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静离开娘家,便有一种失落感,慢腾腾地骑着电车,仿佛车轮每转一圈,都在缠绕着诸多的思绪。化勇眼看着已不属于自己了,和柳燕还没结婚,他就这样向着她,倘若结了婚,恐怕自己连边儿也沾不上了呢!这种事儿也不好和她争,人家俩是未婚夫妻,哪怕在大街上睡觉也是名正言顺的,他和自己确是名分上的姐弟,就是偷偷摸摸也遭人非议呀!
?按说这种事儿古来就有,《春秋·左传》里不是说,齐襄王诸儿和她的异母妹子文姜也有不伦之恋吗?还有杨国忠和杨玉瑶这些都是史书记载了的,何况自己和化勇又并非亲姐弟,又有何不可呢?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如今只是多了个柳燕,他到底是爱我还是爱柳燕?能和她明争吗?要是这样,失败者肯定是自己,想来想去她真有些无可奈何了。
?“静丫头!”一个男人的叫声,将她从一团扯不断理还乱的情绪中拉了回来。
?是谁这样放肆?她正想发怒,见是爸爸提着鸟笼子笑嘻嘻地走来。仁静立刻回嗔作喜,见老爷子满面红光,便说,“爸今儿一准儿是遇上顺心事儿了!”
?“顺心事儿!”笼子里的鸟儿突然学了一声,一下把仁静逗乐了,“爸!您这只鸟儿送我吧!”
?“不!不!”老爷子连忙摇头,鸟儿也随着说不。
?仁静笑着说,“爸!你啥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小气了?”
?“我不是小气!养鸟是我们老年人的事儿,你们年轻人经常不着家,还不得把我的宝贝儿鸟儿给饿死呀?”
?“给您老人家开玩笑呢!我们这些人,自己吃饭都懒得做,谁还愿侍候它呢!”仁静说。
?“是呀!是呀!还是你们年轻人有福呀!”老爷子连忙笑着说。
?“爸!您刚才说遇到了顺心事儿,不知是啥好事儿?说说看?”仁静忽然想起。
?“我不说!”老爷子故意卖关子,把脸扭过一边。
?仁静小孩子似的纠缠着,“说嘛!”
?“不说不说!”鸟儿又插了一句。
?“你这小东西真是坏透了!”仁静骂了一句,便上前欲用手指去捅那鸟儿,
?“别动它,别动它!”老爷子忙闪过一边。
?“您老人家要再不告诉我,迟早我就把这鸟儿给您炖汤喝了!”仁静开玩笑说。
?“别!别!我说!我说!这可是我的命根子,你炖它还不如直接炖我呢!”
?仁静看到老爷子此刻那小孩子般认真的表情,“哧”地笑了。
?接着,老爷子便故弄玄虚地说,“不过嘛!我这条新闻得拍卖!”仁静知道老爷子又拐弯抹角求她办什么事儿了,便说,“好吧!你先说了新闻,我再开价!”老爷子接着说,“今儿我在鸟市,看见一个金丝鸟,美得很哩,这种鸟儿我几十年没见过了,不过他要价太高,我又没带太多钱,你说我能眼睁睁看着它落入别人的手上吗?”
?“你这条新闻不值钱!”仁静说完,故意扭身就走。
?“静丫头!丫头、”老爷子急的直跺脚,“等我回家拿了钱,这鸟儿就没了!”
?仁静一转身掷过一叠百元钞,老爷子激动地说,“用不了这么多,用不了这么多!”仁静头也没回地笑着骑车而去。
?在她的心目中,爸是世界上最慈爱的父亲,在那最艰苦的岁月,爸宁愿自己饿肚子,也不让她受一丁点的委屈。妈就不行,她心里只有她的那个宝贝儿子,自己无论是拿了吃的还是玩儿的,若被妈看到了,就冷着脸说,“让给弟弟!”
?那时的她或许只有投进爸爸的怀里,她才感到家庭的温暖,有时,她即便是做错了事儿,爸也不舍得责怪她,只是和她开个玩笑。
?因而爷俩两个便常闹着玩,如今,她才知道自己不是爸亲生的女儿,她对爸也就更加地敬重了,俗语说,人心换人心,五两换半斤,她觉得这话一点也不假。
?仁静和老爷子逗了一会子,感觉心情上舒畅多了,尤其是她想到平时里她硬是给老爷子钱,他还不要呢,如今难得用自己的钱,来满足老爸的嗜好,虽算不上什么报答,也算自己尽了一份孝心了。
?她刚转过一个弯儿,就看见妈骑着一辆老年三轮摩托,从一家门口钻出来,她想岔个道儿躲一下,但已来不及,只好硬着头皮和她打招呼。
?老太太大老远看见仁静便满脸堆笑,一对小眼睛眯成了月牙儿,“哎呦!看来我老婆子还是有福气的,刚遭了难,救星就来了!”
?“妈!你怎么跑这么远打牌?”仁静问。
?“这能算远吗?我在哪儿没打过?有时还乘室内车到西郊玩儿牌呢!”老太太说着,言语之中似是很自豪。
?“妈妈手气好!无论在哪儿玩儿都会赢钱呢!”仁静忙奉承说。
?“是呀!是呀!不过今儿不行。一出门就听见乌鸦叫两声,刚仰脸看时,又被麻雀屙了一脸屎!”老太太叹了口气说。
?“哧”仁静闻听此言,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这便是倒霉的预兆!果不其然,今儿就是不顺,不是被人截胡,便是只要听牌就点炮!几个小时的功夫,倒出了这两天赢的不说,还输光了老本儿。”老太太一脸凄然。
?仁静悄悄摸了摸衣兜,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把钱全给了爸。
?老太太接着说,“静!你有钱先借给妈些,我总是不服气!”
