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她了,”劳柳莽一脸无奈,并隐隐透着绝望:“她爱干嘛干嘛吧,大不了老子不干这个局长了!”
萧何吏望着劳柳莽有些壮烈的表情,很有点大义凛然慷慨赴难引火稍稍的味道。
给个火花就温暖,萧何吏有点不忍心了,沉默了一会说道:“劳局长,水产和蔬菜交给我吧!”
“何吏,你……”劳柳莽脸上诧异和感动交替浮现,居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唉,”萧何吏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劳局长,现在迎检工作任务很重,时间又很急,我怕林娟娇搞出乱子,毕竟,不管谁失误,都是农林局的失误,局里每个人脸上都没光啊!”
“何吏……唉!”劳柳莽有些激动地抓住萧何吏的手,半天没说出话来,只重重地叹了口气。
萧何吏心里一阵轻松,笑着点点头:“那我走了劳局长。”
“好吧,何吏,委屈你了!”劳柳莽面色沉重,语气诚挚地说道。
“都是应该的。”萧何吏笑着客气了一句,便转身出门了。
将门关好,走出了两步,看看走廊无人,便又轻轻地蹑手蹑脚回来,手抓住门把手,眼睛机警地巡视着楼道。
不一会,屋里响起了拨电话的声音,萧何吏静静地听着,劳柳莽声音很小,几乎听不出清楚,但隐隐约约好像是叫了声“娟娇”。
劳柳莽停止了说话,仿佛是在听对方说,萧何吏紧紧地握着把手,在劳柳莽再一次开口的瞬间,猛地一推门走了进去。
“娟娇……啊?何吏,你怎么又来了?”劳柳莽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立刻把电话扣断了。
“劳局长,我又想起了个事,进人的面试我想安排在后天,我觉得您最好参加一下。”萧何吏笑着说道。
“没事,你搞吧,你办事,我放心!”劳柳莽笑着说完,指了指电话解释道:“我刚跟林娟娇打了电话,狠狠地把她骂了一顿,把刚才商量的结果跟她说了,她也挺感激你的!”
“呵呵,哦,那我走了。”萧何吏将探进门里的一只脚缩了回来,又将门关上,眉头微微锁起,他搞不清劳柳莽的这个电话是报喜还是灭火,如果两个人是合谋,那就应该是道喜,如果两个人真的闹翻了,那就是紧急灭火而阻止林娟娇的举报。
萧何吏想了一会,觉得道喜的可能性不大,为这点事,劳柳莽犯不上破相啊!
管他呢,自己目的达到就行了!萧何吏使劲摇摇头,嘴角浮起一丝微笑,他跟林娟娇的思路正相反,林娟娇是抓事,而他是抓人。
到现在为止,萧何吏分管的人员已经占了农林局的一半多,而且即将进来的新生力量自然也属于他。林娟娇项目科的三个人不足为虑了,剩下的只有李青云执法大队的二十几个人了,要怎么弄过来呢?
萧何吏回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柜子把那些毕业生的档案都取出来,按照一比三的比例挑选了二十四份,然后给王叶秋送了过去,让办公室安排下好通知,后天上午九点在二队的院子里进行面试,并通知人事部门,请他们派人参加。
从办公会回来,萧何吏坐在老板椅上,放下了一块心病的他神情显得有些轻松,坐了一会,摸出电话给云飞扬打了过去:“飞扬,家里的事怎么样了?”
“放心吧萧哥,我会处理好的。”云飞扬笑笑说道。
“嗯,有什么事记得随时给我打电话。”萧何吏说完挂断了电话,其实他也知道,这点事云飞扬处理起来肯定得心应手,大不了就黑他一下就是了,农村人胆小不经吓。
萧何吏放下电话,身子向后一仰,随着上下的晃动,他的思绪开始渐渐集中到吞并执法一队的事情去了。
正在思考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起一看,竟然是云飞扬打来的,心里不由一惊,难道出事了,便赶紧接通:“飞扬!”
