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青龙岭村龙海涛家。
龙天翔对龙海涛说:“三叔,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即将结束民办教师的历史,依照‘关、转、招、辞’的方针办理。眼下槐树园小学需要改建,需要合班并校。上级所拨的危房改造的款子远远不够,况且需要到验收合格后支付。街道决定,公办教师200元,民办教师100元。说心里话,这样做我也难以接受,但我们要讲大局,看未来。这是对民办教师的一次考验。前些日子,耿凤凰到过你家,你不在?”
“他妈拿了钱,耿凤凰没有接,是减免了。你今天怎又来了啊?”龙海涛给龙天翔倒了一杯水。
“别看人家是女流之辈,大小也是个镇长,你们不在家,她好意思收三婶的钱啊?我们是教育世家,龙山会又是槐树园小学的校长,我们总不能拖后腿吧?三叔。”
“所有承包学校微机室、小卖部、小伙房、土地的,限一周内付清所欠的钱,他们都付清了吗?”龙海涛问。
“三叔,我真的担心你做出格的事来。清帐和自愿捐款是两码事。你们把事情捅到市里,解决问题了?耿凤凰也不能替你捐款。我们的翅膀太嫩,挑不起这付担子。‘官司胜一次,受制一辈子’啊!”
龙海涛说:“‘民办民办,说换就换’我知道我的地位。在非法辞退、摊派义务和成年累月的拖欠工资中,我们的生活难以保障,我们的身份也模糊不清了。但是我们要吃饭啊!”
“就是去年转正的那一批,在有限的教育投入中,他们的待遇都不能一一呈现,捉襟见肘的教育经费使他们依然欠工资度日。何况我们民办教师?”
“你们捐款的事情耿凤凰知道吗?你不会把我的捐款装进你的腰包吧。耿凤凰的意思都说我们该减免。”
“啊哈!我就是接她的命令来的。这是你一个月的工资。”天翔说着从文件包里取出250元给龙海涛。“100元化肥,50元零用,另100元交集资吧!”
你认为我们都是250啊!”龙海涛苦涩地说。
“目前,街道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样救急。收下吧!”
“这250,我们不在乎;工资少一分扣腰子!别把我们逼急了?”龙海涛又冲动起来。
“龙三叔说得好!我们就应该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耿凤凰鼓着掌走进龙山会的家,把龙天翔叫出来,生气地问:“谁让你来的。他家这样子,你忍心逼啊!”
“三叔,今天早上你不是答应了吗?”龙天翔问。
“是啊!我就是让你们亲眼看看,哪些人的钱该收,哪些人的钱不该要!”
龙天翔解释:“比他家穷的有的是,再穷他们的子孙不上学啦!龙山会兄妹八个,那个没在槐树园上过?收益最大的是他家!再说了,那‘无毒蛇’每年要寄给他家好多钱呢!”
