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再加上这个,分量应该足够了吧?”
王思宇蹲在地上,拿手轻轻抚.摸着床上这只不知由什么材质制成的红木盒子,眼睛里放出异样的光彩,他从兜里摸出一串钥匙,拿在手中‘哗啦啦’地抖动着,最后小心翼翼地从中摸出最小的一把,将钥匙轻轻地插.到小铜锁里,却没有打开,而是静静地体会着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这个有可能解开他身世之谜的红木盒子才是他最后的底牌,当然,也不排除那是老娘的恶搞,红木盒子里面装的只是些无足轻重的东西,如果打开,就什么都没有了;要是不打开,这个盒子就将赋予他更多的信心。
但怎么解释周妖瞳神奇的卦术呢?
假如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或许只需轻轻一个动作,那些伤脑筋的难题都会迎刃而解,这的确是个令人心动的诱惑!
犹豫半晌,王思宇还是轻轻抽出钥匙,捧着这只沉甸甸的盒子掂了掂,又把它重新放回旅行袋中,显然,事情还没有严重到那种地步,底牌最大的价值,就在于没有掀开。
晚上八点半,步行街附近的一家歌舞厅的包房里,灯光幽暗歌声凄凉,王思宇仰面躺在沙发上,手里抱着一本厚厚的歌谱,漫不经心地翻着页,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瘦高女孩正拿着话筒唱着一首幽怨的爱情歌曲,一曲终了,她不禁转过头来,皱着眉头低声道:“老板,你还想听什么歌?”
王思宇笑了笑,摆手道:“你随便好了,一直唱下去,别停下来。”
“看不上我就直说,有什么了不起的!”那女孩终于沉不住气了,愤怒地摔了话筒,转身走了出去。
自打她进屋之后,王思宇就没让她近身,不停地让她唱歌,这十几首下来,她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嘿!脾气还挺大……”
陈波涛一把推开坐在膝盖上的女孩,抹了抹嘴唇上的唇印,从兜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信手塞到女孩的胸.罩里,然后又在里面摸了几下,这才把手收回来,向门外一指,女孩便抱着他的脖子又亲了一口,喜滋滋地走出包间,随手把门关严。
陈波涛也躺在沙发上,把双腿搭在茶几上,笑着调侃道:“小宇,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变成正人君子了?”
“今天没心情!”王思宇嘿嘿笑了几声,随口敷衍道,他是吃过天鹅肉的人,哪里还会对土鸡感兴趣。
“还在想那件事?”陈波涛翻了个身,啪地点上一根烟,轻轻吐了一口烟圈,轻声道:“反正我是提醒你了,千万别掺和进去,大富豪娱乐城的老板可不是一般人物,别说你个小小的副处级干部,就算是副厅级见了人家都要客客气气的,据说人家是侯副省长家中的常客。”
王思宇当然知道,陈波涛口中的侯副省长,就是人们口中那位爱吹牛的常务副省长——侯小强,据说前年全省的GDP就是被他吹长了三个百分点,华西省的统计局局长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侯副省长脱稿讲话,他一即席发挥,保不齐就会搞错几个数字,然后统计局的同志们就得连夜加班,把原有的错误数据修正回来。
当然,这只是底下流传的小笑话,其目的无非是想给这位侯副省长脸上抹黑,他侯小强即便再无能,也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侯副省长从县委书记的秘书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哪里会有传言中那么不堪。
不过侯副省长好色倒是有的,这点全省人民都能从电视新闻上看得到,侯副省长每次视察工厂时,都喜欢握着漂亮女工的手摇来摇去。
打了哈欠,王思宇伸着懒腰从沙发上坐起,抱着膝盖,摇头道:“我倒不在乎那些,只是现在的身份不太方便调查,波涛,跟你商量个事。”
“啥事?”陈波涛摆.弄着一件肉.色内裤,这是刚才他和那小姐亲热的时候扒下来的,此刻依旧潮.湿而温热。
“把你那个记者证借我用几天吧!”王思宇漫不经心地说道。
“什么?那可不行!”
陈波涛听后吓了一跳,把内裤随手抛出,恰好罩在点歌机上,他把双腿从沙发上抽回,坐直身子,连连摆手道:“这事可危险着呢,可别把我拉下水。”
说完他歪着脖子想了想,就拍拍王思宇的肩头道:“正好台里要招聘一批记者,最多我明天帮你报名,有本事你自己考去。”
王思宇听后托着下巴道:“这倒是不错的主意,只是面试的时候你们台长参加吗?”
