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陈智深,陈智深肯定会去报复严旭升,哪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呢?不堪设想啊。不告诉他呢?严旭升就会更加嚣张,会继续纠缠她。这样的话,她就不能再跟陈智深谈恋爱了,因为这样做,她就太对不起他了。他是一个好人,我不能害他啊。
可告诉了他,他会继续爱我吗?而要是去报复,或者地去告发严旭升,我又怎么在蒙丽集团呆下去呢?蒙丽集团,还有属于我的钱怎么办呢?
她心里实在是太矛盾了,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她真想默默地吞下这枚苦果,然后断绝与陈智深的关系,答应严旭升的要求,继续做他的暗中情人。为了蒙丽集团,为了自己的钱,她真想这样做啊。
可是严旭升的卑劣人品和无耻行为,以及蒙丽集团实际存在着的经济问题,特别是对陈智深的爱情,又让她下不了这个决心。所以,陈智深打来电话,请她吃饭,她犹豫了一会,才答应了他。
是跟陈智深,还是跟严旭升?这是两条决定她后半生命运的不同道路。但她搞不清究竟哪条是光明的,哪条是黑暗的,哪条路是财富,哪条路是贫穷,她真的很是茫然。
陈智深早早办完公司里的事,就开着车子出去寻找高档的饭店。他猜到了牛小蒙的这种痛苦和矛盾心理,所以他今晚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留住她的爱,也让她走光明之路。
很快,他就找好了一家海鲜大酒店,进去要了一个包房,然后给牛小蒙发短信。从理论上说,牛小蒙现在已经是个亿万富妹了,所以请她吃饭不能太寒酸,太小气。
而实际上,她到底有多少钱?还是一个未知数,要看她接下来如何选择和操作了。弄得好,她真的可以成为一个亿万富妹,甚至还有更大的前途,连蒙丽集团都可以归她所有。
弄不好呢?那就难说了。她不仅有可能被弄得身败名裂,身无分文,还有可能会遭到严旭升的迫害,或者受到他的牵连,成为一个囚犯。
但不管牛小蒙发生什么情况,哪怕真的弄得身败名裂,身无分文,甚至进监狱,他都爱她,不变心,还要去帮助她,等待她,呵护她。
牛小蒙来了回复:收到,我半个小时到。
陈智深去菜铺那里看菜,拣牛小蒙最喜欢吃的,点了六个菜,要好酒水,只等她来了。他心里有些紧张,怕她真的发生了可怕的情事,更怕她在感情上有什么变化。
到六点一刻,牛小蒙才走进来,冲他笑了一下:“你总是这么早就到了。”
但笑得有些不自然,是一种让人心疼的凄美忧伤的笑。真的,陈智深看着,心里软软地痛了一下:“快坐吧,路上辛苦了。风尘仆仆,两天跑了一个来回厦门,一个女孩家家的,不容易啊。”
陈智深边说边看着她的眼睛,希望能跟他对视一下,把两人的心灵接通。
牛小蒙坐下后,先是垂目不看他,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也不说话。这样,包房里的气氛就有些不融洽。
陈智深的心里好紧张,怕她突然说出跟他断绝关系的话来。他遭到过几次失恋的打击,所以心里有这种紧张和害怕的条件反射。
牛小蒙还是那样美丽高贵,鹅蛋脸白嫩漂亮,身材苗条性感,神情却有些忧郁和沮丧,甚至有些不安和慌乱,这让陈智深越发地爱怜,也越发地感到害怕和紧张。
过了一会,牛小蒙才睁开那双好看的大眼睛,跟他期待的目光对在一起,深深地对视了一眼,又有些难言之隐地嫣然一笑:“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陈智深这才松了一口气,笑了:“你越看越漂亮,真是让人百看不厌。”
“别油嘴了。”牛小蒙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你的公司这阵怎么样?”
“挺好的,有几个大项目在谈。”陈智深不敢把朱玉娟从严旭升那里摆渡过来的建筑项目告诉她,怕引起她的怀疑,就转到她身上说,“这次去厦门,事情还办得顺利吧?”
牛小蒙迟疑了一下,才说:“顺利,就是为那块地的事。其实,他早就操作好了,只是让我过去,帮他作个见证。他当着我的面,把两笔巨款划出去,一笔是地块的八千万定金,一笔是给别人的六千万好处费。这样一来,厦门分公司前面这个房产项目上赚的钱,就都划走了。接下来的地皮款,要从总部打过去了。”
“啊?要给人六千万好处费,这也太多了吧?”陈智深惊讶地叫起来,“这里肯定有问题,行贿,违规操作,这是可以肯定的,至于严旭升吃没吃回扣?我想也是肯定的。”
牛小蒙说:“我也这样怀疑,可有什么办法呢?”
