了,赶紧进屋吧。”女经理几步走了过来,把半搀着劳柳莽的萧何吏挤到一边,架起劳柳莽的胳膊向里走去。
萧何吏见两个人的身体靠得那么紧,不由有些难为情,忙悄悄往四周望望,生怕碰到熟人。
好在周围并没有熟人,萧何吏这才稍稍放了点心,见好多人都用或奇怪或鄙夷或嘲讽的眼神望着劳柳莽,便放慢了脚步,低着头远远地跟在后面,尽量不让别人看出自己是和劳局长一起来的。
“萧何吏,快点,你磨蹭个屁呢!”怕什么来什么,劳柳莽竟转过身,用那只没被女经理抱住的胳膊冲着萧何吏用力挥舞着。
酒店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的目光一下就被吸引过去,然后又顺着劳柳莽手和眼的方向望向了萧何吏。
萧何吏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现在政府的形象在老百姓心目中本来就差,现在看到劳局长这幅摸样,如果知道是位局长,不一定会在心里骂成什么样呢!
“快点啊,磨蹭什么呢!”萧何吏害怕,可劳柳莽却不怕,见萧何吏装没听见,便更加高声地喊了起来。
萧何吏见实在躲不过,便低着头匆匆地赶了过去,并在超过劳柳莽身边的时候,轻声说道:“劳局长,我先去房间看看,然后在门口等你。”
“嗯,去吧!”劳柳莽点点头,很有些摆谱地说道:“让他们在房间门口列队欢迎!”
萧何吏如获大赦一般,低着头夹着包直奔大厅里窜去。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很快找到了杏花池房间,由于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萧何吏心里略微有些紧张,可一探头,却看到了陆春辉正在房间里背门坐着,心里不由一安,夹着包悄悄走了进去,轻轻拍拍陆春辉的肩膀,小声叫道:“陆主任。”
陆春辉一回头,见是萧何吏,脸上不由闪过一丝惊喜:“我草,早就想给你打电话了!”说完像想起了什么,站了起来指着萧何吏说道:“我给
大家介绍一下,同事,朋友,哥们,萧何吏,黄北区畜牧局局长!”
那些人先是一愣,然后纷纷站了起来,客气地一一与萧何吏握手:“萧局长好年轻啊!”“萧局长真是年轻有为啊。”……
陆春辉一一把屋里的众人给萧何吏做了介绍,原来几乎都是外区县的部门副职,与劳柳莽和陆春辉是党校的中青班同学。
萧何吏一边握手,一边解释:“别听春晖胡说,他开玩笑的。”
“呵呵,萧局长你好。”一个优雅而矜持,但又隐隐带点亲热和戏谑的女声响起,一只好看的女人的手也伸到了面前。
“呵呵,可别……”萧何吏轻轻握住手,刚要解释,脸上却突然露出了愕然的神情,原来对面的女人竟然是法院副院长蔡宁。
“萧局长,好久不见了。”蔡宁似笑非笑地望着萧何吏,故意将“好久”两个字的音拖得很长。
“蔡院长,你!”萧何吏的脸微微一红,他的职务别人可能不清楚,但蔡宁肯定是知道的,班里就这么唯一一个科级干部,想记不住都难!
不知道是环境的缘故,还是人的缘故,蔡宁没有像在秀水湖那般矜持冷漠,一脸浅浅地笑容:“我?我怎么了?萧局长!”
蔡宁又故意将“局长”两个字加重了语气。
“你俩认识啊?可就算认识也不能拉住手不放吧?”陆春辉故意装出一副吃醋的样子,走过来用力地将萧何吏拉开了。
萧何吏尴尬地笑笑,蔡宁倒很平静,笑笑优雅而矜持地说道:“我们是同学。”
“咱们也是同学啊,怎么不跟我们握手?”旁边一个胖乎乎的人起哄。
萧何吏更加尴尬,蔡宁都马上四十的人了,他们年纪相仿开开玩笑也就算了,可把自己掺和进去算什么啊!
“对了何吏,你跟谁来的?在哪个房间?一会我过去敬酒!”陆春辉这时才想起了问萧何吏。
萧何吏也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使命”,望门外看看,心里不由有些奇怪,这几步远,按说早该到了啊!
“我跟劳局长一起过来的,他可能马上就到了,咱们出门列队欢迎吧?”萧何吏半开玩笑地说道。
在坐的七八个人,有五六个都撇了撇嘴:“欢迎他?如果不是因为今天他请客,我们就直接赶他走!”
正说着话,劳柳莽带着酒意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嚷嚷起来:“萧何吏呢,怎么没迎接我?他们不迎接,你也不迎接吗?你还想混不?”
萧何吏知道这时候必须得抹下脸,否则将会非常尴尬和难堪,便一脸轻松地笑了笑说道:“这不大家经过反复研究和商量,一致决定集体坐在屋里热情地欢迎你!”
“哦,这么回事!”劳柳莽也不知道是真不明白,还是找个台阶借坡下驴,笑笑便岔开了话题:“该来的都来了吧?没来的举手,哦,看来是都到了。”说着话,劳柳莽便在居中的位置坐了下来,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对萧何吏说道:“何吏,给我坐副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