“他爸,是我,秀莲。”话筒里传来秀莲低低地局促不安的声音。
“怎么了秀莲?你高点声音,我听不出清楚。”萧何吏一听是秀莲打来的,心便放下了,笑了笑问道:“泽熙挺好吧?没事多带他去山里、地里看看,那才是他真正的家。”
“嗯,泽熙挺好的。”秀莲应付一般地说道,声音依然压得很低,仿佛怕被别人听到一般。
“怎么了秀莲?”萧何吏顿时警觉起来,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
“他爸,我怕……”秀莲竟然呜咽着哭了起来。
原来,秀莲跟云飞扬和泽熙一拨,黑豆、黑妞跟两个兄弟一拨,两拨分前后脚来到了镇上。
云飞扬一拨是先到的,虽然秀莲归心似箭,但还是应该觉得先到萧何吏家站站,因为毕竟在某个方面来说,婆家才是真正的家,另外,她也不想因为这点前后的差错而引得奶奶和娘不高兴。
云飞扬也是这个想法,一是给奶奶和大姨带的东西略多了一点,怕被秀莲的母亲看到有什么想法,另外也担心万一事情很严重脱不开身便又要延迟一两天。
所以两个人统一了意见便先去了萧何吏的村子,家里只有奶奶一个人在,说何吏的娘这几天一直住在秀莲家陪着亲家,也没留两个人,一个劲催促赶紧回家看看,等忙完了那边再过来不晚。
云飞扬和秀莲便告别了奶奶出门奔向邻村秀莲的家。
尽管两个人只在家里呆了短短不到十分钟,尽管两个村子只不过相距短短的不到一千米,但就是推迟了这么点时间,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黑豆一拨没有跟着云飞扬的车回村,而是直奔了秀莲的家,没等秀莲的娘哭诉上两句,怒不可遏的黑豆随手抄了一把铁锨就冲去了隔壁的那户人家,带来的两个兄弟也抽出藏在身上的小短棍紧跟了进去。
隔壁的那户人家,家里有三个如狼似虎的儿子,当爹的年轻时就是村里有名的武混子,现在三个儿子也依然继承了家风,而且二儿子也时常跟镇上的一些小混混搞得很熟,所以在村里,大家见了这家人都 有些退避三舍。
以前秀莲父亲活着的时候,因为跟乡党委书记有亲戚,加上人也活络,与这家人搞得关系还是不错,但随着他的离去,那家人便越来越不把秀莲家的孤儿寡母放在眼里了,也就有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
虽然他们爷四个都够能打,但是要看是跟谁打,一般的庄稼户本来见了这凶神恶煞的一家便心虚气短,即便有把子力气也不敢用,但黑豆几个也是经过大阵仗的人,所以不但没被吓到,反而还把这家人给吓住了。
黑豆一冲进院子,并没有进屋找人,先拿着铁锨把院子里一些不经打的易碎物品噼里啪啦弄了个碎片满地,东西厢房的玻璃、窗棂都没了,院里腌制腌菜的大缸也从腰裂成了几片,难闻的腌水流了一院子。
那家的三儿子率先反应了过来,骂了句“操他妈的,敢打到家里了,找死!”说完伸手就去摸家伙,另外爷三个也缓醒过来,纷纷叫骂着摸了家伙冲出来。
那三儿子刚叫嚣着冲出来,还没等站稳,被黑豆一铁锨就批了过来,头一侧闪开了,但肩膀却没闪开,院子里的人都听到了那声咔嚓声。
三儿子随即发出一声嚎叫,只是那胳膊却怎么也抬不起来了。
家里的女人哀号着上去扶住了老三,那爷三个人顿时红着眼扑了上来。
黑豆稳稳地站在当院,还没等他再挥舞铁锨,身后的两个兄弟已经冲了上去。
都说拳有春秋,那么这家人的爷四个的拳就是只春无秋,但黑豆三个尤其是后面跟的两个兄弟则就是春少秋多了。那什么春秋拳法呢,在这多卖弄两句,春节是万物生发的季节,春风一吹,春雨一润,枝苗发芽,草儿返青,虫儿由僵转柔,人也会觉得身体舒泰,所以春季润发万物,有生无死。但秋天可就
不同了,虽然结果的季节,但秋风秋雨秋霜秋寒,没有一样不是萧瑟枯肃的,草木凋零,死多生少。春是万物滋生的季节,但秋是有死亡,爷四个虽然平时横,却从没有过打死人的念头,甚至连致人重伤的经历也没有,动起手来,手底下还是善的多,但黑豆的这两个兄弟就不一样了,本就是亡命之徒,又久经战阵,所以动起手来就有股秋劲,手底下是真狠,挥舞着短铁棒,棒棒往致命处招呼。