酒菜上来了,陈智深对她说:“今晚,你也喝点红酒吧。”
牛小蒙说:“好吧,陪你喝一点。”
陈智深给她倒了半杯,自己也倒了半杯,举起来说:“来,小蒙,为你洗尘吧,碰一下,喝一口。”
他们碰了一下杯,喝了一口干红。陈智深接下去说:“我在想,他叫你过去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让你见证一下?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牛小蒙只吃菜,不说话。
陈智深又说:“我认为,他还有更深的用意:一是让你替他作没有吃回扣的见证,二是让你分担行贿和违规操作的罪责,三是,我的天,这个人的用心好险恶啊。”
牛小蒙有些不安地说:“你真聪明,都被你猜到了。”
这第三点,陈智深没敢说出来,那就是严旭升要打她的主意。要不要问呢?他心里很是矛盾,问了,会不会伤害她的自尊心,或者影响她的心情?
问是要问的,巧妙含糊一点,看她怎么说。否则,怎么能安心呢?于是,她含糊地问:“你在厦门,没出什么事吧?”
牛小蒙犹豫一下,才淡淡地说:“没有,挺好的。”
陈智深心里一紧:她不想说,这可不是好事。于是,他只得点明说:“上午,你在电话里说,昨晚要是我给你打电话就好了,这是什么意思?”
牛小蒙垂下头,不敢看他,拿筷子的手也有些颤抖,显得有些可怜。
陈智深的心更加纠结了:“小蒙,你怎么啦?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牛小蒙还是摇头否定,“昨晚,一个老板请我们吃饭,一直要让我喝酒,我不能喝,要是你打过来,我就可以跟你说一下。别的,没什么。”
“不,小蒙,你的神情告诉我,肯定有事。”陈智深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了,“是不是严旭升对你做了什么?”
“没有。”牛小蒙猛地抬起来头,有些惊恐地看着他说,“真的没有,你不要瞎想。”
陈智深知道她的心理,就不再追问。他喝了一口酒,用酒压下心中那股熊熊燃烧的妒火,稍微平静一点以后,才以轻松的口气说:“没有就好。反正,你不说,我就不问。”
要是牛小蒙把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他,然后商量报复严旭升的办法,那他就开心了。没想到牛小蒙还是遮遮掩掩不肯说,这说明她还是对他的不太信任,也依然对严旭升存着惧怕和幻想。
陈智智只得继续表露自己的心声,以进一步博得她信任:“小蒙,我再次以我的人格,向你保证,你以前所发生的事,只要你不肯说,我就坚决不问,我有这个气度和思想,真的。只要以后,我们互相忠诚就行了。”
“嗯,你很开明,谢谢你。”牛小蒙低着头,像对桌子说话一样,低声说。
陈智深又说:“以后,不管你出现什么情况,是变成真正的亿万富妹,还是遭到严旭升的迫害,受到他腐败案的牵连,弄得身败名裂,身无分文,甚至进监狱,我都爱你,永远不变心。真的,小蒙,我的公司,你永远有一半的股份。只要你不变心,我就永远等你,爱你,呵护你……”
突然,牛小蒙的肩膀一抽,“嗤”地一声,一串眼泪像一串珍珠一样直跌下来,头垂得越来越低了。
“小蒙,你怎么啦?”陈智深惊慌地问,“我,我说错了吗?”
过了好一会,牛小蒙才拿过桌上的餐巾纸,抹着眼睛说:“我被你的真情和话感动了。”
她擦干眼泪,抬起红红的眼睛,把感激的目光投过去,与陈智深热爱的目光紧紧对接在一起,久久不让开。她把心里对他的感激和爱通过目光,送进他的心房。
陈智深好激动,好开心,他从目光中看到了小蒙的内心和感情。可是,他知道这还只是今晚的第一步,光用真情争取到了她的爱还不够,还要用道理说通她的头脑,让她及早醒悟,才能真正挽救她,得到她。
于是,他给牛小蒙搛了一筷鲳鱼,柔声说:“小蒙,这段时间以来,严旭升的所作所为,你是亲眼看到,亲身经历的,应该看清了他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