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刺客

颖妃回来时,二人正剑拔弩张的对峙着,一副针尖对麦芒的模样,颖妃微微一笑,对着东方桃夭道“怕是她们知道公主爱吃燕窝粥,早早的准备了全,公主起来喝些吧!”

东方桃夭不再与魏清莞置气,由着颖妃将她扶起后,喝了小半碗燕窝粥,直指着另一侧的正殿,问着颖妃道“那小妖精怎么样了?”

“胎像不稳,太医们仍在努力的诊治着。”颖妃了然,知道东方桃夭在说谁,忙的回道。

自听到外头掩盖不住的吵杂吵闹之声,又知道东方桃夭自尽的事情后,林慕雪的脉象波动极大,一整夜浑浑噩噩,战战兢兢,今儿早上身上又见了红,她本就气血两虚,心思又重,这样下来,不说胎儿难保,就是大人也会被连累。

“报应!”东方桃夭听后,不禁一笑,畅快道。

“你少打她的主意,且不说她是上官清心尖上的人,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上官府的第一个孩子,上官家三代单传,你动了他这一个孩子,就是与整个上官家为敌,你是当真不想好了!”

听得颖妃轻声言语,东方桃夭的脸上满是轻蔑与不屑,话音刚落,魏清莞已然出声毫不客气的厉声道,东方桃夭毫不在乎的一笑“上官家的孩子,只可以是从本宫的肚子里生出来,她一个妓~女,就算是生了儿子,也是妓~女的儿子,和上官家有什么关系,你少枉做好人!”

“你少妓~女的妓~女的叫,她有名字,有身份,也是好人家的姑娘,若不是命运弄人,不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早说过一个巴掌拍不响,上官清也不是好人,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就你把他当宝贝!”

魏清莞气恼,不禁的伸长了脖子,像只好斗的公鸡一般,和东方桃夭对峙着。

“我若真想要她的命,早在知道有她这么一个人存在的时候,我就了结了她,死多容易,生不如死才难,我才不会傻到让她死呢,太便宜她了!”

“真是疯子!”

东方桃夭脸上带着轻蔑不屑的笑,魏清莞只觉得她不可理喻,两厢僵持时,东方宸从外间入内,像是刚从朝堂回来,身后跟着的则是掩饰不去倦意的上官清,才听说挨了三鞭子,这才多久就被东方宸给提溜了回来,东方宸也是够心疼他的。

魏清莞心里正思量着,东方宸却见魏清莞站在此地,不禁皱眉“身子才刚好些,在外头乱跑什么,太医不是嘱咐了让你好好的休息的,你身边的人都是怎么伺候的!”

一阵呵斥声吓得随侍在魏清莞身旁的半夏忙不迭的跪在地上,魏清莞抿了抿唇,心中知道,昨夜她迷迷糊糊之间的感觉应该不是假的,这个男人当真在自己身侧。

“不关她们的事情,我身子好了许多,就来看看长公主,既然长公主醒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说完,便瞧了眼跪着的半夏,招呼着她跟自己出门,半夏乖觉连忙起身搀着她离开。

景福殿外,尚有太医药童在正殿外进出,显然是为了林慕雪腹中的孩子,魏清莞没有进去……

林慕雪决定拿自己的性命拼死保下腹中的孩子,上官清陪着东方桃夭回到了长公主府,哪怕太后再三不允东方桃夭就这么离开,东方桃夭却是固执的非要跟着上官清一道回去,宫里惊惊扰扰的一幕就此停歇,看似波澜不惊,可魏清莞知道,这一切只止于表面而已。

八月十五中秋,照旧宫中有晚宴,这次的晚宴魏清莞直接交托了颖妃一人全权处置,她许久未涉足后宫诸事,这段时间无论大小适宜都由颖妃一人撑着,她只称病在宫内调养。

月光融融,高悬的圆月挂于天际,家宴设在了太和殿,魏清莞自那日在景福殿见过东方宸后,记忆里已经许久不见他了,如今东方琰的小短腿已经能够扶着东西站立,甚至在跃跃欲试的想要走路了,若不是怕他太早走路伤了筋骨,估摸着这会都能走上两步了。

东方琰睡的早,魏清莞不曾带他出来,若不是阖宫夜宴,不得不出席,她也只想早早的躲进了被窝,不想去理会这筹光交错的场合。

正红色丹凤朝阳百蝶花卉蜀锦暗纹的对襟宫装,挽起的凌云髻上一对十二翅嵌红宝石的飞凤步摇,淡抹浓妆,端着皇后气度的魏清莞朝着太和殿而来。

殿内,早有等候着的几位新秀对她齐声行礼,魏清莞瞧着花红柳绿,环肥燕瘦的众人,不禁的都快记不起她们的名字了。她们中除却赐死的陆芙蕖,以及死了的慕容涟漪,到现在也就只有魏倾城侍了寝,其余人自进宫到现在,都只是空有名分而已。

