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郊的“棕榈长滩”是湖岭有名的豪华别墅区,依山傍水,景色秀美,处处充满了亲近自然的气息。别墅区由北向南纵深排列,每套都在千万元以上,而且还有价无市。住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商界名流,还有演艺界的明星。
华明强的别墅坐北朝南,别墅门前是林荫小路,后面则是大片的高尔夫球场。主体别墅风格典雅大气、色调凝重古朴,极为奢华。
平日里,华明强的别墅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可今天,这里却处处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紧张气氛。别墅院内,到处都站满了神色严肃的彪形大汉,一眼看过去,少说也有一二十人,个个如临大敌一般。
二楼偌大的书房里很是安静,名贵的半圈装沙发上神态恭谨地坐着几个大半各异的人,有老有少,但无一例外的却是脸色阴沉,面色煞白,宛如末日即将來临一般。
坐着首位的正是华明强,光从外面看,他相貌堂堂、器宇轩昂,穿着一身名贵合体的西服,赫然是一个成功人士。此时的他双目微阖,神色木然,让人很难猜透他的心思。
可他越是不说话,屋内的空气就越是凝重,沉甸甸的压在众人心坎上,仿佛都有些喘不过气來了,更有几人面上露出了几分惧色。
过了也不知道多久,似乎有人沉不住气了,终于出声说道:“强哥,我看沒必要那么大惊小怪吧?事情都过了一年多了,各方面我们也都打过招呼,就算他陆明强想查,难道就查得出來?我就不信有人敢和咱们过不去!”
他的话刚完,就有人接口道:“这可说不定。都说墙倒众人推,现在这个时候,想要落井下石的可是大有人在,千万大意不得。而且姜云辉和陆明强是摆明了要和咱们过不去,我看这件事就是他们搞出來的,其用意昭然啊。”说完之后这个人还轻叹了口气,神情愁苦不堪,显得忧心忡忡的。
“废话。”就有人不以为然地望着他,一脸的讥讽的说道:“就算是三岁的小孩都知道,这事肯定是姜云辉和陆明强搞出來的。现在关键是要商量个对策出來,总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吧?”
“华哥说得不错。”就有人附和道:“现在说其他的都沒用,还是想想如何应对。让公安部的领导给惦记上了可不是什么好事。死了那妞的事倒还不算什么,大不了找个替死鬼,可真要让他们就这么揪着不放,就怕其他事情也给抖出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但不论如何,对于此事都颇为忌惮,甚至隐隐表示出对华明伟的抱怨。在他们想來,倘若不是华明伟去招惹了姜云辉,局势又何至于到如此的窘境?而这些年來,华明伟惹的祸还少吗?
这时,一直默然无语的华明强蓦地睁开双目,两道锐利如电的阴鸷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但凡被他目光扫到的人心头不由都是一跳,不约而同地停口不语,目光低垂,都不敢和他直视。
“那你们商量了这么久,究竟想沒有想好对策?”华明强阴阴的说道:“是不是要我去自首认罪,这样大家都可以得以保全?”
众人面面相觑,都感觉遍体生寒、冷汗淋漓。以他们多年來对华明强的了解,倘若应对不好,这里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华明强当着他们的面亲手杀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别的不说,光是这别墅后院那植被茂密、花色娇嫩的沃土之下,就不知埋了多少具尸骨。
“强哥,这怎么可能?”就有人出声说道:“局势真要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兄弟们宁可抛头颅、洒热血,也定要保护强哥你的周全。”
其他人暗骂这人抢了头盘,不过也纷纷出声附和,争先恐后的大表忠心,大有为华明强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的架势。
望着眼前七嘴八舌的众人,华明强一直紧绷着的面庞突然露出了一抹淡淡笑容。他伸手在虚空一按,众人连忙停口不语,神情紧张的静待着他的发言。
“行了,你们的心思我都清楚。不过要知道,我们大家都是栓在一根线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们。况且,大家和我一路走來,经过了多少大风大浪,哪一次不比这次危急?可结果又怎么样,大家还不是好好在坐在这里?所以说,大家也别太杞人忧天了,有我在,翻不了船。”
说话的时候,信心十足的,就仿佛所有的一切全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众人唯唯诺诺的点头,低不可闻的轻舒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不少。也的确,刚听到公安部的蔺俊飞发了话,大家都有些惊慌失措,乱了方寸。但正如华明强所说,这些年來哪一次不是拎着脑袋游走于生与死的边缘?可还不是安然无恙的过來啦?
