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担心,顾氏一族尚翻不起什么风浪,顾家虽然树大根深,可经过陈年粮草一案后,本就是强弩之末,从前在朝中撑得起场面的全都被发落的干净,如今剩下的也不过是些登不上大雅之堂的人物!”
见魏清莞担心,东方宸不由的安抚道,魏清莞纳纳的点了点头,心中虽依旧有着不快,可嘴上未说,只用着一声叹息作为表达。
她不忍说,从前原身受东方宸那样的冷淡得那样的境遇,归功的不是她做的不够好,而是因为她是太后的人,无论做的再好,东方宸亦厌恶与她的亲近。
重活一回后,自己误打误撞与太后渐行渐远,才会有了男人如今的顾念。
虽然心中悲戚,可原身始终是原身,自己虽占了她的身体,可除了替她黯然神伤外,做不到其他。
东方宸见她一副哀怨伤神的模样,拉住了她的手,柔声道“照顾好自己,照顾好琰儿,外头再大的风雨,有朕替你挡着,这样的事,朕保证,只此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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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清莞轻扯着嘴皮,未曾言语,思绪流转之间,身子已经让东方宸揽进了怀中,她坐在东方宸的膝盖之上,曾经最亲密的动作,如今尽然让她莫名的有些抗拒,也不知为什么,就是别扭,一想到他的身体就在不久前,触碰过另外一个女人,她的身子就这么直挺挺的僵硬着。
很矫情的动作,她心中知道,可她放不开。显然,东方宸也注意到了,就这么坐着,东方宸原想说的话未能说出口,挽春端着准备好的糕点自外头推门入内,放下糕点后,轻声禀告道“娘娘,奇华殿的慕容贵人,昨夜里心悸突发,去了……”
“嗯?”魏清莞扬声,亦惊讶。
慕容涟漪,那个在殿选时陈词激昂明媚无暇的女子,死了?
“身边伺候的丫头昨夜睡的沉,这些日子慕容贵人身上不爽,缠缠绵绵了许久,不想昨夜一个不查,人就这么去了,丫头也是吓得不行,忙的来报,奴婢已经让人去遣了内务府的人去过问,想来颖妃娘娘一会就会到,娘娘可要去瞧上一瞧。”
魏清莞正愁寻不到离开的借口,可到底还是看了一眼身后的东方宸,东方宸点了点头,对魏清莞道“朕也去瞧一眼,朕同你一块去。”
魏清莞点头,就这么一前一后两人一道出门,朝着奇华殿而去。
自秀女各有封号后,慕容涟漪便被分到了奇华殿,算起来离太和殿不远,可东方宸一向没这方便的心思,加之事情一波接着一波,实在没思虑到侍寝一事上。
从前她总三不五时的来永宁殿请安,打扮精致。自从自己突然高热之后,有一段日子没见到她,却不想听到的是这样的消息。
最近生生死死见得太多,让魏清莞有些对生死一事稀松平常。不多时,轿撵已然到了奇华殿,颖妃早一步到了殿内,奇华殿内近身伺候的两个丫头此刻哭声悲戚,跪在地上的瘦小身形,瑟瑟发抖,脸色煞白,想来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亦是恐慌,主子莫名的死了,她们的下场未必好到哪里去。
魏清莞自进门后便闻到这内殿之中浓重的草药味,想来这慕容涟漪吃药已经许久,可以前从没有听说她有这样的恶疾,秀女入宫都需要经过一系列的检查,本来她们进宫的任务本来就是为了绵延子嗣。
在皇帝未选看前,若这个女子的身体不行,那么进宫是不可能的,除却皇帝钦点,亦或者其他特殊的情况。
魏清莞带着好奇,脚步浅浅,朝着还未收殓的慕容涟漪而去,未走近时,颖妃已经拦住了她“别看,死的狰狞,至今没能闭眼,入殓的人正在想法子呢,待他们弄好了以后再上前。”
颖妃早一步道,看的全,心有余悸。太医们来瞧过,死于心悸,加之之前她本身身子总是不爽,常说心上绞痛异常,吃了许多药不得好,所以死因并无可疑,应该是宫女们睡的熟时,没照看仔细,她发了病说不出话,一下猝死的。
颖妃拦住了魏清莞,魏清莞听了她的话不曾上前。不多时,入殓的嬷嬷和几个小太监已经为慕容涟漪换上了新装,整理了最后容貌,魏清莞上前瞧着,半点认不出从前那个灿如春华,皎如秋月女子。
入殓嬷嬷再好的装扮亦画不出活着时的那副生气,躺着的女子脸颊凹陷,雪白的脂粉盖不去眼下的乌青,这才多久,她竟瘦的如同骷髅一般,那样可怖吓人,嬷嬷们的手艺都是积年攒下的,可再怎么高超的手艺,竟然还是让魏清莞看着觉得可怖,那么之前,更是不用说。
“你们家主子什么时候病的,病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不来禀告?”魏清莞不禁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丫头,这两个丫头是慕容涟涟漪的陪嫁,想来不该对她那样疏忽才是。
“我家小主从前身子一向硬朗,却不知为何,自今年入夏后,便总说心口疼,一开始小主并没有放在心上,可之后疼得越发厉害起来,小主才遣了奴婢们去叫太医,太医也开了药,可小主吃着总不见好,渐渐的,小猪变越发神思倦怠,饭吃的少,灌下的汤药越发的多,这些日子,奴婢们已经是衣不解带的在旁伺候了,却没想,奴婢一个睡熟,竟然出了这样的差错,还请皇上和娘娘宽宥,奴婢们真的不是有心的!”
