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逐年回去的路上,整个人都是有些发飘。
直到进了徐家的大门,见着了他夫人,他这才猛然的清醒过来。脸色也是骤然一变。
徐逐年站在原地沉吟了许久,越是沉吟,他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徐夫人看着徐逐年这般,倒是吓了一跳,又不敢贸然的出声打断,好半晌站得脚都有些疼了,便是这才言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徐逐年回过神来,脸色难看的叹了一口气,而后才情绪难辨的苦笑一声:“终日打雁,却是叫雁啄了眼睛。”
徐夫人自是纳闷,一脸糊涂的看着徐逐年,完全不明白徐逐年是在说什么。
徐逐年却也是不打算解释,只是苦笑着大步往书房去了。而后叫了清客们过来,将今日宫中的事儿一字不漏的说了。最后他才问道:“只怕立后的事儿,却是不容咱们再折腾下去了。”
清客们都是沉默了。良久才有一人轻轻出声:“那纸,只怕也是皇上故意让大人看的罢。”
徐逐年点了点头,无奈的承认了这个他并不太想承认的事儿:“只恐怕真是如此。”
屋里又是死寂一样的沉默,最后终于有人打破这种沉凝的气氛:“大人以为,皇上的意思是——”
“徐家和胡家的交情已是破了,如今胡家不肯支持惠妃娘娘为后,我们两家便是已经不可能再联手。只是却是没想到胡家做得如此决绝——皇上给我看这个,只怕也就是想要让让我和胡家彻底的决裂罢了。”徐逐年心头想通透了之后,便是如同明镜一般。
“让我做这个吏部尚书,只怕也是为了牵制胡家。”顿了顿了,徐逐年大胆猜测道:“或许给了我这么一个吏部尚书的位置,胡定欣那头也是要升迁。而且,只怕还是能牵制我的位置。“
清客们各自沉吟一阵子,有个叫做许芝甲的年轻人蓦然开口:”或许,大人可以试试支持杨贵妃为后。以此来重获帝心。否则,只怕有惠妃娘娘在宫中,又有太子殿下的干系,皇上也不愿意再信任徐家。”
徐逐年意外的看了一眼许芝甲,仔细的在心头沉吟了一番这个事儿,最后却是摇摇头,“只怕却是来不及了。而且若是杨贵妃为后,墩儿将来——”
“将来如何,谁又能知?”许芝甲徐徐言道,虽然年轻可是说起话来却是颇为老成:“若是眼下便是失却了帝心,只怕也就没有将来了。惠妃娘娘于宫中并不得宠,而且又并非太子殿下生母……”就算有朝一日,真将太子还给了胡家去抚养,那也不是不可能。
顿了顿,许芝甲看着徐逐年面上的犹豫之色,便是笑了一笑又添上一句:”大人想想,到底是杨家需要防备,还是胡家需要防备?“
徐逐年顿时变了脸色。沉吟了片刻之后,纵然是不甘心,到底还是道:“罢了罢了,这件事情我们徐家便是不参合便是。”
许芝甲见徐逐年听了这番话之后仍只是决定不参合,而不是支持,便是心头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胡家连那样的东西都给了皇帝了,可是徐家这头才只是不参合……孰胜孰负,一眼便知。
许芝甲便是认真的考虑起自己是不是该换个人效力了:他在徐家做清客,也是想要有出头之日,能得前途。可是若是徐家自顾不暇,他又何必停留?
这头徐逐年还在不痛快。那头朱礼却是笑盈盈的去了翔鸾宫。
看着朱礼这般神色,杨云溪便是不由得笑了:“看来皇上是遇到了喜事儿了。兰笙,你快去跟皇上道贺,说不得皇上就有赏赐给你呢。”
兰笙闻言便是忙上来凑趣:“奴婢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朱礼看了一眼兰笙,而后又看一眼杨云溪,无奈摇头:“闹什么?八字还没一撇呢。要贺,你也该贺你家主子才是,让她给你赏赐。”
杨云溪纳闷的看一眼朱礼:“怎的倒是扯上我了?”
朱礼便是让人都退下去了,而后笑着从怀里掏出那张纸来,“诺,这个如今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杨云溪接过来,随后一挑眉:“怎么,给徐逐年看过了?”
朱礼点点头:“你是没瞧见徐逐年当时那脸色,他倒是以为自己没露出异样,可是实际上,他那脸色简直是黑得跟朕欠了他银子似的。”
朱礼这个比喻让杨云溪一下子就笑了出来:“你可不是欠了他银子么?若是徐熏做了皇后,他可是正儿八经的国丈,你可不是要给银子做聘礼?”
朱礼却是搂住了杨云溪的肩膀,凑在她耳边轻声笑道:“聘礼朕倒是早就准备好了,就是不知是给你呢,还是给杨家呢?”说这话的时候,朱礼的鼻息尽数喷在了杨云溪的脖颈上。
杨云溪避了一避,有些不满的瞪了朱礼一眼,而后才道:“却也不知皇上准备了多少聘礼?若是少了,那可是不够的。”
朱礼一愣,随后轻笑:“哦?却也不知是要准备多少聘礼才够?”
杨云溪眼波一转,便是有了潋滟之光,随后又添上几许狡黠,最后便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那就要个与我登高的金人罢。”
朱礼挑眉:“这样简单?那好,阿梓你便是等着。”
杨云溪自然也是没当真,随口应了一句,而后又问起了刘恩来:“刘恩那头还是没消息吗?“ Www▪ ttκan▪ c○
朱礼笑道:“有消息,说是很顺利。”
乍然一听这话,杨云溪倒是松了一口气,不过随后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来,只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也是说不上来,所以最后便是只能蹙眉看着朱礼,轻声道:“大郎,这件事情你可不许瞒我,哄我。若是有什么事儿,你可一定要告诉我才是。”
朱礼笑容不改:“这有什么可瞒你的?我上次不都说了?这事儿不会有问题,你便是将心放回自己的肚子里去便是。也不必多想什么。你呀,就是爱胡思乱想。真真是叫人无奈得很。”
说完这话,似乎是为了安慰杨云溪,他甚至是拍了拍杨云溪的背脊。动作虽然是如同哄小孩子一般,可是却也是叫杨云溪安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