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晓光来开门:“来来,朱校长,啊?你这是干什么?让你来吃个便饭,你怎么还去买东西?邢珊珊,你看看,朱校长这么客气。”
邢珊珊正在厨房里忙着。她系着饭褡,戴着袖套,一副家庭主妇的样子。他将礼物拎进去,对在客厅里玩着玩具的小女娃亲切地说:“小燕,看这是什么?咦,喜欢不欢喜吃?”
站在他身后的陶晓光说:“叫声,叔叔。叫,叔叔。”
小女娃睁着陌生的眼睛看着他,紧紧抿着嘴巴不叫。邢珊珊二十四岁结婚,第二年就生了这个孩子,刚刚会走路,还要呀呀学语呢。
陶晓光不高兴地说:“这孩子,真不懂事。”然后转身对他说,“朱校长记性真好,只在她满月的时候见过她一次,就记住了她的小名。”
朱昌盛心里一惊,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他是从邢珊珊嘴里知道这孩子小名的,爱屋及乌地记住了。邢珊珊从厨房里出来,与他对视了一下,笑着说:“没什么吃的,只让你来坐坐的,你看你,还破费,真客气。跟我们用不着的,你为我们做多少事啊?我们还没怎么谢着你呢。吃顿把饭,有什么啊?”
他心领神会地笑笑:“小孩子吃的东西,不值钱的。”
邢珊珊把手在饭褡上擦了擦,去拿他手里的东西。见陶晓光不注意,偷偷捏了捏他的手。朱昌盛吃了一惊,却激动地冲她暗暗点了点头,体内也传来一阵冲动。
“小燕,来,叫声叔叔。”邢珊珊把礼物塞给怯生生地望着他的女儿,让她叫。小燕忽闪着亮亮的黑眼睛看着他,没有叫。
他伸手在她漂亮的脸蛋上摸了摸,故意说,“她跟她妈长得象,还是跟她爸长得象?”陶晓光不无骄傲地说:“她跟她妈,就象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邢珊珊听了很开心,偷偷乜了朱昌盛一眼,身轻如燕地去端菜。一个个端上来,顿了整整一桌。朱昌盛望着这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夸赞说:“做这么多菜?邢主任,你真能干。”
陶晓光也惊喜地说:“真是太阳从西天出了,她从来没做过这么多菜,今天见了朱校长,把全身的本事都拿出来了。”
说得他和邢珊珊都一惊一乍。他偷看陶晓光,觉得他不象是在说话中话,而是说的骄傲和讨好的话,就解除顾虑,入席吃起来。陶晓光拿出家里最好的酒,一瓶茅台,豪爽地说:“来,朱校长,今晚,我们好好喝一杯。”
他说:“陶校长,你们想着我,我就已经很感激了,做那么多菜,又拿这么好的酒,让我怎么好意思?”
陶晓光倒好酒,端起来说:“来,朱校长,对你对我们的帮助,我再次表示由衷的感谢,干杯。”他仰脖一饮而尽。
朱昌盛也喝了,脉脉含情看了邢珊珊一眼说:“谢谢。”朱昌盛观察到现在,觉得陶晓光还没有发现他和邢珊珊的恋情,所以只把他当成一个贵宾,真诚地招待他。
尽管如此,他还是在桌上小心谨慎,尽量少说话,怕说漏了嘴;也控制着不多看邢珊珊。邢珊珊却无所谓,过分亲热地给他搛这搛那。在给他搛一块红烧肉时,忘乎所以地说:“你吃菜啊,别光顾说话了。我知道你最喜欢吃……”她差点也说漏了嘴,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朱昌盛吃了一惊,担心地想,还是赶快离开吧,否则,太危险了。要是她忍不住做出一些过急的举动来,被陶晓光察觉,就危险了。他逼自己不再与邢珊珊暗送秋波,只顾与陶晓光喝酒吃菜。
邢珊珊却继续我行我素,不住地流露出对他亲昵的表情来。她不仅一个劲地给他搛菜,还眼睛定定的,总要捕捉他的目光,他有些害怕,垂着眼皮不敢抬起来。
陶晓光有所察觉,干咳了几次,提醒妻子不要失态。朱昌盛害怕了,匆匆与陶晓光干了最后一杯,说:“我真的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要醉了。今天弄得有点累,我想早点回去休息,下次我来请你们。”说着迅速乜了邢珊珊一眼,就站起来往外走。
“你怎么说走就走啊。”邢珊珊恋恋不舍地盯着他,柔声说,“饭还没吃呢,晚上要饿的。”
陶晓光也极力挽留:“我们还没怎么喝呢,我想给你汇报一下,这段时间学校里的一些事情。有些事情,电话里没法跟你汇报。”他看了妻子一眼,叹了一口气,有些为难地说,“唉,背后说别人不太好,可是不说吧,又觉得不行。主要是于副校长,你走了以后,他当家,没想到他……”
朱昌盛打断他说:“我菜已经吃饱了,吃不下饭了。陶主任,你们留步。学校里的事情,明天到办公室再说吧。邢主任,你也留步,我走了,谢谢你,做了这么多好吃的菜。麻烦你们了,啊。”
说着,他伸手要去开门,没想到邢珊珊竟然抢先一步去拧锁把。在抓住锁把时,大胆地捏住了他的手,还将身子往他身上贴去。
她真是疯了。朱昌盛见陶晓光就跟在身后,吓得头皮一阵发麻,连忙从锁把上抽开手,将身子往一旁闪开,跳出门外,红着脸,扭头道谢,扬手告别。
“朱校长,以后有空就来吃饭,啊,不用客气。你一个人做菜不方便,就来随便吃一点算了。”邢珊珊意味深长地喊了一声。
“好好。”朱昌盛却逃一样走上楼,吓得头皮都麻了。
朱昌盛回到学校的第二天,邢珊珊就等不得了,渴望与他幽会。她先给他发来一封邮件:
今天让我以爱人的身份发一个邮件给你,而不是情人的身份,好不好?
算起来,我们相爱有两三年了吧,这段时间比不上我们任何一个的婚姻时间,但也足于把男欢女爱升华成相依为命的信赖。
换了任何人,假若有我们这般的痴情,大概都会选择另一条路,但这样的选择不会发生在我俩身上,我们只有选择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