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茶庄的斜对面,就是市中级人民法院,再隔一条街还有市人民检察院。
茶庄的位置是向天亮选的,房子还是市中级人民法院的产业,可见向天亮确实是“上心”。
老黎就是黎明,市中级人民法院院长,邵三河的老搭挡,向天亮认为自己人中的自己人。
进了法院办公楼,邵三河和杜贵临奔着黎明的办公室而去。
而向天亮没有,在走廊上拐了个弯,朝着另一个方向。
在这里,向天亮也有自己的女人,市中级人民法院办公室主任陈北。
陈北看到向天亮,很有些惊喜,因为这是向天亮第一次来单位“看”她。
“哎,不是来看你的。”实话实说,向天亮抱着陈北,坐到她那张老板椅上。
与母亲戴文华比,陈北青春年少,与姐姐陈南比,陈北活泼开放,再加上一身制服,很容易地引起向天亮身上的化学反应。
还有那高中三年的同学经历,陈北在向天亮面前总是特别的“随便”,比她妈戴文华还要“随便”几分。
外号蜘蛛精,更是陈北具体表现的真实写照,两条手臂两条腿,把向天亮缠得紧紧的。
向天亮那张瘦脸,面积本来就不大,陈北的舌头象小蛇般灵快,转眼之间,已游遍了向天亮的瘦脸,加两只大大的耳朵。
“臭娘们,你,你都当妈的人了,有个当妈的样子好不好?”向天亮哭笑不得,但双手必须有所回应,否则陈北是不会放过他的。
“咯咯,十分钟,就十分钟。”陈北不管不顾,热情似火,劲头颇大。
十五分钟后,向天亮才来到黎明的办公室,黎明陪着邵三河和杜贵临,都已经喝完一杯茶了。
指了指窗外,黎明对向天亮说,“天亮,你给我找了个麻烦啊。”
“如果出了事,不关你的责任。”向天亮说,“你不用紧张,只是让你尽可能的关照,比方说流氓地痞的干扰,你老黎总能对付吧?”
杜贵临道:“再说了,挂着南北茶楼第五分店的牌子,一般人不敢来干扰的。”
黎明无奈地摇着头,“天亮,一定要这样吗?”
“一定要这样。”向天亮说,“刘芝惠的真正身份,除了余胜春和谭俊,就咱们四个人知道,随着年龄的增大,她的容貌也在不断变化,稍加打扮,没人能认得出来的,而她目前的假身份,是经得起调查的,即使到了最后一步,我也可以出面,以我的第二个身份,证明刘芝惠是某个大要案中的证人,对她的保护是必需的,也是绝对保密的。”
黎明说,“只要是无责任保护,那我接受。”
向天亮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啊,一个臭老头儿,连个小屁孩都不一定打得过,你能保护谁啊。”
邵三河也笑,“老邵,讲政治,要讲政治。”
“我明白。”黎明点着头道,“这个刘芝惠就是余胜春的致命软肋,保护刘芝惠,就等于在政治上拿住了余胜春,拿住了余胜春,咱们滨海的政局就能保持基本的平衡。”
杜贵临说,“其实,我已经对刘芝惠采取了必要的保护措施,与此同时,我们的巡警修改了巡逻线路,每天有六到八次,我们的巡警会经过这里,此外,刘芝惠的户籍档案将列入绝密级别。”
“措施够上档次的,比市委书记和市长的都要高了。”黎明笑道。
邵三河笑着说,“老邵,除了你上面所说,这个刘芝惠还有别的用处。”
黎明说,“这个我相信,天亮办事,从来都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老黎,你是夸我还是骂我啊?”向天亮叫道。
黎明说,“你别叫唤,你那点小心思我当然知道,说是让我帮着保护刘芝惠,其实同时也是监视刘芝惠。”
“知我者,老黎也。”向天亮道,“就这么定了,咱们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就能把余胜春稳住了。”
“我有一个小小的疑问。”黎明道。
“什么问题?”向天亮撇了撇嘴。
黎明说,“你们把余胜春和刘芝惠都稳住了,但余胜春的老婆怎么办,那个孔美妮我见过,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要是让孔美妮知道余胜春和刘芝惠的事,那肯定不得了啊。”
邵三河笑了,“老家伙,也挺会来事的么。”
杜贵临也笑了,“这种问题自会有人解决的。”
“噢。”黎明恍然大悟,看着向天亮笑道,“天亮,你给搞定了?”