很多时候,打架是靠狠的,所以爷三个没几下便招架不住了,血顺着头流下来糊住了眼睛,手里的家伙也早已不知飞到了哪去,一个个拼命地抱住头蜷缩在了地上,但那两个兄弟却仍不住手,棒子仍雨点一般地向爷三个身上招呼着。
不知什么时候,这家人的大儿媳打了求救电话,由于这爷四个也常为别人出头,所以几通电话下来,很快便有一拨拨的人往村里赶。
在家里打架,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而且又占着个“理”字,所以来的人胆气也都很壮,来到门口将摩托车一停,人还未到,喝骂声就先不绝于耳了。
黑豆三个一愣,互相使了个眼色,转身就向外走。
地上的爷四个听到动静,胆气也足了起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纷纷向三个人扑去,一边打还一边喊着:“截住!截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就连胳膊折了一根的三儿子也用另一只手挥着铁棍冲了上来。
这一喊,外面的人更加兴奋,知道对方要跑,连忙排开阵势将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黑豆三人虽然勇猛,但架不住来的人多,而且人喊人、人约人,叫喊声,喝骂声此起彼伏,摩托车的轰鸣声也由远及近不绝于耳。
这边人多势众,那边勇狠异常,双方按说一时也分不出胜负,但毕竟是打到别人家里,在气势上,在理字上,黑豆三个人还是输了一截,眼看对方人越来越多,更无心恋战,便相互一使眼色,豁出身上多挨几棍子,但总算是冲了大门。
由于来的时候太大意,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所以车就停在了秀莲的家门口,三个人冲上车,启动后就不顾一切地向外冲去。
那些人虽然不敢在车前面硬拦,但还是拿着棍子边打边追,好几个车窗的玻璃被打坏,车身上更是坑坑洼洼难看无比。
黑豆三人一败走,这边的气焰可就更高了,都说哀兵必胜,看看一家人被打的惨样,众人更加同仇敌忾义愤填膺,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能立时就将三人捉到打死。
“那个黑小子我认识,叫黑豆,就在邻村!”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
“走,妈的,拆他的房,扒他的皮!”一众人群情激奋,带着家伙上了摩托车直奔邻村而去。
云飞扬驱车和秀莲往这边赶,正好碰到这群人向那边赶,云飞扬心里还有些奇怪,怎么路上有这么多的摩托车?
等来到村里,还没等进家门,就听见了里面的哭声和叫骂声,原来秀莲邻居的家的女人们见自己的男人被打得这么惨,也是又疼又急,又见黑豆他们被打跑,胆气一壮,四个女人便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
家里只有三个人,秀莲的母亲躺在床上有气无力,萧何吏的母亲生性柔和,哪里打过架,就连这样的阵势也没有见过,早已吓得双腿发软,只有秀莲刚上初中的弟弟还算个能跑能跳的,便堵在门口跟她们理论。
毕竟是小孩子,动嘴哪是四个女人的对手,一着急就想动手,结果却被四个女人按在地上好一通抓挠,稚嫩的脸上全是一道道的血痕。
萧何吏的母亲见了,心疼孩子,便壮着胆子过来拉架,被臭骂了一番不说,还被揪住头发一顿挠扯,最后还被推了个跟头。
云飞扬和秀莲听见了院子里的哭声和叫骂声,心知不好,便赶紧往里赶,一进院子,正好看到了萧何吏的母亲被几个女人推到在地上的那一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