?“今儿巧了!我把钱给爸了,身上一块钱也没了!”仁静说。
?老太太一听就火了,“给了他还不是填了坑了?八成他又去买鸟儿了,看我到家不给他摔死!”然后就一边推车一边自言自语的唠叨,“没良心的,我把她养了那么大,伸手借个钱,她能让我这老脸掉地下,早知道这样,那些饭我还不如喂狗呢!”
?接着,便是一堆更难听的言语,仁静眼里噙着泪,忙跳上电车,风驰电掣地回家去了。
?到了家,仁静把电车放进车库,便向二楼卧室走去,到了门口,掏出钥匙,刚要打开房门,便隐约听见屋里有
?人声,不由吓了一跳,里面放着自己十几万的体己钱,不会是偷儿溜进去了吧!
?她悄悄把门打开,推开一条缝儿,朝里看时,不由又是一惊,两个白花花的肉体正黏合在一起,下面的不消说是个女子,一双白薯似的脚,两条螳螂般的腿,上面的便是她的丈夫杨伟,不由令他有了几分诧异,他每当和自己在一起时,总是不行,如今怎的也勾引起女人来了?
?她只顾痴痴地想,不由弄响了门,杨伟回头一看见是仁静,忙抽身下床,“你回来的正好,我的实验基本成功了!”床上那女子非但没有慌忙穿衣服,竟还肆虐的笑着给她打招呼。
?那女子的挑衅,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仁静随手抄起一支棒子,发疯般的奔过去要打那女人,却被丈夫上前抱住,激动的说,“我的病终于好了,今儿咱就来个三英战吕布!”说着便要扯仁静的衣服。
?“啪”一巴掌重重的落在了他的脸上,他松手放开仁静,仁静便哭着跑去了另一个房间。
?今儿仁静遇上的尽是些不顺的事儿,在娘家被柳燕呛了一肚子气,路上又被老太太气了个半死,到家又遇上这档子事儿。
?最令她不解的是,丈夫为什么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时,那麽的和谐,这么些年来,和自己却从来就没有成功过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晚饭没有吃,她竟也不觉得饿,想想自己,如今她已不再责怪他了,只是感到惊奇。昏昏沉沉正欲睡着,房门开处,丈夫杨伟满脸赔笑的走了进来。
?“在哪儿医院治的?”仁静终还是忍不住问。
?“医院那些个草包,只知收钱,哪能治好我这病?”
?“难不成你得了甚仙药了?”仁静撇了一下嘴。
?“要说仙药,也得了一些,最重要还是练功!”
?“练功?”仁静折起身来,“有这样的功法?”
?“怎么没有?”,杨伟接着便将自己的奇遇讲了出来。
?那是一个月之前的事儿了,杨伟知道是因了自己那方面不行,以至于弄得老婆一见他回家,便回娘家去,躲着他,他自己也甚是自卑,所以他便一直都在四处打听,企图能够寻求到良方妙药。
?一次去省城出差,在街上无意间看到一则广告,“昆仑山高僧空无法师开课授徒,专授壮阳御女功法,此功对男子房事顽疾,无论先天后天,均有意想不到之疗效,费用每人3000元,望广大有难言之隐的患者报名从速,一个月内不见功效,全额退款。”
?杨伟便循着广告上的路线寻去,到了地方,果见一个胖大和尚,穿着百衲衣,正在合掌打坐,前面几个男子也学着和尚的样子,眯着眼,捧着手,一旁还站着几个好奇的观众,杨伟上前扯了扯一个观众的衣服悄声问,“报名处在哪儿?”那人笑着说,“哪有甚报名处?”你只将钱放在老和尚面前的钵盂里,去下边跟着打坐就是了,待到夜里他便开始交给你功法。”
?杨伟看时,那钵盂里果有几叠钞票,看来有几位师兄弟也是今天才收的!他悄悄将钱放进钵盂里,老和尚眼皮也没抬说道,“施主!下面打坐去吧!”杨伟道了声,“是!”便也到下面学着老和尚的样子打起坐来。
?到了晚上,老和尚便开始传授吐纳之术,根据不同症状的弟子,传授不同的功法,运气方法也略有不同,但都要抛却自卑心理,增强自信,摈除杂念,气沉丹田。
?大师说杨伟这病是先天的,非要佐以药物不可,于是,杨伟便又掏出一叠钱来,要老和尚配制药物,老和尚不收钱,说是药钱就免了,待病好了,再随意布施。就这样,每天练一次功,吃一次药,二十天左右,便觉小腹中如一团火。杨伟忙向大师报喜,大师看了说,“此功不可再练,适合而止吧!倘若再练下去,只恐你家娘子难以承受!”
?“阿弥陀佛!”大师合掌念了一句佛,便转身捧出了钵盂,杨伟忙掏出一叠钞票丢在了钵盂里。
?仁静听了,便也前嫌尽释,毕竟丈夫的病好了,想开些这也没什么,如今这当官的哪个不包养几个二奶三奶的?再说了,自己呢?还能算得上是正经女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