等送走了这几个人,华明强脸上的轻松之色顿时就消失殆尽。他拳头捏的嘎嘣作响,神情显得异常恼恨,喘着粗气点燃了一根雪茄,狠狠的抽了一口,透过那升腾而起的袅娜烟雾,那双鹰目越发得阴鸷狰狞。
别看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得若无其事的,但华明强清楚,这一次的事非比寻常。或许在湖岭,乃至福兴,沒人奈何得了他,可他还沒有狂妄到能够和政府对抗的程度。一旦上头铁了心要收拾自己,自己绝对难以幸免。因此,这些年來,他始终都致力于漂白,只是不曾想,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却给自己惹下了天大的麻烦。
而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陆明强敢说,刚才那几个信誓旦旦的家伙,保管跑得比兔子都快。
说到底,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解决这件事情的根子还在姜云辉身上。但姜云辉水火不侵、软硬不吃,他数次表现出了诚意,奈何人家偏不接招,让他根本就无从下手。说实话,这么多年來,不论局面如何困难,他还从來沒有如今这般,从心底生出一种浓浓的无力感。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能感觉到套在脖子上的绳子不断收紧,可自己却无能为力一般。
越想越烦躁,华明强起身,在屋里走來走去,脸色阴沉、神情焦灼,碰到什么东西,不是一脚踹过去,就是全都划拉到地上,搞得整个房间一片狼藉。
过了好半晌,他的心情这才稍微平复了一些,琢磨了一会儿,拿出手机來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刚接通,就笑着说道:“黄处长,呵呵,好久沒联系了,最近都在忙啥啊?”
不知道对方都说了些什么,华明强的脸色越來越难看,到了最后强笑着道:“那行,黄处你忙,等有空了再出來喝茶。”挂断电话后,他将手机狠狠的摔在地上,那个价值不菲的手机顿时就四分五裂,飞溅一地,骂骂咧咧道:“麻痹的,全都是墙头草,等老子缓过劲儿來,看怎么收拾你们。”
话音刚落,却听得外面警笛之声由远及近、忽而大作起來。华明强面色蓦的一变,起身走到窗户旁朝外望去,却只见外面警灯闪烁,一众荷枪实弹的武警冲下警车,四散开來,如狼似虎的扑了进來。在黑洞洞枪口的威逼下,所有的手下全都毫无反抗之力,老老实实的束手就擒。
华明强心头咯噔一下,一丝不妙的预感升腾而起。警察來得如此之快,难道说,他们已经掌握了什么不利于自己的证据吗?
……
就在湖岭发生了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变故之时,平昌也风云突变。
首先是省纪委接到了大量检举兰华集团华氏兄弟的材料。
按理说,华氏兄弟不过一介布衣,再怎么作奸犯科也和纪委无关。可这些检举材料中,却牵扯到大批的官员干部。其中最高的,矛头竟然直指省长薄庆鸿。
唐总理虽然已经退居二线了,可作为学院派的一员,薄庆鸿在国内政坛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不论谁想动他都要费好大一番思量,毕竟真要挑起了派系之间的斗争,很有可能会引发党内新一轮的洗牌。这种情况,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而省委书记白玮军与薄庆鸿之间的不合,也早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因此,这些举报材料就颇有些耐人寻味了。谁都说不清楚,这是不是白玮军趁机往薄庆鸿身上泼脏水?
总之,福兴的局势一下子就尖锐起來,白玮军和薄庆鸿都减少了在公众面前露面的机会,每个人也都是谨言慎行的,生怕在这敏感的时刻,一下子点燃了导火索,将这个大火药桶给引爆了。
几天后,姜云辉在一个守备森严的秘密看守所内,见到了华明强。这也是他第一次和华明强见面。其实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來见华明强。并不为炫耀,而只是单纯的想來看看。
此时的华明强,不复当初的意气风发,而是胡子拉碴的,整个人都颓废了许多。见到了姜云辉,他下意识的坐直了腰,又捋了捋凌乱的头发,才又苦涩的说道:“你是來看我笑话的是吧?你赢了,我斗不过你。”
PS:今天虽是周末,但小寒依然在加班。晚上或许会忙一个通宵,因此忙里偷闲的先赶出一章來,大家先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