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昌盛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口。他在心里不住地埋怨着说:这个邢珊珊,怎么就那么笨呢?连谎话都不会说,唉,要是真的不能自圆其说,或者说漏了嘴,我还怎么面对他?怎么去见人哪?
这时门口一暗,吕小妮走了进来。朱昌盛象看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想抓住她巧妙脱身。但心里也有些担心,怕她一来,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那就更完了。他朝她转过身,象不认识她似地打量着她,希望她开口说话。
吕小妮款款地走进来,先是朝他们两人看了看,然后不卑不亢地冲朱昌盛说:“朱校长,你们在商量事情?没有打搅你们吧?我想问一下,这个暑期的值班表,你排了没有?”
朱昌盛这才从尴尬状态中走过来,以一个正校长的口气说:“还没有,你排一下吧,老师就不要安排了,学校领导班子成员一天一轮。十个人,从七月十日起,到八月二十日止,正好四个循环。你最好先去问一下他们,有特殊情况的,可以排开,也可以到时互相调换。”
小妮说:“好的,我这就去排。”说着想走,陶晓光却把目光扫过来,盯着她欲言又止。小妮心里有些着慌,她知道他们的这个阵势,肯定跟昨天晚上的情事有关。
昨天晚上,她一直有些隐隐的不安,今天来上班,她更是有些莫名地紧张。可一走进学校大门,她就感觉什么事也没有。门房里的人神色正常,她走上办公楼,碰到几个老师,也都互相微笑致意,表情自然。走过两个教师办公室,里边的几个老师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没有出现她想像中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情景。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难道昨晚宋老师没有行动?宋老师还没有来上班,她无法从她的脸色上进行判断。就是她来了,她也不能去问她。
在观察疑惑和忐忑不安中,她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邢珊珊已经坐在里面了。她很平静,好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她只是眼圈有些发黑,神色有些疲惫,可能是晚上没有睡好吧。见走进去,她抬头淡淡地招呼说:“来了。”
“来了。”小妮应答一声,就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打开电脑忙起来。她一边工作,一边关注着邢珊珊的表情,却看不出她有很明显的变化。小妮就想以工作的名义,去两个校长室里侦探一下情况。
她站起来走出办公室,往东走去。她走到副校长室门口,看见朱昌盛也在里边。两人的神色有些不太对头,里边的气氛也有些尴尬。
她就知道昨晚已经发生了事情,但没有她估计的那么严重。于是,她走进去问朱昌盛这个问题,其实她知道这是她的现职,她排好了,再去征求朱昌盛的意见也可以。朱昌盛之前好象有些难堪,她这样一问,他才恢复过来,跟她说得很详细。
可她刚想离开,陶晓光的目光就向她扫过来,锐利,爱昧,也有些可怕。小妮的心一颤,有些紧张,不敢看他。她尽管知道宋老师不会出卖她,可还是有些担心。
果真,她刚走到门口,陶晓光就开了口:“吕主任,你等一等。”
小妮一惊,停在门口不动。她镇静了一下,才转过身,静静地看着陶晓光变得有些发紫的脸色,等待他开口说话。
陶晓光显然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的嘴唇嘟嗦着,慢慢地说:“吕主任,昨天晚上,你是怎么知道朱校长生病的?”
小妮吓了一跳,宋老师真的出卖了我?完了,她怎么能这样呢?她慌了,脸色顷刻涨得通红。可她知道不能承认,一承认,自己就要遭殃。
她迅速镇静下来,装作吃惊而又有些不安地说:“什么?朱校长昨晚又生病了?我不知道啊?我才来上班哪。”
朱昌盛也意外地转过头来,一眼不眨地盯着她。那种目光实在是太可怕了,小妮惶惶地别过脸,不敢看他。
陶晓光自主自语地说:“怪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小妮从陶晓光的脸色和这句话中听出,他还只是怀疑,就有意追问:“陶校长,是谁说我知道朱校长生病的?”她知道不追问一下,朱昌盛就会怀疑她,然后……她就危险了。
陶晓光讷讷地说:“昨晚九点多钟,我在办公室里办公,宋老师突然走进来说,朱校长身体不好,睡在宿舍里,你去看一看吧,我们女同志,去一个男同志宿舍里不太好。我问她,你是怎么知道的?她说是听人说的。”
“她有没有说是我说的?”小妮慌强作镇静地看看朱昌盛,又瞧瞧陶晓光,紧张有些得语无伦次,“她只是说,听人说的,你怎么,就问我呢?这种事,是不能乱猜的。我,第一节课,还有监考,我走了。”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小妮知道再不走,就要露馅了。她要去跟宋老师说一说,让她千万要替她保密,否则,她想早日让他们败露的目的达不到,还要引火烧身。
吕小妮一走,这边的陶晓光望着她匆匆而去的背影,脸上布满疑云:“你看,一向都很正统的吕主任,神情也是这样异常,真的让人费解。”
这时,朱昌盛听到楼上传来邢珊珊的声音,为了打消他的怀疑,他竟然冒险地说:“你这样怀疑,叫邢主任来问问,不就明白了?”
陶晓光没有反对。朱昌盛就走出去,到教务处办公室门口对坐在电脑前的邢珊珊说:“邢主任,你下来一下。”目光与猛地抬头的邢珊珊相遇,脉脉盯了一眼,使劲给她眨着眼睛。
邢珊珊故意凌警惕的样子问:“什么事?”
朱昌盛说:“我在陶校长办公室里,你来一下。”他看见过道里几个老师好奇地朝他们看,陆红小珊老师还闻声从办公室里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