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个躺着。三浦看着日向文整了整衣服说:“你难道不去送送你的父亲么?”
日向文没有说话,用毛巾擦了擦陈雨逢的手。三浦上前,夺过她手中的毛巾摔在地上:“你眼里只有他么?连日向家的脸面都不要了么?”
日向文走近他,一巴掌甩在他脸上:“你不配提我们家的名字,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捡起地上的毛巾,继续干她的事情。
三浦一把抓过她:“日向文,你的父亲死了,你们日向家,现在除了我没有别的依靠,你看不懂么?”
“你?我从没想要我自己嫁给你,更没有想过我们日向家要靠你,放开你的手。”
“你不嫁给我,难道嫁给他么?这个残废!”
“闭嘴,不许你这样叫他!”三浦掀开被子:“你看清楚,这,就是一个废物。我现在之所以还留着个废物,完全是因为你。如果,你不做你日向大小姐该做的事情。我就毁掉他,毁掉你们就跟掐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一把推倒了日向文。
她踉跄地站起来,拉过被子给陈雨逢盖好。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抬头对三浦说:“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你知道我也不会活着,如果我死了,你就永远没有机会继承日向这个名字代表的一切!”
三浦看着她,冷冷笑着。
“我们都是各有目的的人,那就好好合作。带着你父亲的棺木跟我回去。”日向文坐了下来:“他没有恢复之前,我哪都不会去。”
看着眼前这个无可救药的女人,三浦心想着先把首要的事办了,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来,“现在东京的幕僚都等着一个交代,我已经准备好了,你照着说就行了。”
这时啊岩推门进来。
“什么时候学会没有规矩了?”三浦吼到。啊岩没有理他,走到日向文身边,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声。日向文起身说:“走吧,啊岩留在这里。”
接过三浦手上的纸,冷笑了一声,撕了,走了出去。阿岩关上门,守在门外,他讨厌看着那个男人的脸。
麻药早就褪去了的陈雨逢,此时睁开了眼睛。用力抬了抬自己的头,看了看没有知觉的腿,脑袋沉沉埋在枕头里,死死盯着天花板,眼泪滑了下来,他没有去擦。
日向文回到公馆,父亲的遗体停放在大厅中间,智子还是那个样子,站在父亲的一侧,见日向文进来,两侧的副官都站了起来。
日向文走到父亲身边,看着他已没有血色的脸,说:"我的父亲,一生为天皇效忠,到死也没用辱抹日向这个姓氏。他以生命守护了天皇下达的使命。请各位继承父亲的遗志,像支持我父亲一样支持我未来的丈夫三浦海,日向家以世世代代的血向天皇明志!”
说完,给父亲轻轻盖上了一块白布。一个人慢慢走回房间,她能想象楼下的那些人将如何宽慰三浦海,三浦海又会演的如何痛心,海哥哥,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变成了这样......
送走了他们,三浦准备上楼,被智子叫住了。他才发现,大门紧锁,门窗紧闭。智子走向他,说:“跪下。”
三浦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他恨她。这个把她带到日向家的女人,他恨她。
智子再次走向前:“孩子,跪下。”
三浦慢慢跪了下去。
“是你杀了他吗?”
“我没有。”
智子抬起手狠狠地打在他的脸上。
“还不说实话吗?人都已经死了!你以为我不看不出他心口上的那刀伤么?”
“他那时候已经活不成了。”
“那你也不能杀了他。”
“我是帮他解脱!”
“海,你怎么变成这样?他供你读书,教你剑道,把你带在身边给了你所有最好的一切!你怎么能?”
“他给的么?”三浦站了起来。“那不是你一夜一夜换来的么?”
智子楞在了那里。
“难道我说的不对么?从小到大你都没有笑过,我以为是因为我,让你生活的太辛苦,我努力做一个好孩子。直到你带我进了他的家门,你看到他的第一眼,你就笑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笑。”智子震震地站在了那里。
“我以为是因为我们能过上好日子了,所以你笑了,我以为是我努力的学习,你笑了。我以为是我听他的话,对日向文好,做一个懂事的孩子,你笑了。直到,我看到你、他还有日向文在一起时,笑的那个样子,我才明白。那里并没有我,你却笑得最开心。”
“海……”
“不要叫我的名字。既然你会因为他拥有的一切,权利、金钱甚至是他的女儿而开心,那我就都夺过来,给你!你就不用夜里再进他的房间!”
“海……不是你想的那样。”
三浦抓住她的双肩:“那是怎样?现在他死了,他的一切都是我的了!我会做的比他还要好!你怎么不笑呢?你笑啊!”
“海……他是你的父亲。”三浦松开了她的手臂,退后了几步。智子慢慢走到日向的身边,缓缓抚摸着他的头发:“那年他到乡下过冬,在海里抱起了以为溺水的我,真傻,那是我正下水捞海胆呢,就这样我们相识相爱,我将我的一切都给了他,后来就有了你。但他是日向家的独子,是绝不能娶我这样的渔女的,我独自生下了你,没有告诉他。很多年后,他带着妻子和刚出生的日向文来乡下,远远他就看到了我,他一路跟着我,找到了我住的地方,看到了你。他没有说什么,留下了钱。过了三年,你九岁那一年,他派人接我们到府上,我才知道他的妻子病死了。
我从没告诉过他,你是他的儿子,但他却像自己的儿子一样待你,甚至要把他的女儿嫁给你,让你能继承日向这个姓氏。
他到死都不知道你是他的儿子。而你却杀了你的亲生父亲……”
“他怎么会是我的父亲。你不是说他淹死了么?”智子回头看着他:“他就是你的父亲。”
“这不可能,不可能。”三浦推开大厅的门冲了出去。智子哭出了声音:“都是我的错,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