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瞟了一眼狼狈无状的任公子摇摇头无可奈何地叹口气我真的在为他感到悲哀——这位公子爷的高贵身份和家族背景给了他巨大的优越感而且这种良好的感觉由来已久积习难返他已经习惯于生活在众人的视线中心。我相信在绝大多数场合下任公子都会很自觉地把自己定义为主角同时理所当然地认为出现在他附近的角色都是用来陪衬捧哏的都是因他而生。
政治、官场、江湖、人心这些东西任公子不是不了解只不过他会以为这些都是自己弄潮的池塘——江湖险恶来自于他的阴险权谋人心鬼域来自于他的伎俩手段他已经非常习惯在别人面前扮演侮辱者和玩弄者的角色从来没有尝试过被伤害。
所以当侮辱、玩弄和伤害非常意外地降临到自己头上时任公子晕了傻了无语了。
是的。侮辱、玩弄和伤害就是我要赐给他的而且是蓄意为之。如果今天的会议是一幕电影的话我为任公子安排的角色从头到尾就是一个跑龙套的他的全部存在意义仅仅是为剧情提供一个所需的背景渲染。或者换句话说他就是一个道具我要用他来搞搞气氛让大家感受一下红色狂飙的压力如此而已。
可悲的是任公子自己并不清楚这一点。他把自己当成电影里的大反派跳起来惹事生非抢镜头争台词摆出一副跟我决一死战的架势。但是事实上我想告诉他的是我根本就没把他当成一个对手我不认为他有这个资格。
同理刘从军也如此我要打击的对手也不是他——项庄舞剑目的如果仅仅是为了屠一条狗那也太可笑了。我做足了十二分的前戏是希望拿到要找的东西我还要通过自己的行动站在长川的制高点上告诉人们——我回来了!
而且依然是那把屠龙宝刀。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政治没有磨平棱角时间不能掩饰锋芒。我用了三年的时间重新回来这里我会最大声地告诉人们:还是那头永不畏惧的独行孤狼还是那羽渴望烈火的不死狂鸟我依然在寻求我要讨回的公道和清白。我的恨和我的爱一样从来没有停止过也没有什么能阻挡!哪怕再次浴血哪怕再次倒下我也绝不退让!
但是我还想告诉他们的是因为时间因为政治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一回就算再次倒下那些敌人也将付出绝对高昂的代价我会让他们的鲜血和我一样尽情流淌!
刘从军现在就在流血。他倚在会议室的角落里半躺半坐脸上血泪斑斑一片狼藉眼神痴呆绝望盯着不远处地上挣扎不休的任小天嘴里喃喃自语不知道在嗫嚅些什么。我冷冷地瞄着他一言不。这条狗已经被打折了脊梁神经陷于高度瘫痪。我相信他眼前能看见的只有血一样鲜红的恐怖只有铁一样冰冷的意志——这是一条肮脏的狗根本无法承受的重量他已经被彻底打垮了从肉体到心理。
我揽着双臂在他面前来回踱动几步。“是啊你说得很好——周书记。”我说“你就是他的一条狗你做的那些事情都是他的意思我清楚。”我蹲下身子来凝视刘从军的眼睛我继续给他施加压力。“但是现在他帮不到你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只要我站在这里他就什么也做不到!他包庇不了你!”
“但是你应该清楚我要的是什么刘从军。”看着绝望的政法委书记我缓缓地说“就象你刚才说过的我跟你没有个人恩怨只要你愿意配合我可以放过你。”我面无表情告诉他“你可以老实交待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心存幻想的余地。省委书记又怎么样?——只要拿到他的犯罪证据法律一样可以钉死他!”
身后一片低低的惊呼领导们集体站起身来眼望这个方向他们都在为我肆无忌惮的言语而恐怖。“沈书记!”有人很仓皇地接我的话我侧过脸去看见老6惴惴不安的表情。“请你一定考虑清楚——”他结结巴巴地看着我说“这个政治后果——”
座上大人们也跟着目不转睛地瞪我从他们的眼神里能够观察出相当复杂的心态来。有人震惊有人讶异有人期待有人窃喜——嗯他们看出我的动机来了他们理应觉得我是在自取灭亡。
我冷笑。“后果?”我反问一句“什么后果?说说看?”
“……”老6语塞他的神色极其张皇。
我想了一下会有什么后果?——腥风血雨?浊浪涛天?嗯该来的都来吧。其实我非常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看起来确实成本太高极不符合政治逻辑。但是我想告诉大家的是:我到这里来不是来讲逻辑的我希望算的帐不在政治的成本预算之内。
“沈——沈书记——”刘从军在后边嗫嚅了一句我回过脸来瞧他时这家伙犹犹豫豫地墨迹了一会又把嘴紧紧闭上了。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沉吟了一把。其实在场所有人都清楚我为这条狗划下的道一边是地狱另一边还是通往地狱。只不过当局者迷在我的局里刘从军已经彻底糊涂了他看不清道路的方向完全迷了路——我非常了解这个人对于他来说所谓底线和原则永远只存在于利益层面在利益消失直面生死的境地他会绝望会把面前垂下的每一条稻草都当成自我救赎的绳索紧紧咬住。
“刘从军。”我微笑着说“我再重复一遍我给你这个机会。”我说“三年半以前你没有提供的那份材料现在交待还来得及。”
“只要你坦白我绝对放过你不会把你怎么样——我向你保证。”我说。
刘从军呆呆地望着我眼神里除了茫然之外多了一点幻想的痕迹能够很轻易地看出来。显然我吹给他的这个五光十色的肥皂泡已经被他当成升天的热气球了我鼓励了他。“真的?”刘从军很幼稚地问了一句“你能保证?真的不会对付我?”
“呵呵。”我笑“拜托对白拿出点深度来好不好?这里是在开常委会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我指点着他说“沈某是什么人你不了解吗?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的?嗯?——再说了你值得我为你撒谎食言吗?你配吗?”
应该说我的这些话也是相当的简单弱智但是对于一条理智基本丧失、陷入崩溃边缘的畜牲来说不需要太复杂越简单的对白越具有原始的诱惑力我可以肯定。
刘从军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脸上的欣喜之意一掠而过。其实这个敌人曾经非常非常地了解我应该说他能够相信我给他的承诺他不会放过机会——我已经将他置身绝境由于动物的生存本能只要能上岸他会挣扎着将手边任何一个够得着的人拉下水来哪怕这个人是他老爸。
“全是周书记的意思。”刘从军不再犹豫非常直接地说“当时网文那个事情上他说过要控制掌握你要想办法让你把自己写的东西改过来不惜一切手段——”
惊呼。全体常委。
其实剧情本身没什么好惊讶的所有来龙去脉大家都知道。只不过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赤裸裸地掏摸出来如此直截了当不加修饰不免有点惊世骇俗的意思。
我淡然一笑。“这个我了解。”我简单地说“材料不是这么个交待法你刘书记应该清楚——具体的时间、地点、过程。”
既然已经倒出来刘从军也就不再忌讳他现在只害怕我反悔食言收回自己给他的承诺。“任书记那时候还在省委秘书处——”他指着地上的任小天很肯定地说“就是他跟我打的招呼当时具体说的什么我都有记录——”
会议室里惊呼再起。
“嗯。”我说“这个有点意思了继续——”
“住嘴!”后边突然有人大叫我转过脸去一瞧还是6书记。
老家伙脸涨得通红“沈书记!”他用手指冲后面那帮神情同样惴惴不安的媒体记者们扫上一圈“刘从军是该死——可是你就一点都没考虑到政治影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后果你承受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