湛青色宫制衣裙的宫女身旁磕着头泣不成声的小丫头说道,想来是怕极了,她跪在魏清莞身前不住的求饶着,生怕会被问罪。
魏清莞没这打算,又瞧了一眼仔细盯着慕容涟漪的东方宸,问道“慕容贵人虽未侍过寝,可到底也是皇上看重过的,皇上打算如何?”
选秀时,钦点了慕容涟漪,又特意晋封了她父亲为翰林院御史的,是东方宸,想来这位慕容大人应该在前朝极受器重,慕容涟漪进宫不久,突然身死,不说给旁人,就是慕容大人那里也是需要交代,这两个丫头就算东方宸不追究,可慕容大人却未必!
果然,魏清莞的话一说完,东方宸沉默着的话音打开,对着尚出神着的颖妃与魏清莞一同道。
“通知礼部,慕容贵人按从四品婉仪规制下葬,并赐号潋。潋婉仪身边的宫婢照顾不当,赐殉葬!”
话音一落,两个宫女彻底噤声,连带哭声抽泣都不在,直挺挺的抬起了头,看着东方宸,东方宸却未把目光落在她们的身上,她们的命在这后宫之中本就如同蝼蚁一般轻贱,又何况是在侍奉主子时出了差错。
其中一个不甘心,一个飞身扑住了魏清莞的脚大声惊叫道“娘娘,皇后娘娘宅心仁厚,求求您放了奴婢吧,奴婢家中上有年迈的母亲,下有一个尚不足十岁的幼弟,父亲早亡,她们的生计全都在奴婢一个人的身上,奴婢死了,她们也都活不下去,娘娘……”
魏清莞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惊魂,身子趔趄的向后退了好几步,后腰径直的撞在了身后的菱花镜妆奁之上,妆奁应声倒地,珠花,脂膏,青黛,散落了一地,而魏清莞则忍不住的扶住了自己的腰,下意识的吃痛抽气着,根本听不进那丫头说了些什么……
颖妃离得近,赶紧扶住了她,将一旁的春凳搬来让她坐下,那宫女已经让进来的侍卫直接架走了,只听得见外头的一阵阵声嘶力竭的哭声。
东方宸亦快步的走向前,蹲下身为她查看着被撞的地方,那关切的模样,让一旁亦站着的颖妃有些惊呆。
“李默,去传太医来。”魏清莞这一记撞的不轻,不偏不倚的一下子正好撞在了后腰的那根骨头上,此刻,强忍着疼痛却已经满是冷汗布满额头,东方宸心惊,忙唤了李默去叫太医来。
魏清莞扶着腰吃力的坐着,彼时,另一位留在殿内湛蓝色衣裙的宫女,却默不作声的将地上散落一地的妆奁收拾,小心翼翼,异常珍视,并不像适才给拖出去的那个,此刻的她面容平静。
“这些都是小主生前最爱的东西,奴婢把她们收拾好了,一会带着她们一同去见小主,想来小主地下有知,应该会开心的。”
魏清莞抿着唇皱紧眉头,视线让红漆雕草花纹漆盒吸引,小心翼翼的弯下腰,将那漆盒捡起放在手中打量,只觉得无比眼熟。
“这是安南国进贡的金花脂膏,今年只得这一盒,朕记得是赐给你的,怎么在这儿了?”东方宸记得这物件,不禁问道,印象里他赐给魏清莞许多东西,都不见她用过。
魏清莞经由东方宸提醒,想了起来“这个是上次潋小仪来臣妾那儿请安,她见着喜欢,臣妾便送给了她,瞧着罐子轻了许多,想来是一直在用的。”
“是,小主十分珍视这盒金花脂膏,平常连奴婢们都碰不得,就算这些日子小主身子不适,可也一直用它来匀面,说起来,小主也是从得了这盒脂膏后不久才身子不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