“当初靠卖粮缸换钱供孩子们上学,现在孩子们出息了。成家立业了,好政策下,他们的日子过得比过去好多了,我年级大了,希望为学校办点实实在在的事情,为国家培养更多的人才。”黄香槐还记得自己是一位民办教师,也取出一个纸包,徐徐地展开,里面全是零碎的纸币和一分、贰分、伍分的硬币。
这点钱我们能要吗?耿凤凰在想:年迈的黄香槐自从离开教育岗位,多以捡破烂为生。尽管挣钱不多,她还是通过看电视了解信息,多渠道向社会捐助,默默奉献自己的爱心。为了赚钱,她起早摸黑,不敢辍手。以自己老迈的双腿,继续艰难的行善之路。靠一辆脚蹬三轮车却创下了近似天方夜谭的深话。靠废品先后对全国各地近30多名学生进行了援助。几万元在有些人眼里或许不屑一顾,但靠她在人力三轮车上一脚一脚踏出来的,是那颗心的真实写照。然而,她一方面在资助贫困生上如此大方,而在自己的生活上又异常“小气”。过着近似乞丐的常人难以想象和做到的生活,为了积钱,每天的午饭总是煎饼、馒头一碗白开水,往开水里倒一点酱油,馋得厉害了,就在晚上睡觉往嘴里放一块肉含着品品滋味;睡在一个没有床架的木版上,一年四季从头到脚穿的总是不配套的衣衫鞋帽,冬天扎一根草绳。那是她从街头路边或垃圾堆里捡来的;孩子们给她的衣服她无偿地捐给了山里的孩子。为了省钱,强迫龙海涛戒烟,劝子女婚事简办。更有人不为人知的,由于年事过高,冬天她常憋不住小便,棉裤总是湿漉漉的,她就掂上几块布照样蹬着车跑。家里只有几件旧家具和一台黑白电视机。她对家里人很“抠门”,每年孙子们拜年,她一分钱不舍得。然而为了孩子、学校慷慨解囊。
她上街拾荒,很少难以想象她曾是民办教师,曾是八个孩子的母亲。有人对她说:“你这样是给孩子们丢脸,给共产党丢脸!”
“我不是为自己图发财,而是为了让更多贫穷的孩子们能够上学,怎么给孩子丢脸了?给党丢脸啦?”
她的精神感动了周围的人,区里和邻近的乡镇纷纷给她送来废旧纸品,托他变卖后捐出去。谁送来的东西卖多少,资助了谁,她记了满满一本子。如果我们再也不想仍然让很多人因贫困教育高收费而上不起学,不愿该享受天伦之乐的古稀老人因为实在看不下去而不得不做新世纪的‘龙槐公’,是该在国家教育预算上动点功夫了。黄香槐老人的事迹是感动还是悲哀?错位,极端错位。应该作为的人没做,不应该作为的人却做了。我们称道和感动的同时,更应该共同伸手卸下她肩上的重担,让这位一辈子节衣缩食的老人以一个普通人的生活标准去享受生活,让当代龙槐公活得更好。这种的生活对常人而言,无异于度日如年,而黄香槐之所以持之以恒地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是因为老人的精神境界早已升华。倘若吾辈众人能有黄香槐百分之一的赤诚之心,则中国教育兴盛指日可待。
龙天翔捧在手中,沉甸甸的。耿凤凰驾驶着车子离去,泪水打湿润了方向盘,突然,她调转方向。
耿凤凰再次叩响了龙山会的家门,很同情地喊:“龙三婶,这钱我们不能要!”
门吱呀一声开了,“骚B,又回来了!”黄香槐骂着,将门里的一盆脏水照本泼了出来,还未等耿凤凰反映过来,脏水已经泼了耿凤凰那一双漂亮的脚上。耿凤凰跺了跺脚,刚要解释,第二盆水泼到了她纤纤小手,那小票子、硬币掉在地上,耿凤凰弯腰去拣,第三盆水泼到她的头上了。幸好,大雨点子噼里啪啦地下起来,不然怎么让一个镇长,何况年轻的美女镇长如何走出村子?
龙天翔握着拳头想威吓黄香槐,被耿凤凰喊住了,“看来,庞仙荟不交,难以服众,希望你作为街道中心小学大的校长配合我的工作。”
龙天翔为难了,“镇长,不是我不配合,而是那娘们**的小事儿能闹翻了天。”
“不至于吧。我打电话联系。”耿凤凰站在门槛上,呆呆地看着这场暴风雨,只听得呼啸的风声卷起从天而降的水注,撞击在窗框上、盆盆罐罐上,闪电将魔鬼一样的暗红和惨绿闪进院子里,黄香槐端着破盆去接屋子里滴下的雨水,耿凤凰凝视着这悲壮的场面,在恐怖的闪电中进入眩目的幻景:
一幢幢开发区的小楼拔地而起,成千上万的村民从狭小的农家院落向小区进军。顷刻间,农村变成了城市,农民变成了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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