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表厂竞购的各项筹备工作正在顺利进行但关键的评审专家名单却一直沒有审定下面的工作暂时不能进行
这期间楚天舒有意去欧阳美美那里汇报了一次工作
这个骚娘们终于升到了副处级正扬眉吐气地开心不已见楚天舒毕恭毕敬地來给自己汇报工作也就摆出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领导风度眉开眼笑地勉励楚天舒要努力工作话里话外暗示跟定唐逸夫就可以不断进步
眼下楚天舒是简若明的红人欧阳美美作为一名副书记其实也奈何不了楚天舒
楚天舒很认真地接受欧阳美美的教诲又一板一眼地把仪表厂竞购筹备工作简要进行了汇报并表示只要专家名单审定之后就可以快速推进了
欧阳美美一高兴就把在床上从唐逸夫那里听到的片言只语夸夸其谈地转告给了楚天舒
讲到得意处欧阳美美还学着唐逸夫的口气批评楚天舒的工作做得不细致怎么拉那么一张大名单交了上去弄得领导们左右为难
楚天舒从中听出了背后的奥妙:评审专家的敲定高层领导存在分歧
这也印证了楚天舒的一个判断至少伊海涛沒有放弃还在据理力争;同时也可以看出市里主要领导还沒有明确的倾向性意见简若明也沒有完全丧失立场否则的话她就可以按唐逸夫的意思把专家范围缩小之后再报上去
时间耽误在领导那里简若明干着急也沒用便让楚天舒将主要精力转移到理顺国资委部门职责分工上來完成了部门负责人和部室人员的调整与平稳过渡
业余的时间楚天舒与白云朵、向晚晴等人碰了几次商量着如何把老爷子的病情与张伟、谭玉芬夫妇说清楚
经过一周的治疗期间也透析了两次老爷子感觉不难受了吵死吵活地非要出院
张伟和谭玉芬拗不过只得同意
出院的那天白云朵帮着办理了所有的手续
楚天舒和向晚晴开车去接
由于谭玉芬的精心护理白云朵又特意关照老爷子恢复得还不错听说被骗的钱公安部门帮着追回了不少精神也好了许多
把老爷子送到家安顿好考虑到透析的费用要马上跟上向晚晴和楚天舒商量先去找医保把这次的住院费及时报销了回來再找时间和张伟谭玉芬谈病情于是张伟陪着老爷子谭玉芬回娘家看望女儿张盈盈顺便买菜做饭
楚天舒和向晚晴拿了单据跑到市医保部门的办事大厅窗口前颤巍巍的老头老太太排了很长的队都是來报销医疗费用的
刚排了一会儿就听见窗口前有了争吵声
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妇相互搀扶着在与窗口女办事员解释着什么开始声音还比较小后來老头的声音就大了起來再后來老太太就开始哭泣
“这还让不让我们这帮老棺材瓤子活了”老头手里挥舞着医保手册的小本本愤懑地说“欠费欠费钱都他妈的哪去了”
老太太浑身颤抖着呼天抢地地哭诉:“这些个挨千刀的硬是把好好的厂子给整黄了可把我们这些退休职工坑苦了哇”
一会儿就有工作人员出來把老头老太太劝到了一旁
向晚晴有着记者的职业敏感也跟了过去一边递纸巾一边安抚着情绪激动的老头老太太
楚天舒跟在他们后面排了十几分钟终于到了窗口前把单据递了进去
窗口的女办事员一看好几万马上就把脸冷了下來问:“哪个单位的”
楚天舒回答:“哦国资委……不仪表厂的”
女办事员把单据扔了出來说:“仪表厂常年欠费按规定医疗保险不能承担任何费用”
楚天舒血往上涌问道:“怎么回事啊”
“回去问你们单位领导”女办事员白了他一眼喊道:“下一个”
排在楚天舒后面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也是來给父母报销医药费的他用肩膀挤开楚天舒把单据递了进去
女办事员也问了单位在计算机里一阵查找又把单据扔了出來说:“毛巾厂也开始欠费了等补足了之后再來报吧”
中年男子当即火了捏着单据骂开了:“麻辣隔壁的这帮贪官把厂子吃空了就转手卖给个人开不出资不说保险也停缴了他妈的老子找他们说理去解决不了老子到市政府门口静坐去”
中年男子的骂声引起了排队的老头老太太们的共鸣队伍中立即发出了一阵唏嘘和叹息
看着中年男子情绪激愤地走了楚天舒也脾气全失知道跟办事人员也说不清楚只得从心情抑郁地窗口处走出來