邵三河说,“如法炮制,老革命解决新问题,后妻赶前妻,如出一辙。”
杜贵临说,“小菜一碟,向天亮搞定孔美妮,三下五除二,干脆利落。”
黎明大笑不已,“明白,明白,厉害,厉害啊。”
向天亮呵呵而笑,难得的不好意思了一下。
三个人从黎明那里离开后,回到车上,邵三河说,“天亮,那事怎么说?”
向天亮笑道:“瞧把你急的,那种好事我能独享吗,你,还有贵临,咱们每个人都有一份。”
邵三河说,“那好,现在就拿来看看。”
向天亮摇着头,“还真的不能马上给你看。”
“为什么?”邵三河问。
向天亮说,“因为刘五留下的三个日记本,有大约三分之二的内容是由自编码写成的,恰恰是这三分之二的内容,里面都是人名和地名,是最最核心的部分,要是不搞清楚,刘五留下的三个日记本等于一文不值。”
杜贵临问道:“什么是自编码?”
向天亮说,“三河兄知道,他在部队里干过编码员。”
邵三河说,“简单地说,就是一种自己编出来的而且只有自己看得懂的密码,比方说,明码是一三五七,其实代表的是二四六八,反正是自己明白别人不明白。”
杜贵临说,“这个刘五还有这个能耐,真不简单啊。”
邵三河说,“我让人查过了,刘五当过兵,而且当的是机要员和保密员之类的兵,搞一套自编码可谓家常便饭。”
“所以,急也没用。”向天亮道,“你们急,我比你们更急,我也想早点立功呢。”
邵三河笑道:“你这么一说,我们也不急了,反正到时候别忘了我和贵临就行。”
与邵三河和杜贵临分手后,向天亮没回市委大院,而是驱车来到了市发展银行。
行长蒋玉瑛在,行长助理陈南也在,还有,孔美妮也在行长办公室。
看到向天亮进来,蒋玉瑛说,“天亮,你总算来了,我还没和美妮商量呢。”
向天亮哦了一声,身体往沙发上倒了下去,“刚办完刘芝惠的事,现在又要来做美妮姐的思想工作,我都快成妇联主席喽。”
蒋玉瑛笑道:“客气了吧,你领导着百花楼里五六十位女同志和十几个丫头片子,你比市妇联主席牛一百倍呢。”
“哼,说得好听,也不来侍候一下。”向天亮故作不满。
蒋玉瑛心领神会,冲着陈南和孔美妮使了个眼色,三个人便一起围了过来,六只手在向天亮身上忙碌起来。
忽然,陈南嗫了嗫鼻子说,“天亮,你刚从陈北那里过来的吧。”
“咦,你怎么知道的?”向天亮大为好奇。
陈南笑道:“你身上的香水味,是陈北自己配制的,她读高中时就用,除了她,咱们百花楼没人用这种香水。”
“呵呵,真是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啊。”向天亮咧嘴直乐。
孔美妮问,“天亮,玉瑛姐把我叫过来又不说,到底是什么呀?”
向天亮问,“美妮姐,你还记得老余给我的那笔钱吗?”
孔美妮说,“我知道,是刘芝惠父亲刘五留下的钱,老余得到的是五千五百万,除了五百万手续费,他自己留了四千万,而把另外的一千万给了你。”
向天亮说,“我不缺钱,也不能要这一千万,但老余非得让我要。”
孔美妮说,“他这是不安好心,拿钱堵你嘴,让你与他同流合污。”
向天亮说,“正是如此,他这一招很阴险,万一事情败露,我就会受到牵连,这一千万就是铁的证据。”
孔美妮说,“那你打算怎么办?不能让他的企图得逞呀。”
向天亮说,“当然不能让他的企图得逞,不过,钱我得先收下,就存在市发展银行,但不存在我的名下。”
孔美妮说,“我有点明白了,那么,你准备存在谁的名下?”
向天亮说,“这不正要跟你商量嘛。”
孔美妮说,“你是说,存在我的名下?”
向天亮说,“不,你现在是我的人了,你受到牵连与我受到牵连是一样的,想想,你再想想。”
想了一会,孔美妮嗔道:“天亮,你可真想得出来。”
“怎么,想到是谁了?”向天亮笑问。
孔美妮说,“想到了,你想把这一千万存到我儿子的名下。”
“聪明。”向天亮道,“这一千万就存到你儿子的名下,不出什么意外,这一千万就是你儿子的,如果有什么意外,这一千万就是老余的,因为你的儿子就是老余的儿子,你可以不受到丝毫的牵连。”
孔美妮说,“我反正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蒋玉瑛笑道:“你们说得轻巧,我这里搞起来却是麻烦一大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