魏清莞未曾理会她们,只叫起后,便寻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从前三妃鼎立的局势没了,只余下了颖妃一人独自坐在她下首的一旁,魏清莞对其微微颔首,颖妃报以一笑。

不多时,东方宸一身墨色蜀锦长袍玉带束腰匆匆而至,太后一身赤褐色镶领墨绿底百寿纹样苏绣对襟长裙出现,身后跟着的则是面色红润的东方桃夭,十天左右的时间,她的伤好的七七八八,如今手挽着身旁月白色长锦衣的上官清,十分喜悦的模样。

东方宸坐在剔红夔龙捧寿纹宝座正中,魏清莞居左,太后居右,二人下首的分别是颖妃以及东方桃夭。

晚宴开始,魏清莞只专心吃菜,一句话都不曾多言,对于一切都做漠不关心的模样,倒是东方桃夭对着太后,很是爽朗的说着话。

这段时间,上官清搬回了长公主府,也再未提和离二字,对着东方桃夭亦是小心的照料,而林慕雪在宫中专心养胎,有专人侍奉,一切十分平静。

“母后,今儿个家宴,儿臣特意请了外头的戏班子来给母后唱一出最喜欢的霸王别姬,这是最近京城最火的戏班,比起宫里的那些荒腔走板的简直好得太多,母后听了一定喜欢。”

坐在上官清身旁,东方桃夭似没事人一般的小鸟依人,亲自为东方宸斟了酒,笑着对太后说道,太后脸上满是宠溺欢喜之色,不住的点头,只是瞧着上官清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有些不打眼,白白的瞥了他一眼。

魏清莞吃着菜,喝着酒,只冷眼旁观着她们,一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个个不是好惹的角色,装傻扮痴,扮猪吃老虎,当真好笑。

魏清莞在心底里冷笑,却未曾发现,身旁的东方宸全程的视线都在她的身上,又或者她发现了,却故意的不愿理会。

不知道为什么,自知道东方宸对东方桃夭使了心眼用了避子汤后,魏清莞对东方宸有了畏惧,那种自心底里发出的寒意,让她对东方宸有些望而却步,而东方宸亦像是知道魏清莞心中所想一般,二人至今未曾好好的见过一面,说过一句话。

不多时,水台之上搭建好的戏台之中,戏子们粉墨登场。饰演虞姬的花旦手持着一柄长剑,凄凄然的哭诉道,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手中锋利泛着寒光的长剑抵向自己的喉间时,众人以为之如泣如诉。

魏清莞连着三杯酒下肚,有些酒气上头,执杯正打算再饮时,不知怎么的,一柄长剑竟然戳破了她的酒杯,迸溅而来,魏清莞手抖,迷蒙的双眼正打算瞧瞧是怎么回事时,锋利的短柄匕首再一次飞驰而来,她躲闪不及,匕首划过了她的手臂,火辣辣的疼痛感让她瞬间回神。

“来人呐,刺客,有刺客!”

惊叫声响起时底下,早已慌乱成了一团,原还在水台之上的唱戏着的戏子此刻,早已是剑拔弩张,闻声持剑而来的禁卫军护卫,与之厮杀,底下早已是大开杀戒,似杀红了眼,再不管其他。

惊叫声响彻大殿,四处全是抱头逃窜的宫人,其中也有几个有位分的新秀,魏清莞吃痛的抱着手臂,一阵犯傻,身子却已让东方宸护在了身后,魏清莞这才回神,只是酒气上头脑子昏昏沉沉,手臂上的剑伤让她疼得双眼迷糊。

而东方宸却已经扯开了她的衣袖将她伤口上已然冒出的黑血用嘴吸出,有毒!魏清莞心中不禁道!

刺客的目标是东方宸,浴血奋战厮杀一片想靠近的依旧是东方宸,可东方宸被禁卫军们死死护在身后,根本容不得旁人有丁点的靠近。

魏清莞毒性发作,整个人昏昏欲睡,由着东方宸架着身子,脚下瘫软,八月里的荷花香气掩盖不住满室的血腥。

摇摇欲坠之间,魏清莞只听得满宫的吵杂尖叫之声,亦听到了有人惊呼狂汗“走水了……”不消多时,空气之中已然能够闻到焦灼的气息,半夏望着火焰烧着的方向,不住的急声跳脚道“是永宁殿的方向,烧起来的是永宁殿,不好,小皇子还在里头呢……”

魏清莞闻言,咬着舌头让自己清醒“琰儿,琰儿,快去救琰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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