陈波涛撇撇嘴,以极度鄙视的眼神瞅了眼王思宇,摇头道:“想什么呢,人家可是堂堂的厅级干部,哪能管这样的小事,我在电视台里一年都见不到他几次。”
“那就好。”王思宇最担心的就是被方如海发现,只要两人见不着面,这事就好办了,混个省台的记者证下来,调查案子可就方便多了,不像现在,师出无名啊。
“什么时间考试?考什么内容?”王思宇饶有兴趣地发问道。
陈波涛笑道:“笔试是后天,现在看书肯定是来不及了,我只能想办法帮你把答案弄到手,至于面试,我就没办法了,只能靠你自己的运气。”
“运气也能靠得住?”王思宇捏着下巴摇摇头。
第二天上午,王思宇到了华西大学,虽然离校庆还有一周时间,但这里已然能够感受到那种欢乐的氛围,大门西侧的中心花坛边上,已经被人用鲜花摆出‘华西大学六十周年庆典’的字样,校园中不时有穿着蓝色服装的工作人员在四处穿梭,在各处挂上彩旗灯笼。
校园里的大操场上已经搭好了两米多高的彩棚,上面打扮得花团锦簇,喜气洋洋,看来这里就是最新搭建的主席台,不知是出自哪位才子的创意,显得古意十足,但仔细望去,却觉得花棚与周围的景致并不搭配,王思宇就摇摇头,觉得这是个失败的创意。
可走过老远,王思宇忽地心头一动,停下脚步,转头远远地望着这座花棚,突然就想起电影‘倩女幽魂’里的一个镜头,身上竟然打了冷战,赶忙把目光转向别处,向前加快了脚步,此时心上就明白几分,这样的设计,与其说是创意,不如说是怨念。
与赵素娥的含冤而死相比,华大六十周年的校庆显得是那样的可笑,充满了讽刺意味。
穿过工学院,王思宇径直向小北山方向走去,华西大学的行政楼就坐落在小北山下,是一栋六层高的办公楼,以前是文科区的一栋教学楼,后来因为华大的学生经常在上课期间偷偷到小北山上的林子里幽会,还闹出几桩不大不小的丑闻,当时的校长一怒之下便把这栋教学楼改为行政大楼,以方便随时监控,自那以后,学生会每个月都会组织几次搜山行动,这一招果然管用,去小北山幽会的情侣就少了起来。
王思宇走进行政楼,在门口的收发室签了名,径直上了三楼刘副校长的办公室,敲开房门后,却发现屋子里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正在和刘副校长说说笑笑,刘副校长居然把他那只心爱的紫蓝金刚鹦鹉也带到了办公室,挂在办公桌旁的衣架上。
见王思宇进来,沙发上那人赶忙站起来,冲王思宇笑笑,随后对刘副校长道:“放心吧,刘校长,就打着实习的名义,把他们拉到几百里外,肯定万无一失,绝对不会出差错。”
刘副校长点头道:“跟艺术系的同学们解释好,一定要请他们多理解。”
那人口中连说:“一定,一定……”
王思宇见他开门出去,才微笑道:“刘校长好。”
刘副校长拿起桌上的杯子,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水,给王思宇送过来,王思宇赶忙站起来,双手接过杯子,微笑着坐下,喝上一口,转动着手中的茶杯,轻声道:“刘校长,刚才作出的安排是维稳的需要吧?”
刘副校长坐回办公桌后面的靠背椅上,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叹气道:“省委文书记要来参加庆典,艺术系的同学们现在情绪过于激动,校领导怕出乱子,才想出这下下之策,没办法,稳定压倒一切嘛。”
王思宇听后心头微动,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设想,但他表面上却安稳如常,并没带出丝毫异状,信手摆.弄着手中的杯子,微笑道:“赵素娥的案子,刘校长怎么看?”
刘副校长听后眉头微皱,拿手捏着额头道道:“我对这件事情不太了解,对这名学生也不熟悉,不方便发表意见。”
王思宇‘哦’了一声,他本来想从刘副校长这边小心求证,打听下校方对赵素娥的评价,以免偏听偏信,错怪了办案人员。
但刘校长的态度表明,要么他是真不了解,要么就是碍于身份,无法表达自己的意见,看来,还得再去艺术系调查下。
正失望间,笼子里的紫蓝金刚鹦鹉却突然激动起来,扑棱着膀子大声喊道:“冤案、冤案……”
王思宇登时一愣,险些笑出声来,刘副校长却面色尴尬地冲鹦鹉瞪了一眼,低声喝道:“再胡说中午没有菜叶吃。”
那鹦鹉似乎能听懂他的话,竟缓缓地趴下来,拿尖锐的爪子不住地挠着笼子上的细铁丝,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鹦鹉在嗓子里咕噜几声,就收拢了翅膀,极委屈的低声叫道:“黑暗……黑暗……”
刘副校长忙打开鸟笼,把一个水槽送过去,鹦鹉这才扑闪着翅膀站起来,拿着尖尖的细嘴在水槽里叨来叨去,再不出声。
两分钟后,刘副校长关上鸟笼,坐回椅子上,咳嗽两声,抬手把前额的头发向后抹了抹,微笑着掩饰道:“前几天借给朋友玩了几天,不知道从哪学来的胡话。”
王思宇点点头,知道对方也很为难,就收起笑容,低头喝了口水,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岔过话题,问起在职研究生考试的事情。
刘副校长面带微笑地听完后,拿手指敲了敲桌面,沉声道:“你还年轻,进修是好事,专业上有要求么?”
王思宇摇头道:“主要是想拿个研究生学历,专业不限。”
刘副校长点头道:“那就好办了,学校里面有三个在职研究生班,回头我可以帮你联系,不过十月份的考试你还是要参加的,只要过关,不必担心学时,咳咳……毕竟你的工作太重要,也抽不出多少时间来上课。”
王思宇听罢赶忙走过去给老头递根烟,帮忙点上火,心想到底是母校啊,就是不一样,这绿灯给开的,就差直接给发证了,这位刘副校长可是出了名的老古板,向来讲究原则,能把话说到这种份上,已经很不容易了。
其实王思宇心里明镜似的,这其实还是先前为校图书馆捐的那十万块钱起作用了,不然华大每年那么多毕业生,人人都要照顾,哪里能照顾得过来。
刘副校长拿着烟抽上几口,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趁着他接电话的功夫,王思宇把办公桌上那份六十周年庆典的日程安排表拿到手里,坐回沙发上慢慢翻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