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妃轻易的上钩了,一番动作之下却按兵不动,贤妃依旧做着幕后推手,静观所有人的动作,丽昭仪如跳梁小丑,每日的召唤着陆芙蕖,盯着她练舞的每一个动作,只希望不久后,能够看到庶没一飞冲天,尽管肚子越发不适,可依旧不减那份好斗的心智。
存着心思的众人都在跃跃欲试,等着一出好戏上演……
端午夜宴悄然而至,筵席设在太和殿的正殿,天色暗下,点点星光在漆黑的夜空之中织就张张绚丽的图案之时,宫苑内早已点燃盏盏梨花木龙凤呈祥描花的八角牛角宫灯,跳动的火苗在轻旋着的宫灯在廊屋的挂钩之下舞出动人之姿。
宫婢太监们早已准备妥当,远处水台之上的丝竹之声绵柔轻软,如三月里吹入水面的柳枝,荡出水波的点点涟漪,让人心情舒爽。
不消多时,宫苑内凡要参加筵席的大多都已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比不得底下秀女们个个精心装扮,花枝招展的模样。
有封号的几位妃嫔但凡脑子清醒的都知道这次的晚宴,是让底下这些新晋的秀女得一个攀升的机会,所以像贤妃颖妃这样的只着平常的妃制的宫装,颜色算不上扎眼,只端庄素雅,不夺目,也不会让人小觑。
敏妃一反常态,选了身惹眼的湘妃色蜀绣丹凤朝阳的对襟宫装,青丝绾成的飞天髻上一对点翠掐金丝镶红宝石血玉金凤步摇,熠熠生辉,妆容精致,新月弯眉楚楚动人,坐在轻施脂粉的贤妃身旁,十分惹人注目。
太后上首而坐,一身灰黑庄重的蜀绣龟年鹤寿的暗纹刺绣对襟宫装,正襟危坐一旁,敏妃在见到太后出现之后,一直翘首以望,却不曾见到大皇子的身影,眉眼之中十分的失望。
倒是太后先开了口,笑道“昨儿个大皇子贪玩,夜里受了凉,这会说是鼻塞难受,哀家就让他在寿康宫歇下了,敏妃要是想的紧,不如一会筵席结束了,随哀家去看看他。”
言简意赅,言语客套,敏妃听后,起身请安,恭敬道“改日吧,大皇子贪玩,让母后费心了,等大皇子身子好了,臣妾再去瞧他吧,一会筵席结束都已经晚了,臣妾不忍去打扰他休息,也不愿让太后娘娘费心。”
敏妃学聪明了,知道太后现在不愿意让自己瞧儿子,自然不会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给太后难堪,舔着脸的去见大皇子。
自那一日在翠萍拿了那带血的小衣给自己以后,她的一半心思都放在了那小衣身上,托关系找脉案,查关于丽昭仪手边的一切,总算在点点滴滴的抽丝剥茧之中,她发现,太医院的李太医日日的自宫外夹带艾叶进宫,每每入宫点卯,必去云台殿,而在李太医走后,云台殿的内室也会大开着窗户,这样的怪异举动,无不喻示着丽昭仪的胎有问题!
所以自丽昭仪进了这太和殿内,敏妃的眼神便一直的打量在她的身上,若是可以,敏妃恨不得自己能有双可以穿透丽昭仪肚子的双眼,好让她瞧瞧,丽昭仪这肚子里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尽管此刻丽昭仪妆容精致,可肚子的下坠不适感依旧让她感觉坐立难安,尽管临出门前,她已经盖了两层的脂粉,就连安胎药也多喝了半碗,可肚内的不适感始终未曾听下过,手抚动着圆润凸起的小腹,鼻子不禁有些酸楚,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可注定与自己无缘,最终自己还要利用她,来成就自己扳倒贤妃。
而贤妃此刻,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手执着杯盏脸上堆着微笑,偶尔的出声,与一旁的颖妃说着两句宫中闲事,像是不知所云一般的,浅笑声声。
筵席未曾开始,魏清莞喝着杯中的甜酒,心中并不耐烦这样的筹光交错,推杯换盏的所在。
尤其今日,还是要看着身边这个锦衣华服的男人,众星捧月一般的选择自己的去侍寝,这样一想,心中越发的堵气,银牙紧咬着酒盏的边缘,像是把他当成了东方宸,要一口咬碎了一般。
这样的感觉十分不好,魏清莞在心中想着。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的这个模样是在吃醋,她吃东方宸的醋,恨不得将底下那些莺莺~燕燕搔~首弄~姿的女人们一个扫帚就这么全都赶到宫门外,她想把东方宸的脸划花,不让他用那双带毒的桃花眼四处的乱飞勾搭女人,她要让东方宸只待在自己的身边。
可一切也都是她想,自重活的那一天,她成了魏清莞就知道,这辈子东方宸都不会只待在她身边,哪怕再想也不可能!
