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了一上午,来到苏北一个小县城,在一个饭店前停下吃饭。这次出来,学校为每个人交了三千元的旅游费,食宿门票都由旅行社统一安排。导游姓邢,邢导游能说会道,也活泼能干。她跳前跳后,精心安排,很是努力。她一走进饭店,就对老板说:“给我们安排三桌饭菜,标准是每桌两百元。菜要搞得好一点,对我们的老师要客气一点,听到了吗?太差了,我可要跟你算帐的。”
店老板赶紧笑应,给他们安排桌子。一安排好,邢导游就叫:“各位老师,快入席吧。大家不要客气,饭要吃饱,才能走得动山路。”然后转头找朱昌盛,“朱校长,来来,坐这边。”
邢珊珊看见吕小妮跟张林凤勾肩搭背,有说有笑,非常亲热。听邢导游一喊,吕小妮就把张林凤往一张桌上拉。心里想,她是想用这办法来接近朱昌盛吧?哼,你真行啊。
果真,张林凤一坐到那张桌上,就可着喉咙喊:“喂,你到这里来坐,还磨蹭什么哪。”张林凤的神情显得有些张扬。
这是你作为他妻子的权利。邢珊珊被陶晓光拉到身边坐了,眼睛却一直关注着他们那边的情况。她对张林凤神气活现的表现,很是看不惯,却又无可奈何。
大家开始埋头吃饭。她不时地抬头往那张桌上看,看了十多次,才终于看到他在人丛里匆匆朝她瞥了一眼。陶晓光见她心神不宁的样子,说:“你快吃啊,看什么哪?”
她不高兴地说:“我又不是小孩,吃饭还用你说?”
同桌上的于校长开玩笑说:“陶校长是关心你,你不要不领情哪。”
陶晓光的神情也有些夸张。他好象有意当着大家的面亲昵对她说:“出门旅游,不象在家里,你客气,就要饿肚子的。”当着众人的面,竟然给她搛了一筷鱼。
她更加不高兴了:“你不要人来风好不好?”将那筷鱼搛还给他。
无独有偶。她看见那边桌上的张林凤也自作多情地给朱昌盛碗里搛了一筷菜,嘻皮笑脸地说了句什么话,惹得吕小妮他们哈哈大笑。
朱昌盛则跟她一样,一脸的严肃和不快。邢珊珊心里想,他们的表现竟然如此相象?这是心虚的表现!哼,而我们的反映也几乎一模一样,这是心灵的感应啊。
吃得快的人站起来走了出去。朱昌盛吃完就往外走,张林凤与吕小妮紧跟其后。她赶紧放下碗筷,也站起来追出去。陶晓光喊:“嗳,你怎么不吃了?象孩子一样剩饭头。”
邢珊珊头也不回。这时朱昌盛站在场院上,被几个老师围着说话。她转在他们的外围,不敢走近去。倒是张林凤见她一个人站在那里,大大方方地走过来说:“邢老师,好长时间没看到你了,你还好吧?”她连忙迎上去,不自然地笑笑:“张医生,我也好长时间没看到你了。”
张林凤大大咧咧地说:“现在陶晓光当了副校长,你肯定忙多了,这个我是深有体会的。”邢珊珊实话实说:“他当副校长,我还是老样子,我才不睬他呢。”
张林凤眯眼看着她,突兀地说:“他给你们怎么样啊?”
邢珊珊心一沉,瞥了她一眼,想判断一下她的真正话意,却判断不出,只好说:“很好的,一直关照着我们,我们很感激他,真的。”
张林凤快言快语地说:“你们也很照顾他的,那次发高烧,你还给他送饭呢。”
邢珊珊心格地一跳,想,这一定是吕小妮告诉她的,就不露声色地还击说:“那次呀,还真亏了吕主任。要不是她告诉于校长,我们还不知道呢。后来,又是她也给他送了晚饭,还去他宿舍关心了几次。”
“哦?”粗中有细的张林凤轻轻沉吟了一声,冲她说,“我也是刚才知道的。你瞧他,这么大的事,生了病,回来都没跟我说。唉,他呀,心目中根本就没我这个妻子。”
听了这个话,邢珊珊心头暗喜不已。但她想了想,却又为他开脱说:“我那位不也是这样的吗?什么事都不跟我说,我也就什么都不管他,哼。”
“男人怎么都这样啊?”张林凤钻进了她的话圈,“我现在也渐渐想通了,跟你一样,什么都不管他。这次旅游,要不是陶校长亲自给我打电话,我才不来呢。”
“他回来没跟你说?”邢珊珊欣喜地追问,“学校不是规定要带配偶的吗?”
张林凤嘴一撇说:“他呀,回家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下。他巴不得我不来呢,我不来,他就可以真正潇洒了。”
邢珊珊心里象吃了糖一样甜,嘴上却说:“不会吧?这个规定,就是朱校长自己定的。”
张林凤忽然压低声说:“邢老师,你我现在的身份差不多,所以我不瞒你说,我一直在怀疑他,在学校里有名堂。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尤其在男女关系上,你可得注意点。”
邢珊珊脸上热辣辣地想,她是不是在说我?难道她已经发现我们什么了?她没想到张林凤会说这种话,愣在那,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这时,小巧玲珑的刘红走过来,不无讨好地说:“邢主任,陶校长叫你。”
她态度生硬地说:“叫我干什么?”正好从尴尬中脱出来,转脸对张林凤说,“谢谢张医生的提醒,我知道了。”
“都上车喽。”邢导游从饭店里走出来,一拍手喊。她见大家行动迟缓,就冲正在说笑的朱昌盛说:“朱校长,我要提个意见。出来旅游,大家要听从导游的安排,行动要迅速一致,不能散而无统。”
朱昌盛这才冲场院上的老师们喊:“以后,我们要听邢导游的安排,动作要快一点。”说话间,眼波一闪,快速乜了邢珊珊一眼。邢珊珊得到这深情的一眼,才心满意足地冲张林凤点点头,转身朝旅游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