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一次被抬上担架一行人簇拥着我脚步匆匆地离开了病房。一路上不断听到立正口令让我意识到我们是在军营里。大概十几分钟以后担架被放下来感觉停留到一个开阔空旷的场所这里充斥各种各样的声音:车门开开关关、马达声、巨大的机械轰鸣声身周很多人在握手、敬礼互致道别气氛相当热烈。
“三零一医院专家团正在等待会诊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平稳情绪准备接受手术。”登机前她又叮嘱我说“什么都不要去想放心你一定会好起来!”
反正就是专家合诊制定各种各样的治疗方案虽然看不见但是能感觉身周严肃紧张的气氛人们都在关注我的病情。治疗从外创开始同时进行术前准备好象将有一次大的手术来修复我的眼睛。
几天来不断有人在病房里进进出出看望探视我每一次都带着一大票人来。从上官仪嘴里我听到很多以前只在电视里报纸上见识过的名字。这些名字的主人病房里的特护们统称为长而按照上官仪的说法都跟政治局有相当的关系要么委员要么就是——常委。
“小沈你做得很好!”他的声音象钢铁一样坚强象江海一样浩瀚豪情满怀溢于言外。“根本无需害怕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党会站在你后边我们坚决支持你的斗争。”
“不怕死不要官不爱钱——如果每个党员都能这样我们的党就有希望。”他的话语高亢激烈掷地有声。他说话的时候病房里一片寂静。
“反腐败反罪恶的这场战争一刻也不能停止哪怕道路再曲折再漫长我们也必须坚持走下去——否则就是亡党之祸我们会愧对人民!”
后边他的声音温和下来他向身边的人们了解了一些关于我的治疗情况作出几点指示。最后他鼓励我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小沈你要尽快养好病争取早日恢复健康再度投身战斗——我们的工作等待你的加入。”
我很激动。这是一位我历来崇敬的党的领导人如果关于政治的记忆没有紊乱的话应该记得他是我们党纪律部门的领耿介勤廉万民景仰。
“是的。”上官仪的声音依然淡漠。“事实上关于你的问题一直有争议意见分歧非常大。这位领导人是你最坚决的保护者之一他欣赏你不屈的斗志和精神。”
“所以不能辜负他对你的期望。你要放下包袱轻装前进一个健康完好的身体是必须的我们不能让你死——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这样的悲剧不允许再度生!”
这大半个月时间以来上官仪一直守护在我身边我已经习惯她的存在而且我觉得她很——亲切象一位真正温暖的大姐姐。即使看上去她对我的态度算不上友好经常是冷若冰霜轻淡如烟。
而在这一刻我茫然失措全无主张。我的眼前一片混沌身周的环境完全陌生所有的人物我都不熟悉有种无依无靠的失落感情绪一时间无法安定我希望她能跟我说上几句话。
这不是一个应该在术前提出的问题而且也不太符合我的性格但是这时候我真是有点张皇有点恐慌我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状况——只能说感觉这玩意有时候真的很奇怪。
“不会的没有这种可能。”上官仪平静地告诉我“你要相信科学要对自己有信心只要端正心态稳定情绪没问题的我向你保证。”
“没有什么事情是永远的——”上官仪打断了我的话她的态度永远淡漠。“事物总是处于不断变化不断展的过程中不是每一件事物我们都能预知未来。”她停顿了一下才又告诉我说“现在你需要的是做好那些必须做的事情你的努力表现非常重要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但是你一定要记住这些话。”
“哦。”我说。想了一会儿若有所悟我好象明白了点什么心情终于平静下来。“那——她现在在哪里?没事了对吗?”我又问她。
“是的苏静美已经出狱。”上官仪的这个回答非常肯定她毫不犹豫地说“无罪释放她自由了。不日后将宣布对其的组织处理决定没什么问题的话接下来很快就会恢复她的名誉还有党籍职务。”
只知道心境非常凝重情绪无比坚定。我在细细地回忆我在回忆中度过了自己混沌蒙蔽的最后日子——和风细雨春花秋月那些往事让我的记忆充实而饱满。喜悦还有哀伤痛苦还有快乐。生命有一种光辉在这个时间这个病房照亮了我的视野。我的世界清晰闪亮就在眼前。
“试着睁眼慢慢地睁开别太着急如果觉得不适应的话千万不要勉强——”病房里人很多我的主治大夫们在病床边围成一圈我感觉他们的声音有点忐忑不安。从理论上说这些医生都是咱们国家医学界各学科领域著名的专家学者都是杏林国手活人无数面对一个普通平凡的病人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