而现在这样的征兆表示着自己对东方宸动了心,她不渝的长舒了心中一口怨气,忿忿的又是一杯酒进了肚,看得身边的半夏不禁在后头用手捅了魏清莞好几回,示意她注意分寸,千万别喝醉了才好。
而魏清莞的一番动作,以及眉眼间毫不掩饰的情绪,自然让身边的东方宸尽收眼底,只见他嘴角噙着笑,眉眼舒展着抿了一口杯中佳酿,并不作声。
当水台之上的丝足之声,换做缕缕悠扬似三月里春风沁人心脾的长笛之声时。
筵席开始,早有宫婢们端着御膳房所制的佳肴一一摆在面前的案几之上,侍奉着主子们用膳。
笛声悦耳,空灵悠远,婉转动听,水台之上那一抹倩影,以轻纱拂面,丝帛披肩,故意带着三分神秘,微风拂过,丝帛在风中飞扬舞动,烟气袅袅,意境非常。
“小妖~精!”魏清莞在心中腹诽,牙根紧咬,转头看着身边的男人,见他一副心驰神往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是一杯酒囫囵的灌进来肚子。
想是一下子喝猛了,竟然呛了喉咙,连番的一阵咳嗽,让她呛得满脸通红,东方宸伸手,为她轻轻捋着气息,只是脸上的笑意再不掩饰,故意的嘲弄着魏清莞道“朕知道你如今喜怒毫不掩饰,可你也实在不用一副吃人的样子看着台上的女子,不知道的只以为朕的身边坐了只准备吃人的母老虎呢。”
“哼!你这个武大郎,一边去!”
听得男人这样取笑自己,魏清莞出手,不忿的在暗处对着东方宸的大腿一阵的猛掐,下了十足的力气,可怜东方宸被掐呲牙咧嘴的,却只能干忍着,而立在一旁侍奉的李默与半夏,皆是一脸菜色,半夏更是忧心忡忡,恨不得一把抓住魏清莞那作恶的手,让她好好坐着,端起皇后的样子。
一曲完毕,魏清莞不在底下闹腾,而东方宸也得以恢复已往的神色,太后已然浅笑,对着水台之上款款而来的女子浅声道“笛声清脆,余音袅袅,不知是哪家的闺秀,教养的如此得体?”
一身月白色纱衣款款而至于面前的女子,在闻的太后之言后,轻柔娇媚的弯低身子,福身道“多谢太后娘娘夸耀,臣女阮青珠父亲乃从四品翰林院侍读学士。”
绵言细语,沉鱼出听,魏清莞不觉得抬头用着微醉的双眸仔细地打量着人前姿态婉约的阮青珠,容貌可人,清秀有度,算不上出挑,却有着一双新月弯眉,越看越移不开眼,光是此刻月影斑驳之下的绰约有姿的身段,便会让人想入非非。
而在魏清莞仔细打量着阮青珠的同时,执杯抿酒的贤妃却是不动声色,今届的秀女,当真个个人才,自己私底下的一番安排,未想到,第一个惹人注目博得头筹的竟然是这么一位从不在人前起眼的丫头。
想来从前她应当是花了极大的心思,来掩饰自己,毕竟木秀于林风必吹之,果然是个聪明的。
正当众人的视线都放在阮青珠的身上时,丽昭仪此刻却是脸色苍白,从阮青珠出来的那一刻,她便知道事情不对,明明安排好的并不是这样,水台之上原该出现的应是陆芙蕖才是,怎么会换成了阮青珠。
正起身,准备去后头瞧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时,却听得身边的锡兰却以惊恐之色,扬声道“娘娘,你的身上……”
暗红色的血液浸透了丽昭仪的罗裙,自上而下,一滴一滴如绽放在大理石地砖之上的赤色芍药,透着寒凉惊怖之色。
为什么,为什么她什么感觉都没有!痛呢?为什么她一点都感觉不到痛?
瞧着身下流淌下的一大片血迹,瞧着身旁众人大惊失色的面容,丽昭仪手扶着凸起的肚子,用着不敢置信的神色环望,这怎么可能,李太医说只要按时用药,还可以再拖一个越的,明明才用完了安胎药出来的,怎么会这样!
血在不似从前,那样少量的出现,这次像是要把她的身体抽干一般,流淌着自腿根处滑下,快速的,身下已经出现了一滩暗红色的血迹。
“快,快去找李太医,快!”丽昭仪像是濒死垂危的病人,狠狠的揪住了尚且惊诧的锡兰,虚脱道。
而一场宫筵在一片慌乱之中停止,再支撑不下去的丽昭仪眼前一黑,虚弱的倒在了锡兰的怀中,任凭锡兰如何叫喊,也无法唤醒。
而原本噙着笑的东方宸在意识到情况不对之后,一个箭步冲到锡兰身边,打横的抱起丽昭仪就朝着云台殿跑去,原本微醺醉意朦胧的魏清莞也在看到那一滩腥红的血迹之后,神色凝滞……
满目所及的慌乱,以及宫人们急促不停的脚步之声,却扰不乱贤妃脸上那满意以及意料之中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