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商洽谈会之后,庞顺行果然实现了自己的诺言,一直在帮着耿凤凰谋划办校的事情,但没有再骚扰她。
耿凤凰的生活渐渐恢复了平静,慢慢变得开朗乐观起来,准备在槐树园附近租赁一些房子,让转学的学生重新回来上学。
等龙山会从中心校回到槐树园陪同耿凤凰租赁房子的时候,他们傻了:所有的空房子大都以庞顺行的名义出租了。仅剩下的是十间起脊的瓦房,龙山会便在这瓦房里迎接转学的学生回来。由于条件太差,一些家长也不愿把学生转回来读书。
办公条件非常艰苦,用得是全省统一的义务教材,开设了基础科目,又将庞仙荟淘汰下来的电脑拉来,找人修修,增设信息教育课,有正规的课程表,上课用电铃,放学排队走。也倒像一所学校的样子,于是有些离退休的老师愿意加盟,就有了六年一贯制的六个班级的教学。老教师被他的办学精神所感动,都为他出点子,现有的条件,降低收费标准。
龙山会决定拿出三个月的工资建设学校。
龙山会又一次到各教室转了一圈。多数房子需要吊顶棚,水泥地面上还有不少窟窿,微机室里那几台电脑远远不能满足上机的需要。这些都需要投资,需要从想办法解决。为了学生,他率先免除了学费,别说城里的私立学校,就是公办小学的实验班之类的收费也远远高出这所小学的收费。这对于因改建学校转出学生的家长来说,无疑是破天荒的善举;对于孩子而言,离家读书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
几个月过去,转出的孩子们蜂拥而至,人数远远超出原计划。由于受校舍和师资力量的限制,学校容不下更多的孩子,不得不将后来想回来的孩子拒之门外。
“伙食费每天6元,每月共是120元,聘请老师的讲课费是每节5元,每月共320元,剩下的300元是水电费。”这样的收费前些年还能维持,但由于计划生育,孩子越来越少,公办学校招收的学生人数随之减少,亏多少,靠募捐补多少,龙山会一笔一笔地算着,不知算过多少次,最终得出结论“就是把裤子当了,也要把孩子们安顿好。”多安顿一名学生,多一份责任,就多一个学生的亏损。这是学校控制人数的主要理由。
龙山会回槐树园办学校的消息不胫而走,龙天昊百忙中寄来专函,并拨付部分资金。在他的带动下,生在小龙河、曾在小龙河生活过、工作过的各级领导伸出热情之手,省城的龙天虹及时采访、报道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某些领导、企业家纷纷捐款、捐物。学校越办越兴旺,但是始终悬在龙山会心头的一把利剑:“不出事快要出事了,一旦失去政府、社会捐助,资金成了问题,她的责任就大了。”
八国联军进北京时,慈禧太后带着光绪向西安逃串,是这个“伟大”的人物用她的美貌与八国联军周旋,慈禧母子才得意“胜利”回潮。二千多年前的龙槐公以跪求乞讨的方式筹集资金办学。可惜开国之初,电影《龙槐公传》和小说《杏坛采花道》都无缘欣赏;《杏坛采花道》的原版还没有找到全部在那个岁月的初期就受到批判。但龙槐公的子孙龙山会还是发扬龙槐公精神,在租赁的房子里办学。这些过眼烟云而难以评说,而如今出现一个像耿凤凰这样的镇长更令人心寒。
故事的发展一切在龙山会的担心之中,一天傍晚耿凤凰接到了一个中年男子的电话,“为什么不接受我的资助?”
“你的好意我领了,但我们确实不能接你的钱!”
“甚至不熟悉的领导、老板的资助,你来者不拒,为什么不接我的?烫手啊!”
“资助是你的权利,但是否接受是我的自由。”
“什么意思?别装了?我知道你急用钱,我也很想你……”他仍想和耿凤凰做一笔交易,说他的车子已经停在办公室门口。
“庞顺行,我告诉你!你要守信你的诺言。你出尔反尔,你是不是个男人?”
“你别来玩凶的?当初你怎样冒名顶替凤凰当了在编的民办教师?又怎样当了镇长有了手中的权利?你怎么得的?我将你几次和我在一起的照片传播在网上?你觉得你现在翅膀硬了不是?一次次要不是我暗里帮忙,龙山会早停办了,你信不信?”
“……”耿凤凰沉默了。
“你不来是不是?你好好想想,为了你的前途,为了学校的前途,我今晚在老地方等你。”庞顺行走了,耿凤凰也没有去赴约。
不久学校“非法办校”谣言四起,关于美女教师的绯闻也传遍了龙城县。在这种情况之下,多数孩子又转走了。当初,龙山会放弃了教研室主任的机会回到槐树园;现在他也坚持不住了,担心学校一旦跨了,回到中心校去连身份都变了,将来还有机会转正吗?他走之后,这里只剩下转正无望到这儿的老民办教师们。
耿凤凰看着这些同甘苦共命运的民办教师,泪如泉涌,她极力克制住情绪说:一位老民师问我,为什么一个镇长老来这样贫困的学校?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副局长不去争夺?今天我告诉大家,我只是想让世人知道,因为我爱民办教师,代课教师,是这些草根教师们担当起农村教育的半壁江山。好学校想进去农民的孩子多交不起高昂的借读费,连中心校没有关系都进不去。当我看到孩子受苦比自己吃苦还难受,不希望这些孩子因为贫困而荒废学业,不想那么多有才华的孩子不能不上学。我想尽一切办法去筹资,去招商,许多许多的谣言,许多许多的不理解我认了!因为我也曾干过普通的民办教师啊!只是没想到一个街道副镇长,还是代理副镇长,想把小龙河的教育干好需要付出如此地代价!”
事后,耿凤凰到中心校在龙山会的宿舍里和他谈心。当问到他为什么不辞而别?这位爱她又不敢接受她爱情的小伙子冲动地说,因为庞顺帆还没有再找,那笔不明善款就是她寄回来的啊!
耿凤凰无助地含泪告别。之后庞顺行取走了他将来再娶的所有积蓄,交给了耿凤凰,耿凤凰把这些资金全部投在了槐树园教学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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