向晚晴已经劝慰好了那对老夫妇走过來问楚天舒:“怎么样”
楚天舒晃了晃手里的单据无可奈何地说:“还能怎么样报不了”
向晚晴摇摇头默默地拉着楚天舒走出了办事大厅
静静地坐在车里楚天舒一片茫然满脑子都是一个字:钱
张伟家被骗的钱追不回來医疗费用不能报销老爷子后期透析费用还沒有着落这可怎么办才好
向晚晴坐在副驾驶座上也在发呆面对张伟一家的困境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楚天舒首先想到的还是找吴梦蝶但很快就放弃了这个念头上一次郑小敏妈妈的手术费是凌云集团赞助的又安排了郑小敏的工作再找吴梦蝶筹集张伟父亲的医疗费楚天舒觉得实在开不了这个口
设身处地替吴梦蝶想想确实也是如此
凌云集团又不是仪表厂职工的收容所更不是你楚天舒的私人银行遇到要花钱就去找麻烦为竞购的事吴梦蝶正焦头烂额呢哪有时间和精力去考虑这些个小事
可钱的事情不解决又怎么跟张伟和谭玉芬谈老爷子的病情呢
天色阴沉从车窗外吹进來的风冷飕飕的一股脑地侵袭着楚天舒干涸的眼眶和无助的心
楚天舒打了个冷战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进入冬季了
坐在车里发呆也找不來钱焦躁之中的楚天舒摇上了车窗玻璃发动了车缓缓地往回开
车刚开到张伟爸爸住的楼下向晚晴眼尖一下看见了张伟和谭玉芬
他们站在寒风之中正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楚天舒把车靠了过去
张伟和谭玉芬马上住了嘴强作笑颜地走了过來
楚天舒抢先问道:“伟哥嫂子你们怎么都下來了老爷子呢”
“沒事刚刚吃完饭睡下了他让我们先回家”谭玉芬挤出一个笑容说:“饭我都做好了一起吃点吧”
楚天舒看了向晚晴一眼跟着张伟和谭玉芬回到了简易宿舍的院子
谭玉芬张罗着搬出了小桌子又把菜摆了上來拿出碗筷分别给楚天舒和向晚晴盛了饭
由于各有心思这顿饭大家都吃得沒滋沒味
吃完了谭玉芬在外面收拾碗筷桌椅楚天舒和向晚晴把张伟喊到了房间里
还沒等他们开口张伟神情黯然地先说话了:“小楚小向你们也别犯难了我爸的病情我已经清楚了”
楚天舒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又是一紧
“谁跟你说的”向晚晴问
张伟摸出一颗烟说:“白医生”
楚天舒也问他要了一颗张伟帮他点上了
“这个白云朵……”向晚晴无声地叹息了一下
张伟抽了口烟说:“你们别怪她是我逼她告诉我的”
既然知道了楚天舒就直截了当地问:“伟哥那你有什么打算”
张伟的眼圈红了他说:“不管怎样我要让我爸爸活着”
楚天舒和向晚晴无语
张伟哽咽着说:“这几天我夜夜守在他的病床前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白发听到他的**感觉就像病魔在一点点蚕食我爸爸的生命死神一点点在临近我一夜一夜的睡不着我爸爸为了我吃了一辈子的苦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么走了”
这个刚强的汉子说着说着实在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终于泪流满面了
楚天舒觉得嗓子口像堵了一块石头
向晚晴背过身去偷偷抹了几下眼睛
张伟掐灭了烟很坚决地说:“我要把我的肾换给我爸一个”
什么楚天舒和向晚晴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张伟
张伟缓缓地抬起头说:“我已经问过我爸的主治医生了他说这最好不过血型好对术后排异也能降到最低我这个当儿子尽不到别的孝心了只要我爸能活着我什么都付得出”
沉默了一会儿向晚晴还是说出最不愿意说的话:“可是伟哥你想过沒有换肾手术的费用也不低啊”
张伟毫不犹豫地说:“我想过了把我爸的房子卖了”
父子情深感天动地啊
楚天舒和向晚晴都被张伟的孝心感动了眼睛模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